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跃民,钟跃民,门口有人找!”
“男的女的?”
“女的!”
张金赶紧把趴在桌上睡觉的钟跃民叫醒,“跃民,跃民,醒醒了,有人找,女的!”
“不是,有人找跃民,你干嘛要先问下是男是女啊?”刘国强问道。
“哎呀!男的有什么好见的,当然是见女的的了!跃民肯定同意我的想法!”
钟跃民推了张金一个趔趄,“滚你丫的,我有那么龌龊吗?”
“嘿嘿”张金不好意思笑了,“我不是看最近想见你的人太多了嘛,帮你做做筛选。”
“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您啊?”
“不用,不用,您太客气了!”张金嬉皮笑脸道。
钟跃民有些哭笑不得,“我怎么净碰见你这样不要脸的呀!”
“主要还是有您这个榜样,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去你的!”钟跃民抬脚要踹,张金早就跑远了。
钟跃民走到教室外面的时候,果然看见一个人面对着花坛,低着头。
“同志,你好,是你找我吗?”
对方一抬头,钟跃民先是有些吃惊,再就是惊喜:“锦兰姐,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怎么?不欢迎吗?”罗锦兰笑着望着钟跃民。
“欢迎,当然欢迎了!”钟跃民立刻回道,“就是您来的这事儿,有些太惊喜了,我还有点儿回不过神来。”
“我看你就是嘴上欢迎,你回城这么长时间,给我写了几封信?”罗锦兰鄙夷道。
钟跃民憨笑,“我回来以后就去实习去了,一直忙着没得空”
“你歇了吧!”罗锦兰显然听不下去他编的瞎话,“你们解辅导员都跟我说了,说你啊,在密云水库实习,天天逍遥自在,没事儿就睡大觉!”
“她怎么知”钟跃民这才意识到说漏了嘴,立刻岔开话题,“您这次来北京待多久?”
“看吧,我才刚来呢,你就问我什么时候走,你就这么不待见我?”
钟跃民笑道:“您今儿是怎么了?净逗我玩儿!我是想着您这趟过来不同意,必须要好好招待你!”
“这才像话!”罗锦兰这才满意,“今天去你家!”
“锦兰姐,你这不好吧,太直接太生猛,我这心里都没个准备!”
“你需要什么准备啊?”罗锦兰话说出口,才反应过来钟跃民意有所指,一时气急,给了钟跃民一捶子,“你怎么回了北京就这么油嘴滑舌的?变成小流氓了?”
钟跃民坏笑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嘛,我本来就这样儿!”
“有你这么说你自己的吗?”罗锦兰嗔怒道,“就这么说定了,等你放学,就去你家啊,你得给我好好做一顿大餐!”
“要不我请你去老莫吧,我家里基本上不开火,厨房都是乱七八槽的,还得重新收拾,太麻烦了!”
罗锦兰断然拒绝,“不行!要去老莫,我自己就去了,要你干嘛!厨房乱,我帮你一块儿收拾!”
“那行吧行吧,那我今天一定舍命给您伺候好咯!”钟跃民苦着脸道。
“这还差不多!”罗锦兰满意地点点头,等走了老远,才回过味来,“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变扭呢?”
“估计又是一个来结帮扶对子的。”
“那人谁啊?怎么老见着女同学找他?”
罗锦兰刚想回头找钟跃民麻烦,突然身边两个人的对话飘进她的耳朵里,让她不由自主的停下来。
“你连他都不认识?他就是钟跃民!”
“钟跃民?原来是他啊?!你说真是奇了怪了,咱们系总共才几个女的,凭什么都愿意找他呀?”
“嘿~你还别犯酸,人长得俊,成绩还好,女同学当然愿意找他了,难不成找你啊?”
“我也不差啊!你说一个大男人长得那么俊干嘛?现在讲究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光成绩好顶什么用啊?”
“要是成绩一般好当然不顶用,可人家上次全系摸底考试第一,拉第二名七十多分!你说成绩好有什么用!?”
“他就是成绩榜上那个除了语文,其他都考满分的变态?”
