吐蕃大国,江南水乡,远近闻名,那最打人的,便是秀丽景色。
深山林中,真是千种植被争艳,万种野兽争锋。
那高耸入云的参天古树上,极快的攀下一只金花松鼠,抱着不知名的果实,钻入树洞。
无意间碰掉一滴晨露,晨露瞬时跌落,落在一片巨大的叶子上,四散开来。
那巨大叶子下,竟然藏着一个小女孩,被淋湿了脸也不说话,静静地躲在巨大叶子后面,屏住呼吸,嘴角上扬。
远处传来淅淅索索的脚步声音,乍听似是近了,仔细一听,又似更远了。
“路遥,你在哪儿?”只听一女声,清脆如鸟,声音回荡林间。
见无人答话,那清脆女声又到:“路遥,你快出来吧,这林间毒虫野兽众多,小心哪个咬你一口,我可是没有办法的。”
躲藏在巨大树叶下的小女孩,抬起肉乎乎的双手,捂嘴偷笑,不想发声,但见那已经笑的合拢的眼皮,便可知此时她的欢喜。
不知何时,小女孩额头多了一只蚊子,黑白相间,奇大无比,小女孩毫不知情。突觉额头麻痒,肉乎乎的小手“啪”的一声,打在额头,还落空了,蚊子远遁飞走,逃之夭夭。
一番动作,发出声响,暴露行踪。小女孩落下小手,入目便见绣花鞋,黄底色,上绣月季花,栩栩如生。
当下不在隐藏,推开大叶子,站了起来,嘟着小嘴,愤然道:“琳淼姐姐,这次不算,我被那可恶的蚊子叮了,你快快帮我追杀于它!”说着手指随意的指着远方大树。
小女孩对面站立一清秀少女,年岁不大,十二三岁上下,柳叶眉,小鼻子,薄嘴片,五官标致,皮肤白皙,额头一点朱砂,长发及腰,零散几缕随风飘飘。
少女背背药篓,全身上下,绣花绸缎,淡黄轻纱,那刺绣工艺了得,也是大户人家了。
唤作琳淼的清秀少女见状,毫不理会飞走的蚊子。小丫头的额头,肿起大包,清秀少女伸手轻点,只疼的小丫头龇牙咧嘴,叫苦不迭。
琳淼伸手入怀,取出小玉瓶,乃是止痒的良药,涂抹在小丫头额头大包之上,随之笑到:“让你乱跑,这下可好,被叮了脸面,赶快随我回去找娘亲,这下看你那小情郎,还要不要你,娶不娶你。”
说罢拉着妹妹的小手,转身而去,只留下小丫头背影与清秀少女的药篓背影。
大理,龙云县外,龙马山。
山腰之处,一座深宅大院,院落高墙,三丈有余,飞鸟难过,庭楼门面,高挂一双字大扁,整块金丝楠木制成,上雕“钱府”,红漆二字,潦草冲天气势。
大门紧闭,一对两丈高的石雕麒麟,分坐两旁,不知何处取得这般巨大的石料,也不知何人雕刻如生,更不知怎的运送到这半山之处。
角门半掩,雕花石台,踏入其中,当真是里三层,外三层,正房偏房,不下百间。
清秀黄衣少女,手牵着妹妹踏入钱家府邸,刚入家门,便有门童上前来道:“大小姐、二小姐回来啦,快快解下药篓,交给我吧。”说着伸手摘下黄衣少女的药篓,姐妹二人穿过前殿,回转后院。
在这深宅大院中,居然还有一单独院落,院墙低矮,人在竹制篱笆墙外,也可见院内之景。
姐妹二人沿着竹子篱笆墙,缓步行走,姐姐说着,笑着,妹妹听着,挠着额头的痒,一脸阴沉。
许久之后,但见竹子篱笆墙尽头有一竹门,门匾上写“唯园”二字。
竹门半遮半掩,姐妹推门而入,院中有一巨大深坑,石头压底,山顶有一处天然泉,泉水自上而下,缓缓流入深坑,这便是一透彻见底,四季清凉的活水池子,上游可饮水,下游可冲凉。也不知何年何月搭建,水流小,不过胜在久流不止,生生不息。
清凉池后便是竹屋两间,里间卧寝,外间厨房,整个院落极大,竹屋之后便是竹海,随清风摇摆。
目光及处,皆是竹制。
竹屋竹墙,竹门竹窗,竹桌竹床。上有竹排遮阴,下有竹椅不倒翁。
姐妹二人踏入竹屋,走进卧寝,只见卧寝比外面看起来略大,竹屋南侧向阳面,一张竹床,一张竹桌,两把竹椅,竹制茶具。竹屋北侧一张大型竹板桌,上有陶瓷瓦罐,墙壁之上皆是竹柜,大格子,小格子,格子内瓶瓶罐罐,满目玲琅,这也是太多了,估摸有千瓶之上。
竹屋内,棚顶吊满花花草草,有的新鲜嫩绿,有的风干脆落。
这是一处药匠之家。
听小丫头喊了一声:“娘,我被蚊子叮了。”眼泪掉了下来,一边说着,一边扑向竹椅上那朴素妇人。
妇人寻常脸庞,身形容貌皆是中等,一身白装,仅是棉布汗巾,与那姐妹穿着,差距甚大,要说与常人唯一的区别,便是此妇人皮肤异常白皙,格外的醒目。
妇人将那小女孩自怀中抱起,定神观望,顿时哭笑不得。
惨。
真惨啊。
小女孩本是全身绿色绸缎,绣的竹杆、竹笋,竹叶新生,清新可爱。
可是眼前,绣花鞋上满是稀泥,裤脚破洞,衣襟轻纱也破的抽丝了,发髻处夹着落叶,最主要额头上有个拳头大小红肿大包,好不吓人。
这一路之上,额头皮痒,忍不住抓几下解痒,越抓越大,越大越痒,越痒越抓。
