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互相看不顺眼一会,终于各回各家。
一路沈万星思绪万千: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还有一年,陈友谅会率先攻破这里……怎么办呢?
名义上的父亲,带兵出征,镇压起义,他们一家就像被元朝扣留的人质,没有虎符,城门都出不去……自己身无所长,纵然懂些历史,却还不是芸芸众生的一只蝼蚁?注定什么都不能改变……
想起在山巅上的豪言壮语,禁不住红着眼圈,哑然失笑……
不过每个人的肩膀都有两块空地,它分别代表希望和勇气。也许并没有那么糟……一年时间,也许完全可以改变一些事情……
现在要做的,是好好活着,享受每一天。以前的所有束缚,以前的所有内敛,通通见鬼。
开始浪。
开始和这里的小王爷一样。
不,沈万星就是小王爷。
不入戏,不结合蒙古人的力量
一定赢不了!
沈万星的府邸前是一片桃花林,满园春光,花瓣随风起舞,飘然而下。
府邸后方,是一片诺大的马场,良驹无数,有的争相奔跑,有的悠然吃草,借着夕阳之光,旖旎如春。
府邸大的让人容易迷路,中间是一座座蒙古包,蒙古虽占据了汉人江山,可生活习性还是未能改变,沈万星之母平南王妃南下多年,仍是在蒙古包里生活。
此刻蒙古包外空地上点着篝火,铁架上烤全羊已散发出逼人的香气,平南王妃坐在正中,看着沈万星吊儿郎当走进,扔给他一柄蒙古小刀,大碗的酒杯一举:“儿,回来的正好,切肉!”
沈万星一刀砍下羊腿,扔给了青衣少年,自己又切了一块,咬了几口,与沈母碰了三杯奶酒,两人全是一饮而尽,看着对方哈哈大笑。
沈母看着他,一脸疼惜,虽然自己的儿子有些疯疯癫癫,脑子也……可这种天生的英雄气概,也不算辱没列祖列宗的威名!
“娘,儿给你找了个媳妇,过两天见见?”沈万星吃着羊肉,语出平静地说道。
沈母一愣,看着青衣少年,青衣少年朝她摇了摇头,沈母叹了口气:“儿,为娘给你找了名大夫,吃完饭咱们瞧瞧?”
“我又没病,瞧什么?娘,我说我给你找了个媳妇,你也不好奇?”沈万星皱眉挠着额头,看着青衣少年:“那个叫什么来着?”不等青衣少年答话,一拍脑门:“对,叫什么眉眉,蒙古第一美女,大元皇帝的公主!”
沈母大惊,看着青衣少年:“怎么回事?”青年少年战战兢兢地将他与托托齐打赌的事说了。
沈母吁了口气,心想原来是打赌。她随地瞳孔又一缩,冷冷道:“我们家三世为王,追随过两位先帝,托托齐算什么东西!他的父亲托托木哈尔,咱们也不放在眼里!儿,下次见他前叫上你两位师傅,给我好好教训他!他若再敢叫你傻子,直接杀了他,剩下的事,为娘帮你担着。”
沈万星暗暗叹服,心想蒙古人崇尚武力,果然不是空穴来风,眼前的沈万星之母,虽一届女流,可无形中流露的霸气,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娘,你别打岔,我要娶那个蒙古第一美女。你就说这件事行还是不行?你帮还是不帮?”沈万星这两天的言语行为把握的很好,他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乱来,就是小王爷的风范!
沈母白他一眼:“你现在这样?拿什么娶?你若完好,大可让你父王去提亲,你父王一生纵横,可汗向来器重,此乃佳事,他断然不会拒绝。可你现在……哎……儿,我们还是好好瞧瞧病吧?”
“我又没病,我好得很,好的都不知道自己要先干哪件事!马上要挂了,不疯狂还在等什么?我现在屁本事没有,我能左右什么?那本破书又看不懂!”沈万星看着她,想起不久后,元朝就会灭亡,他们的命运,不知该何去何从,也许都会身首异处……虽和她只有两三天相处,可举止投足流露的疼爱之心,人非草木,不由得自己不感动。
沈母哪会想到这些,蹙眉道:“看什么书?汉人的书?儿,听娘一句,好好练习武艺,那些没用的东西,尽量别碰。”顿了一顿,又叹了口气:“也怪娘和你父王,从小对你要求苛刻,害你幼年从马背上摔下,摔坏了脑……哎……你父王虽爱动手打你,可他对你的疼爱,跟为娘一般无二……”
沈万星点了点头,又明白了一些事:“娘我累了,洗洗睡了。”也不行礼,扭头就走。
“等一等,儿,你不是想娶大汗爱女吗?为娘可以帮你,不过,你要好好看病,不准再乱来。”沈母看着他,语重心长地道。
蒙古包内,沈万星看着红色的蜡烛,想像自己以后悲苦的夜生活,琢磨怪不得古代人生孩子多,晚上干嘛?数星星?
