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住的地方没有,你家不是有吗?”郑桐引导着他。
“哎,郑桐你怎么回事,怎么老是惦记我们家那点东西啊!”
“这不是为了跃民吗?我可把我们家老底都翻出来了,你总不能一点都不贡献吧!”
袁军想想也是:“今天晚上去?”
“晚上去!”
“奎勇哥,情况怎么样了?”三眼躲在屋里看到是李奎勇回来才敢出来。
“警察就抓了小四、钟跃民、周长利和李援朝,其他人都没抓,也没有警察在找你,放心吧。”
“跃民哥和长利哥被抓进去会怎么样?”三眼缓了一口气,又问道。
“我有个同学爸爸是民警,听他说,案子还在查,但是小四基本上就完了,跃民和长利还不好说。”
“小四怎么就那么傻呢,当时我和长利哥怎么拉他都不肯跑!”三眼懊恼道。
李奎勇心里也不好受,“小四一直想着报仇才活到现在,现在把王进军杀了,他也不想活了。”
“这他妈什么世道,杀人的王进军没人管,报仇的反而被抓起来了!”三眼一拳砸在墙上,鲜血直流。
李奎勇不知如何作答,也是沉默不语。
“姓名?”
“韩启明。”
“出生年月?”
“1952年10月。”
“家庭成分?”
“知识分子。”
“你父亲是右派?”
“我父亲什么都没有做错,凭什么被打成右派!”
“这和这个案子无关。继续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杀王进军?”
“他杀了我的父亲。”
“据我们所知,王进军当时正在批斗你的父亲,是革命活动,这个不属于杀人。”
“他们当时活活把我父亲打死了,你他妈和我说不属于杀人”小四激动咆哮着,想要站起来,却被锁链牢牢束缚在椅子上面。
审问员一拍桌子:“韩启明,端正你的态度!你父亲是右派分子,你应该和他划清界限,而不是想着报复!”
“右派就应该该死吗!王进军是闹革命就可以随便杀人吗!”小四梗着脖子质问道。
“你不要胡搅蛮缠,你父亲的死属于历史问题,和这个案子没有关系。我们问什么你回答什么!”另一个审问员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面深究。
“哈哈,两年前你们不管,现在还是不管。算了,反正我也报仇了,不管就不管吧。”小四心冷道。
“王进军的死是你一人所为,还是以周长利为首的流氓团队预先策划?”
“人是我杀的,和其他让你没有关系,你们不要诬陷别人!”
“我们当然不会诬陷好人,更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据我们调查,周长利一直和王进军有矛盾,是不是他指使你杀害王进军的?”
“不是!王进军当时带人围堵我们,后来钟跃民过来阻拦。两拨人在对峙,是我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直接上去剁了王进军这个王八蛋。周长利完全不知道。”
“钟跃民在里面起了什么作用?”
“他完全就是过来拦架的,整个事情跟他都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那他当天晚上怎么聚集了那么多人?”
“李援朝和王进军也聚集了很多人,你怎么不问问他们?”
“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就是这个态度,大不了就是死,想让我诬陷朋友,没门!”
“把他带回去,今天审问到这里。”
小四被带出去,两个审问员拉开椅子,随意坐着,不约而同地点起了烟。
“老李,你刚才怎么老是往钟跃民、周长利身上引?”
“没有,我就是想弄清楚他们在这个案子里面起了什么作用。”
“老李,我们同事这么多年了,我要提醒你,这个案子好几方人插手,来头都不小,不要把自己陷进去。”
被称为老李的审问员,喷了一口烟:“哎,神仙打架,让我们这些小鬼受罪!随他去吧,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们就据实向上面报告就成了。”
袁军家所在的楼房到了晚上也没什么灯火,原先里面住的头头脑脑的干部基本都被审查或者下放了,袁军和郑桐几乎就是光明正大地进来的。
袁军像平时回自己家一样,大摇大摆的,郑桐跟在后面有些担惊受怕。
“袁军,你丫能不能专业一点,我们这是偷东西,又不是逛大街,你下脚轻点儿!”郑桐压着嗓子道。
“楼里面都没人,你这轻手轻脚地给谁看,就算看见了,我看谁敢管!”
郑桐一琢磨也是,这年头谁还管闲事啊。
两个人举着电筒,走到袁军家门口,他们家大门被革委会封条封着。
袁军准备直接撕下来,郑桐拦住他,“你傻啊,你这一撕人家不就知道你们家被偷了吗!”
“那怎么办?不撕封条怎么进去啊?”
郑桐笑道:“看我的。”说着,他掏出一把锋利的小刀,一点一点把封条从门上剥开。
“嘿,你这是有备而来啊!”
“那是,跃民说过,干一行爱一行,要专业!”
郑桐说着又拿出铁丝,准备捅钥匙孔。
“你干嘛呀?”袁军阻拦道。
“开门呐。”
袁军从口袋里面掏出钥匙,在郑桐面前晃晃。
“你怎么还有钥匙啊?”
“这我家,你说能没有钥匙吗!”
郑桐扫兴地拿过钥匙开了门,本来还提前找人学了一下,结果没用上。
两人分工,翻箱倒柜。
郑桐找了半天,就翻出一些袁军爸爸的将校服,抱怨道:“你们家怎么没什么值钱东西啊?”
“你问我我问谁去啊!值钱东西早就抄走了。那身将校呢你给我放下啊,我爸平时宝贝的不行,我都没敢拿!”
“切,不就一身破衣服嘛,至于吗!你找到什么了?”
袁军把找到的零零碎碎都放到客厅桌上,“我从抽屉缝里找到一些硬币和粮票。”
郑桐过来数了数,“这才多少啊,够干什么的!”
“我能凑合吃两顿呢。”袁军仔细地把桌上的零碎收起来,放到口袋里。
郑桐的目光却被摆在桌上的一个花瓶给吸引了,他把手电筒递给袁军,小心地拿着花瓶看起来。
“你看这个干什么呀?”
“你懂个屁,这花瓶哪里来的呀?”
“听我爸说是从哪个国民党大官家里搜来的,怎么,值钱?”
“你们家最值钱的估计就这东西了,看落款是明朝崇祯年间的老物件儿。”
袁军兴奋道:“能换多少钱?”
“这要搁解放前,估计能换好几百大洋,现在只能送到委托行去,看看能不能换个十几块的吧。”郑桐一边端详着瓷器,一边说着。
“十几块钱也成吧,你看看我家还有什么值钱的,一块拿了算了。”
“那个半导体收音机还不错,将校呢也还行。”
“行吧行吧,赶紧走吧,回头让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