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秘密聚会呢?”
……
望着前方钢铁仓库门前那密密麻麻停靠着的私家马车,刚刚抵达的棕发少年有点傻眼。
在这之前,同伴们邀请时和他说的,这是一次隐蔽的,年青一代的小型施法者团体聚会。
可眼下看来,这哪算得上隐蔽?
尽管周围位置的确算得上是偏僻,但也不至于荒无人烟。
眼下这么多装饰华丽的马车聚在一起,傻子也能看得出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对此,艾伦隐隐有种荒诞之感,甚至心声退意。
不过想到自己之前信誓旦旦和朋友们保证参加的那些话,他原地踌躇片刻后,最终还是踏步向着仓库大门走去。
不过想到某人,艾伦行走的脚步不由一停。
“要不要等等夏尔?”他暗暗琢磨。
尽管对方言谈惹人生气,但总归是自己大哥,就这么“扔下他”自己先进去好像不大好……
有点纠结地想着,他紧接着又想到那位老哥这会估计不知道在哪潇洒去了,于是哼了一声,甩脱此念头,脚步一阵加快。
阳光下,空旷场地当中的巨大仓库显得灰扑扑的,倒是和周围那荒芜偏僻的街道很是搭配。
这地方早年据说是准备建造成一处工厂区的,只是临近的黑天鹅歌剧院老板背景深厚,又极力反对这种规划,一番运作之下,此处也就渐渐荒废了。
……
仓库门口此时正有两位穿着背带裤的男仆,走近的艾伦因此而被拦了下来。
“凭证。”
其中一位圆脸仆人如此说着。
艾伦一愣,随即想明白了。忙从自己礼服口袋当中抽出一张写满秘文的纸来递给对方。
这次聚会的主题是施法者阶级,自然不可能随便放普通人进来,所以筛选必不可少。
他对此并不意外。而男仆在看了一眼这张纸后,同样不出所料的放了行。
迈过门槛走入仓库,眼前一切豁然开朗。
外表看来,这栋巨大的仓库显得灰白而又破败,但一进入其中,却发现这里另有天地。
占地颇宽的泥土地表被浅蓝色地毯完全覆盖,周围钢铁墙壁也被刷成相同颜色。
抬眼望去,高高的仓库之顶挂着各式各样的丝绸彩带以及精美布娃娃,让这里整体上看来显得非常别致又富有气氛。
无数身影于眼前晃过,端着银盘酒瓶的仆人们,打扮精致的淑女小姐,还有那一个个衣着整洁,风度翩翩的年轻绅士。
不同的是衣着,相同的则是年龄周围一个个全都是年轻人面孔,也因此显得此地活力四射。
“哪有秘密集会,分明是大型交友聚会。”
艾伦如此想着,隐隐高亢嘹亮的歌声传入耳中,放眼望去,一位身着白色礼服的年轻男子正站在仓库深处临时搭建的“舞台”上一展歌喉。
他所唱的曲子名叫荆棘的怜悯,属于教会今年比较流行的宗教乐曲。
浑厚的高音沉稳中又带有丝丝神圣气息,听起来就忍不住心声崇敬,歌声衬托下,也令周围人此刻看上去一个个显得很是端庄。
“真好听。”棕发少年暗暗感叹,随即他踏步向着仓库内走去。
一个个或陌生或眼熟的面孔不断于身前掠过,艾伦双眼扫视周围,寻找着自己的朋友们。
只是这里人实在太多,半天下来,人没找到,他反倒被其他事情吸引到了注意力。
“美丽的小姐,困扰你的并非是爱情,而是自我……”
路过一处“摊位”时,摊主悠长的话语传入耳中,打眼看去,一位穿着粉色西装西裤,棕发蓝眸的同龄人正坐在一处招待桌前,与对面女士专心交谈。
艾伦不认识这个人,不过周围倒是有人小声议论。
“米林据说已经晋级圆环了。”
“晋升圆环?他的血脉是什么?”
“好像是梦妖精。”
……
教会的人?
梦妖精不是女性才会选择的吗?
