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心中的剑修，都是曹刃那样的，最差也是铁牛这样的，还真没见过陆远这样的。

按何方的说法，什么武修剑修，都是些没知识没文化没灵石的穷鬼，都是些穷鬼亡命徒的货色，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无脑家伙，都是给我们这些丹修送灵石的存在。

可是现在，现在这个陆远，有些刷新文天的认识。

这明显是一个有文化的流氓啊，不是，是有文化的剑修啊。

“剑道之剑，当然是无坚不摧无物可挡之利器了！”

文天还在沉吟，铁牛已经先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陆远不置可否，又把视线转向了文天。

文天只得胡乱道：“武道之武，在乎变吧，因敌而变，因势而变。我记得吕仁吕真人前不久还说过，他因天妖策之悟所得，就一个字，变。”

文天这个时候，故意要点出吕仁，其实也是想暗示他跟吕仁有点儿关系，希望能影响陆远接下来的决定。

陆远听了两人的答案，点了点头：“也不能说你们说的不对。不过，我可以说说我的意见。我以为，武道之武也好剑道之剑也好，其根本就是一个势。”

“势？”

三人异口同声。

势是什么鬼？

“没错！”陆远再次确定道：“我认为，武道之武剑道之剑，归根到底，就是一个势字，一个凝聚了融合了修士全部精气神的势。”

“融合了修士精气神的势？”

三人还是莫名所以。

“这样，光说你们领会不深刻，让你们实际感受一下就更容易明白些了。”

陆远说着，

一挥手，空中斜倚在房梁的那柄剑，忽然一跃而下，在空中一变为三，唰地一下，就到了三人的头顶三尺之处，剑尖朝下，剑气袭人。

几个人吓了一大跳，头皮发麻，脖子后面凉气直冒，一时身子如被施了定身术一般，都是一僵。

“陆师叔，你这是…？”铁牛也一样身子僵硬，想要有所动作，却又担心那剑骤然落下，无可阻挡。

“这就是我说的势。你们可以试试，看看能不能摆脱我这剑势。”

陆远既然说了，铁牛和何方也都纷纷动了起来，用尽了手段，试图想去摆脱头顶这明晃晃的利剑临头之势。

任凭二人，手段尽出，伏低跃高，闪展腾挪，都无法摆脱头顶的利剑临头之势。

利剑临头，寒意侵体。

任谁也不好受。

只有文天端坐如故。

他倒不是不想躲，而是知道躲也没用。

他对这一幕可太熟悉了。

他在天道城城主试炼的那个幻境中，在那个什么老龙潭下面某处空间，被那个什么镇魂剑没少折腾，就是头顶三尺一把剑，各种切斩剁割，各种折磨，各种虐。文天再也不想经历甚至回忆这个场景了。

“你怎么不动？”陆远忍不住问文天。

文天想了想，他不动确实有点儿不合理，不合常规，于是道：“一动不如一静。前辈的剑势在上，晚辈在下，我动的越厉害，消耗越大，而前辈的剑居高临下，只需轻轻罩定了晚辈的行动轨迹即可，根本不需要多少耗费。所以，一动，晚辈就输了，动得越厉害，输得越惨。”

文天这边刚说完，

噗通，

噗通，

何方和铁牛已经纷纷瘫坐在了地上，累得气喘如牛。

任他们翻出花儿来，也无法摆脱头顶之剑的如蚁附髓。

陆远看到这里，手一挥，三剑腾空而起，再次化为一柄，依旧斜倚在了房梁之上。

利剑一去，三人顿时浑身上下一阵轻松，仿佛压在身上的千钧重担，一下子消失了一般。

“这就是势！”陆远再次道。

文天还是不太理解：“陆长老，这个我明白，但，这跟下棋有什么关系？”

陆远呵呵一笑：“我本以为你在三人中，既然应对最合理，应该能体会到其中的三味，没想到你也是一样，依旧执迷不悟啊。

下棋，尤其这围棋，其你来我往，下的就是势啊，蓄自己的势，破敌人的势，黑与白之间的纠缠战斗，就是两种势之间的对抗和战斗。

你的剑就是你的势，你的武就是你的势，逢敌之时，蓄势破敌，破势歼敌，这就是棋道也是剑道武道。”

陆远又说了一大套，文天还是听得有些一头雾水。

虽然他明白陆远的意思，

但是你说什么武道剑道就是什么势，这他有点儿不太赞同。

虽然他师父无老也讲过势，但是无老给他讲的那个势，和这个陆远说的这个势，似乎不是一回事啊。

无老讲的那个势，似乎更是一种心机的表现，说白了就是布局。

但是现在陆远把这个上升到了什么武道剑道的高度，这就很难让人认同了。

人家剑修修的是一剑破万法。

人家武修修的炼体为武，以武证道。

人家跟你这什么势有毛线关系？

“陆师叔，难道不该是意吗？难道不该是剑意吗？”利剑一去，铁牛也恢复了正常，再次问到。

陆远摇了摇头：“所谓剑意，只是把你心中所想，能融入到你的剑中罢了。那只是你和你的剑，已经到了心意相通水乳交融的程度，但那还远远不够，就算是到了人剑合一，也是不够的。真正的剑道，就是一种势，能够主宰生死的一种势。”

说到这里，陆远又补充道：“如果你们有时间的话，可以找一下吕仙儿和魔教妖女莫若心的那次决斗影音，可以仔细观摩一番，相信你们必有所误。”

回答完铁牛的问题，陆远又把视线转向了文天：

“咱们可以下棋了吗？”

文天本来还想继续刚才的话题，没想到陆远却又把注意力转到了下棋上面，只得点了点头，同时下手开始清理棋盘。

这边陆远又接着道：“你刚才问了我一个问题，那我现在也问你一个问题。你凭什么就能认定，你一个新手，刚刚学会下棋，凭啥就能认定你能赢我？谁给你的自信？还是说你本来就打算去送死，就是想打算利用我的手，把自己的命送给李崖或者李元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