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巨大的血月,妖异地挂在天空,散发着血色光芒,笼罩在苍墨草原上。
此时,草原上,三头浑身带伤的白狼,凄索地啃食一头紫色狮子。离他们不远处,是几头已经死去的白狼尸体,零落错开。
突然,血月汇成一束光柱,射入地上的一头白狼尸体。那白狼的身体,便肉眼可见的恢复着。片刻之后,白狼就有了生机,两只后腿,轻轻抖动着。又过了一会,白狼猛地睁开眼睛,露出了一双血色瞳仁。瞳仁里的血色,见光即化,只见光芒一闪,血色就尽皆散去,两个瞳仁恢复为幽绿色,煞是诡异!
白狼醒过来,看见自己躺在草原上,迷糊地又闭上眼睛。养了一会精神,再次挣开眼,发现自己确实是身处大草原上,心中惊奇:神龙顶下难道是大草原?
沉思了一会,就挣扎着站起来。缓缓用力站起,身体却弓着,四脚着地。
他晃了晃脑袋,驱赶脑海中不可思议的画面。
然后,再次用力站起。可是,还是无法依靠双腿站立,这让他恼火。微低下头,往脚下看去。
这一看!吓了他一跳。
白毛?
狼爪子?
我沈峒跳下神龙顶,把脑袋摔坏了?怎么出现幻觉?
闭上眼,使劲摇头。他想把脑海里不可思议的念头甩掉,那动作,恨不得把头扭下来。
过了许久,才缓缓睁开眼,忐忑地再次往脚下看去。
白毛依旧在。
狼爪子依旧在。
“我……”
沈峒满头黑线,就算他涵养再好,此刻也忍不住想要爆粗。
深吸了口气,忍了下来。
紧接着,他的脑海中,不停地涌现:狼群,老虎,狮子,苍鹰……茹毛饮血,生死厮杀……
所有的画面,都陌生。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是怎么了?
沈峒一脸懵逼。
又往脚下看去,抬起右前腿,仔细打量。
沈峒惊悚地想到,难道我被迫跳下神龙顶,死了?然后投身到一头白狼身上?
这样一想,吓得他狼嘴哆嗦,四脚疲软。
借狼尸还魂?我原来的身体呢?
他本是秦剑派的少掌门,因为二师叔犯上作乱,被迫和师兄弟们跳下神龙顶。
掉下万丈深渊,可能已经粉身碎骨了吧。
其他师兄弟呢,有没有活下来?(摇了摇头)不可能的,神龙顶下,深不可测,只怕没人可活了。
想到这里,心头一动,快速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几头白狼尸体:有没有可能跟我一样,借了尸体还魂?
静静地盯着狼尸好一会,没有动静。
看来不是借狼尸了。
心里不禁有些失望,但又些庆幸。
变成狼,不是什么好事。
突然。
“嗷呜。”
一声人的狼嚎。
沈峒瞬间从思考中惊醒,摆出战斗的姿态,戒备地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入眼处,是三头白狼在啃食一头紫色狮子,这让他惊天霹雳:这是师兄弟他们吗?怎么在吃生肉?
来不及多想,就开口叫人:“嗷呜,嗷呜。”
怎么回事?
沈峒心里要崩溃,不能用语言沟通吗?
要疯!
“怎样才能确定他们是不是同门?”沈峒沉吟。少顷,他决定先不想那么多,先跑过去,看看能不能用其他方法沟通。
围在一起啃食紫色狮子的三头白狼,见沈峒跑过来,惊愕地丢下嘴中食物,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狼幺,你还活着!”白狼中最壮硕的一头,惊讶道。他惊讶的表情很严肃,不苟言笑。严肃的脸上,有三道深可见骨的血迹疤痕,说话时上下抖动,看着很恐怖。
沈峒内心翻江倒海,他竟然可以听懂它说的话!
那,最初那句“嗷呜”怎么没有听出意思?他自己开口讲的那两句,也不像它说的能让人听明白意思。快速地翻查脑海,一遍一遍地过着交流的画面:原来是发音方式不对。
沈峒试着用白狼说话的方式:“嗷呜呜呜呜……呸呸”
讲了一连串,完全不能表达意思。
“严肃脸”白狼狐疑地看着他:“伤到了喉咙?”
沈峒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正思索如何回答。边上一头小母狼,眼泛泪花,走上前来舔舐他的脖子。沈峒下意识地惊吓躲开,全身戒备!