“你这是怎么弄得,这般狼狈不堪,快让为娘看看你这头。”妇人边说边起身,在那满目玲琅的瓶瓶罐罐中,取出一粒黄豆大小的药丸,取茶杯,倒清水,给那小丫头服下,又擦抹一番。
小女孩此时似是委屈到了极点,这眼泪可就止不住的往下掉,一边抹着泪,一边道:“我和琳淼姐姐上山采药,本来相安无事,姐姐非要和我玩那狗屁捉迷藏,我说不玩,姐姐非要玩。”
说着,瞪了一眼门口而立的黄衣清秀少女,少女听闻,刚要答话,只听小女孩钱路遥继续说道:“哼!你看,你看,都是你惹得好事,娘,你可要为路遥做主,呜…呜…呜…”
黄衣少女钱琳淼听闻是气的七窍生烟,这丫头怎的如此撒谎,应该是怕母亲责罚,竟然颠倒黑白,混肴是非,明明是她不听话自己跑开。
心中不忿,刚要回嘴,只见母亲望向自己,轻笑摇头,顿时明了。
当下欠身低头,轻声道:“是女儿不好,先不该丛林戏耍,再不该守护失职,望娘亲责罚。”
钱路遥听闻愣住,是不是已经听错了,一时间竟忘了哭泣,毫无动作,静静地看着姐姐,不知不觉,左侧鼻涕流了下来。
待回神之时,伸出左手衣袖,将那鼻涕擦净,钱琳淼见这幅场景,愕然当场。
只听耳边传来妇人之声:“琳淼,无妨的,好在路遥并无大碍,你带她前去沐浴打理,换些干净衣物吧。”
二女欠身低头,道了声“是”,双双退下,待到院中那清凉池,宽衣解带,跳入水中,顿时间水花四溅,竹林内传来水中嬉戏,打闹之声。
二十里外,云龙县里,一处“识慧眼”当铺。
内宅偏房,正坐位上,一老者,双腿盘坐,左手持杯,右手持杯盖,轻吹口气,幽幽道:“堂堂钱府员外,家财无数,人称'阴阳手'的钱学峰,一掌断阴阳,也可杀人,也可救人,乃是下毒医人的行家。江湖上,可是有这么一号的,不知你来我这小小当铺,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说罢放下茶杯,手捻须然又道:“不妨直言,所为何事。”
下方客位,端坐一人,身穿丝绸员外敞,头顶员外帽,似喜玉器,扳指,玉佩无一不全,中等个头,略微发福,富贵之相。
圆脸和善,不笑不说话,缓缓起身道:“仓忙到访,耽搁老人家午睡,心中不安,备薄礼一份,聊表老人家相见之恩。”
说罢自怀身后下人怀中掏出一长条木盒,梨花精木,朱漆光亮,轻轻打开木盒,俯身双手举过头顶,缓缓递上。
原来是一株人型千年古山参,人型本就已难能可贵,这株千年古山参居然有身子有脸,有鼻子有眼,似是一孩童安静睡觉,顿时屋内荡起清香味道。
寻常千年古山参已是千金难求,人形古山参更是万金难求,如此梨花精木盒里这一株,这便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宝贝。管你神王武帝,任你江湖豪杰,许是世间仅此一株。
主位白发老者低头看了一眼,随即长袖轻轻一挥,仆人见状退回归原位。
老者打量面前的钱员外半晌道:“先不说你所为何事,便是你送这厚礼,能否以诚相告,莫不是,你听说了什么?”
“略有耳闻,原来我这些年所求之事,所寻之人,不在天边,只在眼前,钱某有眼不视,未见真人,还望老人家见谅。”钱员外拱手道。
白发老人听闻哈哈大笑,随即道:“那你都听了什么,说与我听听。”
说罢面带微笑,直视阴阳手钱学峰。
但见钱员外那躬下去得腰,就那么躬着,没有丝毫不悦。
随即缓声道:“世人皆知,长眉道人乃是世间第一高人,仙术精妙,法力无边。可杀人于意念,可千里取首级,可移形换影,可远遁千里,可撒豆成兵,可生白肉,可救将死人,可呼风唤雨,可召唤天兵。听闻长眉道人行踪不定,并无几人知晓真颜,并无几人知晓行踪。”
主位白发老者听闻,哈哈大笑起来,笑了许久之后道:“莫非你说我便是那长眉道人不成,若我是你说的长眉道人,你这千年古山参可就不是什么稀罕之物了吧,我要它何用。”
“钱某走遍天下,欲寻得一枚还魂果,怎奈何苦寻六年未果。不过这六年也并非一无所获,结识一忘年好友,八拜结交,一个头磕在地下,同饮血酒,曾对天盟誓,两肋插刀。”钱员外说到这抬头偷偷看了一眼白发老者,随即继续道:“我那恩兄,自称道号'老糊涂',不知老人家是否认识我那大哥?”
长眉道人略微一怔,随即恍然,哈哈大笑道:“这'老糊涂'是不是左眼之下有个巨大痦子,生平嗜酒如命啊?”
“正是,正是,一点都不错,那便是恩兄,承蒙恩兄指点,来此求您老人家来了。临行之时,恩兄说的清楚,我的心愿,天下间唯有长眉道人可解。”钱员外躬身更低,快速回答道。
“既是师弟让你找我来,也罢,需要贫道怎么帮你呢?”长眉道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