一名身穿汉人服饰的老者在给他把脉,诺大的蒙古包内,只有他二人。
中医素来要“望,闻,问,切。”老者在蒙古包内本就心下坠坠,望他一眼,沈万星眉头就一皱,老者哪敢再看。
闻更谈不上。
问一句,沈万星就看着他笑,不说话。
只能切,切脉,混时间。
好不容易解脱,老者终于站起,正要行礼告退,却被沈万星一把抓住手腕,他吓的双腿发软,颤声道:“小王爷,你……你……”
沈万星看着他笑:“我是不是快死了?”
“哪有……哪有此事……小王爷脉象四平八稳……只是幼时脑部受到重创……淤血难以化除……这个……这个……”老者有些战战兢兢地答道。
沈万星看着他,面容冷酷无情:“告诉她,我的病在逐渐好转。只需要吃一年的药,那个药你应该懂是强身健体用的,也可以叫保健品。另外,我缺爱,缺美女爱,我身边全是男人,我的荷尔蒙根本无用武之地。你年轻过,应该明白?嗯?”
“明白明白……这个……保健品……缺爱……荷尔蒙……是什么意思?”老者一心求学。
“你怎么这么不上道?大体听明白就可以了,你还要做学问?你想写书当学者?出过著作没有?你见我怕成这样,金针掉过三次,我看你叫李拾针算了,写本《本草纲目》,没准能大火,巨星说不定还会给你写歌,你的胡子这么拉风,你瞧你帅的。嗯……你有女儿吗?”沈万星心情奇差,当真是见谁怼谁。
“李时珍?那是谁?嗯……小人名叫吕复,字元膺,贱作有《内经或问》、《灵枢经脉笺》、《切脉枢要》、《难经附说》、《长沙伤寒十释》、《运气常变释》、《松峰斋杂著》、《五色诊奇眩》、《运气图说》、《养生杂言》,书中一草一物,皆为小心求证,谨通医理,不过每每词不达意,贻笑大方哈哈。”叫吕复的老者说到医学,心怀大畅,眼前之人虽贵为元朝的小王爷,本来汉元有别,可还是忍不住跟他多说了两句,有女儿这话,直接选择性略过。
“吕复?没听过……嗯,快去给王妃说,一个字都不能错,快去!大学者!”沈万星有些不耐烦了,开始撵人。
过了一会,沈万星都已准备入睡,青衣少年直接跑了进来,一脸激动的神色:“小王爷……王妃……王妃要给你挑选贤良淑德的女子,伺候你饮食起居……”
“你高兴什么?关你什么事?憋坏了?嗯?王妃终于良心发现了?”沈万星看着他邪笑,真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以前压抑的内敛含蓄,随着这一番变故,加上小王爷的身份,竟变本加厉地开始浪荡。
青衣少年脸一红,挠了挠头:“王爷王妃怕小王爷过早沉溺女色……所以府中从来都是男人伺候……王爷王妃的苦心,还望小王爷知晓……”
“可以了可以了,就咱们两个人,都不知道你在端什么?告诉王妃,挑女人这种事,我喜欢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要公开选美!”沈万星将奶酒一饮而尽,仰头望着户外的星空,一脸挑衅地道。
青衣少年皱了皱眉:“公开选美?全是汉人姑娘?这个……王妃不知道同不同意……”
“又不是选老婆!这也要管?你小子站在谁那一边?队伍可要认清楚我告诉你。去,原话带到,你准备笔墨,我要把征婚……不不不,征美要求写下来。”
青衣少年摇了摇头,转身走开,心想:“如此胡闹,王妃岂会答应于你?哎……我瞧你的病是越看越重了……”
他进了王妃住所,如实禀告了沈万星诉求,沈母信了神医吕复所言,摆了摆手:“随他吧……”心想越管越傻,还不如放任不理,好男儿马背一生,本就该放浪不羁,不如听从大夫所言,一番阴阳调和,说不定他痴疯的病根便除了……
青衣少年惊愕之极,又将原话带给了沈万星,沈万星一愣,也没想到王妃会如此痛快,他摇了摇头,看着青衣少年笑:“兄台,会写汉字吗?可是繁体字哦,你别给我整白话文。”
青衣少年听的半懂不懂,挠头笑:“小人自幼家贫,可也喜欢偷地主老爷的书读……嗯,小人是汉人,承蒙王妃垂青,服待小王爷,嗯……这汉字……还是认识几个的……”
沈万星听他是汉人,竟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不由心生亲近,打心眼里高兴:“你这么好学么?你真应该去领三朵小红花的,嗯,你叫什么名字?哥这几天心情很差,境遇狗血,对你怠慢了些。”
青衣少年惶恐地道:“小王爷快别这么说,折煞小人了。小人……小人并无姓氏,家中排号老三……大家都叫我小三儿……”
“小三……你这个……这个名字有点过分啊……不如你跟我一起姓沈……我想想……我中文名叫沈万星,英文名叫mr.蒙古名叫星吉尔殁德……你利落干脆一点,随我汉姓,就叫沈万三吧。”
他无意的一句“沈万三”,想想不对劲,明朝最富有的商人就叫沈万三……这么乱来……老天会不会……
很诡异的地板竟没有震,沈万星大惊:“难道他就是沈万三?!不会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万三……好像和朱元璋是好朋友……”
他仔细地打量着青衣少年,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皮肤白皙,琢磨果然蒙古牛奶养人,这么看,也没多没少什么,怎么就成大明首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