“你才想起来?!”
“我就是太嫉妒羡慕了,才故意忽略了他的名字,没想到还是让我知道了!”那人痛心疾首。
“你这是怎么个说法?你忽略了钟跃民,人就不是第一了?”
“装着不知道,才没有那么绝望嘛,不然我连追求进步的动力都没了!”
罗锦兰听得嘴角忍不住上扬,心想这家伙跑去浪了一年,成绩还这么好,还真是个变态!
转念又想到老是有女生找他结帮扶对子,心里又有些不舒服,转身去了解梅的办公室。
“跃民,刚才那女同志谁啊?”钟跃民回教室的时候,张金和刘国强扒在门口,刘国强贼兮兮地问道。
“对,长得挺漂亮,看着不像是咱们学校的。”
“那你意思就是咱们学校女同学都不漂亮呗?”钟跃民不怀好意地反问道,“回头我给你宣传宣传?”
刘国强跳开三尺远,“我可没说啊!都是张金说的!”
“是我说的,怎么了?”张金嘴硬道。
“你承认就行,你到时候找不着对象,可别连累我!”
“大不了就不在咱们学校找了呗!你看看我们学校那些个女生,一个个都被宠到天上去了!处了对象也不好伺候!”张金道。
钟跃民笑道:“有你这句话就行!以后别后悔!”
“不后悔就不后悔!”张金梗着脖子道。
钟跃民竖起大拇指,给他一个大大的赞。
结果钟跃民还没走出去两步,张金突然一把拽住他,“跃民,跃民哥!刚才我说的都是瞎话,我是迷了心窍了,千万不敢给我传出去啊!”
钟跃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这个嘴脸变得也太快了!?”
“还不是让刘国强给怼到墙角了吗?不放点狠话实在没面子!”张金可怜兮兮道。
“那也不至于变得这么快啊?”钟跃民看了看教室里的同学,悄悄问道:“看上哪个了?”
“没没有。”张金脸上竟然有些羞红。
“那个同学们”钟跃民提高嗓门儿,准备喊。
张金一下子拉住钟跃民,“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哪个?”
张金像是做贼一样,朝教室一角看了看。
钟跃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那边坐着一个穿着格子棉袄,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女生。
在钟跃民印象里那个女同学性格有些内向,长得也是小巧玲珑。
“你小子挺不错啊,长得五大三粗的,竟然喜欢这种文静的!”钟跃民笑道。
“嘿嘿,我就喜欢文静的。”张金有些不好意思。
“这我知道!”刘国强插嘴道,“张金他妈太强悍了,把他爸和他管的死死的,所以他要找个文静的,做个大男人!”
“嘿?你怎么知道的?”
“就你们家那点破事儿,你都跟我说了八百多回了!我想不知道都不行!”刘国强嫌弃道。
张金悻悻地挠挠头。
“金金呐,看在兄弟一场,我得提醒你一下。”钟跃民语重心长道,“女人比较嬗变,你得做好准备。有时候期望越高失望越大!”
“不会吧?”张金看看他心仪的妹子,“刘静再嬗变,也不能变成我妈那样吧?!”
“你爸当年估计也是这么想的!”钟跃民拍了拍他的肩膀,幽幽道。
“跃民,这儿呢!”
下午放了学,罗锦兰果然等在教学楼前面。
“锦兰姐!”钟跃民高兴地走过去,结果发现罗锦兰身边还站着另外一个人。
“解老师?”
罗锦兰解释道:“你们解老师晚上没有课,我干脆让她陪我一起去你家。”
“哦哦,欢迎欢迎!”钟跃民强颜欢笑,实在是绝情师太名声太盛,大家平时没事儿绝对不会去招惹她。
解梅点点头,面无表情,其实她是真不知道作何表情,要不是罗锦兰拉着,她肯定不会来的。
“那个,我也带了两个同学,一起去我家吃饭。”钟跃民道。
“哦,在哪儿呢?赶紧叫上咱们出发吧!”罗锦兰道。
“在那儿呢!”钟跃民回头一指,却发现原本站在花坛边的张金和刘国强早已不见人影。
“咦?那边没人啊?”罗锦兰奇怪道。
钟跃民心知这俩肯定是被绝情师太给吓走了,只好道:“他们可能是临时有事儿,先走了!”