“小幺,怎么了?”小母狼不解。
“我……不……习惯。”沈峒艰难地控制发音,慢慢把字吐出来。
“不习惯?为什么?以前你很享受的。”
沈峒有些发窘,我没有这个嗜好,好吧?没有回答她的这个话题,转而对他们问:“你们记得秦剑派吗?”
三狼迷惑。
见他们不答,沈峒又问道:“神龙顶呢?”
“你在说什么?”小母狼感觉听了一肚子莫名其妙的话。转过头,问旁边那头“严肃脸”白狼,“狼大,你看狼幺是不是被紫狮拍坏脑袋了?”
狼大,就是那头一脸严肃的白狼;旁边还有一头叫狼四,阴冷,不爱说话;小母狼叫狼五,他们与死去几头的白狼本是一母同胞的九兄妹。狼幺最小,所以叫幺,名字都是按出生顺序排的。
这次围攻紫狮,狼三,狼六,狼八都死在紫狮口下。而狼二,狼七是在前段时间,九头白狼的生母,不知去向后,众狼混战,争夺头狼的位置时死掉的。
狼大沉声道:“什么秦剑派,神农顶,我没有听过。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
其他两头白狼也摇头,表示不知道。
“哦。我就是脑海里突然蹦出这两个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听来的。”沈峒见他们不知道,便撒个慌,圆过去。内心刚起的热火,随之被消下去。
“你身上的伤好了?刚才战斗的时候,你失血过多,身体也没了气息,我们以为失去你了。”小母狼的声音带着哽咽。
沈峒愣了会,见他们只是群白狼,没有兴趣再聊下去,敷衍道:“嗯,我醒来的时候,就好了。”瞥了一眼血淋淋的紫狮,又看了看眼前的三头白狼,深吸了口气:“你们忙,我静一静。”
说完,掉头缓缓离去。
此时,他的内心,思绪万千。
天上的月亮已经变回皎白,不再是妖异的血色。由于天空中没有乌云,月光洒在大地上很明亮。
沈峒发着绿光的眼睛看着前面,视线很遥远。因为眼睛不受夜晚的昏暗影响,视线范围似乎要将整片草原都收在眼内。
“你不吃点东西?”狼五追上来,并排与他走着,“两天没吃东西了,去吃饱肚子吧。”
沈峒看了看狼五,又瞄见往紫狮走去的另外两头白狼。不禁想起刚才他们撕咬紫狮血肉的画面,嘴角抽了抽,胃里一阵翻滚,干呕起来。
“我吃不下,你去吧。”沈峒干呕了好一会,没有一点东西出来,发现胃里空空的。但是,让他茹毛饮血地吃生肉,想想都觉得可怕,于是拒绝。
“小幺,下一次猎到食物,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言下之意是此时不吃,下顿不知道在哪。
沈峒闻言停了下来,狼五以为他想通了,顿时撒欢地凑上前,用头拱着他的头转方向:“走吧,走吧,我们去吃东西。紫狮的肉可好吃了,血肉吃下去之后,形成一股热流,滋补着身体。我才吃了一会,就感觉浑身都有劲。”
其实,沈峒停下来,只是感受下肚子饿不饿。他发现,自己一点饿的感觉也没有,身体好像还充满了力量;这让他很奇怪。不过,不饿,就代表不用啃恶心的生肉,喝腥臭的血。
随即对狼五说:“不用了,我不饿!”也不等她回答,继续往前走。
狼五被他的回答,愣了一下,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沈峒的背影。然后,突然想到他竟然对她态度如此淡漠,实在是令人生气,几息后,怒吼道,“站住!本小姐好言好语相劝,你就当放屁是吧?狼幺,你胆子肥了,竟敢违逆我的话!”说完,飞奔上前,一巴掌朝沈峒的狼头拍去。
缓缓往前走着,正在想事情出神的沈峒,淬不及防,被打了个趔趄。
“我叫你装酷,我叫你扮有型!”狼五伸起左爪,一下一下拍打沈峒的头,满脸骄横。
沈峒被她突然的画风转变,弄的一愣一愣,待反应过来,立马跳开一段距离,躲开她的拍打,怒道:“停!再来,我就不客气了!”
“嗬,小幺,你还敢对我不客气!你想对我怎样不客气?”狼五听他如此说,反而气笑了,一副藐视的眼神看着他,“想来练练?”
说完,放缓了脚步,摆出战斗的姿态。
“她是个神经病吧!”沈峒恶狠狠地想。同时,脑海浮现狼五无数次完虐狼幺的画面,然后,狼幺又狗腿黏着狼五讨宠的嘴脸。撇了撇嘴:“好男不跟女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