听到这话的艾伦不由纳闷,特意看了那位被叫做米林的年轻人好几眼,虽说长相的确有点娘,但明显有喉结。
他想不明白,于是也没怎么理会,而是继续前走。
瘦小的身影不断与一位位陌生男女擦肩而过,几步之后,一位穿着复古银色铠甲,将自己全身包裹密不透风的家伙复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除了眼睛之外好像没有其他地方露出来了?”挠了挠头,棕发少年忍不住寻思那人为何在宴会中做这种打扮。
不仅进食费事,撒尿也不方便啊……
这是一个很值得思考的问题。不过没多久,他再次被另外一个身影所转移了视线。
那人一袭与自己相同的黑色礼服,只是头发留的很长,也没戴帽子,此刻发丝正无风自动的飘散荡漾于脑后。
这不是最引人注目的,最吸引人眼球的是,与那头金发一起飘荡的,还有他整个人。
没错,在周围很多人围绕之下,那位年龄稍长,但仍旧属于同龄人阶段的陌生面孔悬浮盘坐于半空,距离下方蓝色地毯起码有一米左右,身体缓缓浮动,那闭目冥想的模样显得分外神秘。
“这才是真正的施法者吧?”他忍不住感叹。
施法是做到一些常人做不到,自己却很想做的事情,而不是随便点燃什么武器或者胳膊,那有什么意思?
“嘿,艾伦,我们在这!”
不远处传来的招呼声打断了棕发少年的思索。
他抬眼看去,几位朋友映入眼中。
一脸雀斑的好朋友查理,查理的好朋友诺玛、安迪,还有红色长发的依琳公主。
没看见自己暗恋的某个身影令他很是失落,但见到朋友们,艾伦同样很高兴。
朝他们摆了摆手,他却并未凑上去,反而几步来到仓库角落一处椅子上坐了下来因为几个朋友周围有陌生人在,而他不想和陌生人接触。
见此,他那几位朋友颇为无奈,其中那位曾经去过柯蓝斯顿庄园的红发依琳公主忍不住走了过来。
“艾伦,你怎么一来就当起了含羞草?快来,我带你认识几位新朋友。”
“你们,你们玩吧,不要管,管我。”棕发少年一开口,结巴的毛病就总是忍不住,而对于自己朋友们的交际,他则没有丁点兴趣他认为那很无聊。
依琳对此无奈的叹了口气,但早已见识过这位某些倔脾气的她倒也未强求。回到原地后朝这边指点了一会就不再理会。
而不久之后,她则带着几位朋友向着不远处那位正结束吟唱的白衣年轻人走去。
单纯歌声不论,教会的天使血脉总是能令人心生结交。
……
这边的艾伦并未在意同伴们的行为,反而在坐下来后,一直紧盯着那位兀自漂浮的粉衣年轻人,暗暗忍不住浮想联翩。
“我什么时候才能做到让自己飞起来?”
想着,眼前视线突然被人挡了住,抬眼看去,三位年轻身影映入眼中。
“感觉怎么样?小柯蓝斯顿?”站在三人中间那位着蓝衣的年轻男子笑眯眯地问。
一头短发梳理的油亮整齐,一身蓝色绅士服令他明显与周围黑色身影们区分开来,显得颇为惹眼。
然而更令艾伦在意的则是他的身份王室的约瑟王子。
“还,还好吧。”他结结巴巴地回答对方的话。
对于眼前这位被自己老哥打了一顿的皇子,他本能的就有一种特殊的羞愧感,仿佛那事不是他哥干的,而是他。
“听说你哥回来了?”对方饶有兴趣地问。
说话间,他也没坐下来,就这么直直地站在棕发少年面前,低头俯视。
“是的。”艾伦小声回答,他可不想多说,反而内心有种尽快结束这个话题的紧迫感。
然而对方既然找了上来,就没打算轻易结束。
“那么他现在怎么样?”约瑟王子问道,突然弯腰探头于艾伦耳边,小声疑惑:“有没有被那些乡下土包子**屁股?”
听到他这种粗鄙之话,艾伦明显怔了怔,然而对方并未结束话语,反而一本正经地小声继续。
“或者我可以高看他一眼,和某个一身牛屎味的肥胖村妇上床,然后可怜地染上梅毒?”