“这样啊,那咱们要不等等他们?”
“不用,咱们走吧,这俩太不靠谱,不用管了。”钟跃民道。
“这个跃民真是的,绝情师太也在,都不告诉我们一声儿!差点儿撞上了!”刘国庆拍着胸脯子,受了惊吓一般。
张金也仿佛劫后余生,“太惊险了,幸亏咱们晚了两步,不然跑都跑不掉了!跃民太不靠谱了!”
“不过凭我对跃民的了解,他应该也不会主动邀请绝情师太去他家的,估计他提前也不知道。”
“那咱们只好默哀半分钟,谨表达对他的万分同情了!”张金表情悲痛道。
“嗯!”刘国强也表情整肃。
两个人一本正经地表示同情,结果连五秒钟都没有坚持到,就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另外一边,钟跃民确实挺苦逼,陪着两位大龄女同志逛了一趟国营商店,本想随便买点儿,却发现连白菜帮子都没剩下,都被人买走了。
“锦兰姐,你看这什么都菜都没有,看来是开不了火了。”钟跃民两手一摊,“要不下回我再给你做菜,这顿咱们下馆子吧?”
“哎!怎么首都的国营商店到了下午也没菜卖了?”罗锦兰有些失望。
“全国哪儿都这样!”钟跃民道:“想买新鲜菜得赶早来排队,过了半晌午只能买那些大爷大妈挑剩下的了,到了下午连烂叶子都没得剩!咱们还是去馆子吃吧,去老莫儿!”
“解梅,去吗?”罗锦兰征询解梅意见。
“那你们去吧,我回学校食堂吃吧。”解梅犹豫了一下道。
“干嘛去食堂啊?你都吃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吃厌啊?”罗锦兰道。
“就是,解老师,咱们都出来了,就吃了再回去吧!”钟跃民劝道。
“那咱们就去一般的馆子吧,老莫餐厅太贵了。”解梅不愿意扫兴,提议道。
“没事儿,我身上带着钱呢!”罗锦兰拍拍口袋道,“总是听说老莫,一直没去过,今天咱们也开开洋荤!”
“今天我请客,你们甭担心到时候没钱结账,人把咱们扣住刷盘子!”钟跃民开玩笑道。
解梅却一脸严肃:“你每个月生活费就十九块钱,还要交饭票,你这一顿就把一个月生活费吃掉了,是不是太奢侈了?”
“额”钟跃民傻了眼,本想让她们俩安心吃饭,却被解梅抓住话柄。
“解梅,你都出了学校了,不用再板着脸当老师了!”罗锦兰解围道,“跃民在陕北插队的时候,都没把自己饿着,你不用担心他钱不够花!”
“他还是学生,不能这么大手大脚地花钱!”解梅重复强调道。
罗锦兰顿时语塞。
最终三个人在一个巷子口的饭店里面吃面汤,呼啦呼啦吃了好几大碗。
最后结账的时候,钟跃民和罗锦兰还是没有拗得过解梅,让她付了钱。
“你们一个刚来北京,一个是我的学生,当然是我付钱!”解梅理由很强大。
“解老师,您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自己付钱,又怕钱花多了,才不让咱们去老莫的吧?”钟跃民开玩笑道。
“你”解梅愣了一下,才恼羞成怒道:“你胡说!”
罗锦兰敲了钟跃民一个脑蹦儿,“有这么开自己老师玩笑的吗?”
“对不住,对不住,我这人就这么一个爱说实话的缺点,解老师您多包涵!”钟跃民立刻知错就改。
本来羞怒的解梅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解梅,你是不是还在攒钱给你弟弟买自行车呢?”罗锦兰问道。
“钱早就攒够了,就是没有自行车票。”解梅苦恼道,“我弟现在上初中,离家五六里地,天天走路上学,实在太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