“你可能会问了,什么样的肥胖妇女呢,嗯,打个比方,比如你后妈。”
听着这些,艾伦略显怯怯的的神色渐渐演变成愤怒,然而对方仍旧没有结束。
“知道吗,我听说你后妈和你家那位马夫上过床呢,而你老爸一点也不知道,还整天笑呵呵的,唉,真是令人同情。”
“说实话,我对你家马夫很敬佩,那么丑的一个肥婆,竟然真得下得去手,当然,对比你爸爸,他还是稍差一筹的,你爸……”
“住嘴!”响亮而又愤怒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小声嘀咕。令周围人无不瞩目。
放眼看去,带着两个小弟的蓝衣年轻人正一脸无辜的直起身来,而在他眼前,柯蓝斯顿家的小儿子正怒气冲冲的咬牙切齿。
场面剑拔弩张,显得很不对劲,只是从小在王城长大的诸多年轻人们早已熟知圈子内的某种规则,以至于无人上前了解具体,反而只是站在不远处看戏。
远处,对棕发少年一向比较照顾的红发公主则带着自己几位同伴忍不住凑近了过来,只是没有了解具体情况之前,他们却并未贸然开口。
“干嘛朝我大吼大叫?”蓝衣青年用正常的,充满无辜的声音疑惑地问:“我只是想问一下你哥哥有没有来,有的话我必须要求他对我道歉而已,难道这点小要求你都不许我提?”
听到这话,周围看热闹的人们不由恍然,很自然的联想到了这位皇子曾经的屈辱过往,于是看向棕发少年的目光或多或少的带有某种鄙夷。
这不由令艾伦气急。
“你,你分明说的不,不是这个!”
听到这话,约瑟王子眨了眨眼,随后问:“不是这个,是什么?”
“是”艾伦很想说实话,但那些话实在太难听,他张口结舌着,一时间完全说不出来,以至于稚嫩的面庞脸色不断涨红,目光出离地愤怒。
蓝衣青年因此而叹气:“我到底说了什么你倒是说啊,难不成一时间编不出来?唉,我算明白了,柯蓝斯顿家的都这么霸道。”
说着,他转头看向身旁同伴:“凯瑟,以后见到他们两兄弟,咱们还是躲着点吧,打你一顿,可没人替你做主。”
说着,他拍了拍同伴肩膀,唉声叹气着,转身就要离开。
然而艾伦一句话,却猛地令他停住了脚步。
“废物!”
“你说什么?”约瑟猛地回过身去看向棕发少年。
“我说你是废物!”愤怒过头,复又忘记结巴毛病的艾伦咬牙道:“被我哥打的三天下不来床的,废物!”
“小心祸从口出哦,小弟弟。”约瑟王子脸色阴沉地说。
“一个废物,又能把我怎么样?”
听到这话,原本还勉强保持淡定的约瑟猛地抬手揪住对方领结,受刺激一般脑袋凑近对方,咬牙切齿道:“蠢结巴,你敢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又能怎么样!”被揪着领子的艾伦的呼吸有些困难,但他仍旧不屑地道:“你,只是一个!被我哥,打的三天下不来床的废物!”
约瑟闻言胸膛急剧起伏,脸色阴沉的仿佛能够滴出水来。
连你这种废柴也敢欺负我了!?
见气氛冰冷凝固,一旁关注多时的依琳忍不住走上来劝解。
“兄长别生气,可能有什么误会。”
“滚开!”约瑟朝自己这位不太熟悉的妹妹大吼了一句,随后转头看向手中少年,冷声咬牙挤出一段话。
“也许我该让你尝尝什么是愤怒。”
“尽管来好了。”艾伦哼了一声。“你能怎么样?打我啊?”
“你真当我不敢吗?”
他咬牙说着,却并未发现眼前这位露出愤怒,甚至害怕的神色,反而脸色突然一愣。
一愣?
内心疑惑一闪而逝,紧接着,约瑟后脑门倏地一痛,极端的眩晕感霎时传遍全身,以至于他双腿一软,不由自主的就向着地面瘫倒而去。
昏迷前,一道疑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这人抓你脖子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