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峥到底没去洗头，也没有坐在紧邻苏伯儒的主位上面，而是来到了长桌右侧的末二位，挨着叶韵坐了下来。
反正有关他那个算式的情况，苏伯儒都清楚的很，不如就让苏伯儒先在前面顶着，实在需要他说点什么的时候再说好了，而且，会议桌左边首位上那老爷子不是摆明了看他不爽么，哥们惹不起，哥们还躲不起么？
看着坐在叶韵旁边的吴峥，满屋子的小老头，目光中都透出了几分隐晦的羡慕，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叶韵那么漂亮，就算他们的岁数都已经不小了，他们终归也是男人啊。
在座的绝大多数小老头，其实看见叶韵的时候，都动过坐到她身边的心思，只是他们自重身份，再加上这位置都是从前往后坐的，叶韵旁边可还空着好几个座位呢，他们也真就抹不开他们那一张张老脸。
眼睁睁看着吴峥做出了他们想做却谁也没有做的事情，这帮小老头不羡慕才怪呢，当然了，羡慕归羡慕，表面上是肯定不能流露出来的，每个人都带着满心的酸溜溜，要么目不斜视，要么就像顾平顾教授那样，向吴峥投去了义正言辞的批判眼神。
这帮小老头尚且如此，林峰这个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那就更不用说了，心里面的那颗葡萄啊，真是别提有多酸爽了！
随着吴峥在叶韵身边落座，苏伯儒说了两句场面话，这次的学术会议便在满屋子满满的酸味之中，正式开始。
和吴峥料想的丝毫不差，会议一开始，酸味马上就变成了火药味，可怜苏伯儒这位堂堂的教育局长，此时居然成了众矢之的，不断应付着各种各样的刁钻问题。
看到这样的情景，吴峥都有点同情苏伯儒了，也有点不太厚道的幸灾乐祸，嘿嘿，多亏自己没坐在那啊！要不然得迎接多少唾沫星子啊？
暗笑了片刻，吴峥的困劲就又上来了，两片眼皮就好像变成了两座大山，而且大有越来越沉重的趋势。
不行，不能睡，既然来都来了，再坚持一下下。
不行，太困了，坚持不住了，再不睡就要困死了。
两个声音在吴峥的意识中彼此交锋，说坚持的那个声音越来越微弱，他终于就像曾经在课堂上那样，用右胳膊支着桌子，左手掌心摊开，横着按在脑门上面，支撑着脑袋，挡住了那双紧紧闭在了一起的眼睛。
迷迷糊糊，似睡非睡间，吴峥忽然觉得腿上传来了凉凉硬硬的触感，陡然睁开了眼睛，往身下一瞄，就看见了一只穿着黑色尖头高跟鞋的右脚，正在撤回原处。
这只脚，当然是叶韵的，吴峥佯作若无其事的用余光瞄了瞄她，就看见她比他还要平静的坐在原位，低头看着手机，就好像刚才那一脚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吴峥忽然觉得有点好笑，这一幕，怎么那么似曾相识呢？
唉，还是人家林斐好啊，最起码人家没用高跟鞋尖尖的鞋头踢他啊？人家当时脚上就一双丝袜，那叫一个柔嫩顺滑。
不过……说实在的，被叶韵用鞋尖踢了一下，好像也一点都不疼，反而挺舒服的？
想到这里，吴峥狠狠地鄙视了一下自己，靠，哥们难道有这种嗜好？不可能！
不管怎样，总之吴峥挨了这么一脚，那股要死要活的困意总算是稍稍淡去，为了不让自己再被困意打倒，他觉得做点什么，转移一下注意力，然后他就拿出了进来之前就静了音的手机，翻出通讯录，找到了“叶子”这个名字，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踢我干嘛？”
“你打呼噜了。”
吴峥本来没太指望叶韵会给他回复，没想到他这边刚发过去，叶韵就给他回了过来，他不禁有些意外，也更精神了一些。
“晕，真的啊？谢谢了啊！我说你怎么也在这？听这种会议，你不无聊么？”
“比这更无聊的会议我都参加过，而且这种会议对我这种人来说，其实还算有些意义。”
“哦？什么意义？”
“发现一些潜力股，然后在合适的时机，做出合适的投资。”
光是在这种一本正经的学术会议上，在别人唇枪舌剑，各执一词，据理力争的时候和叶韵偷偷摸摸的发短信，就已经是件让吴峥觉得很有意思的事情，看到这里，他的兴趣不由更浓。
“传说中的风险投资么？今天的主题好像和风险投资不搭边吧？就是一个我发明的公式而已啊？我自己都懒得太上心，全权交给苏伯儒了，你居然不觉得无聊？”
“呵……我记得上次在静雅轩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做生意眼光要放长远，计较一时得失，永远成不了什么大气候，你今天发明了一个公式，明天难道就没可能发明一种技术？所以我刚才用了‘潜力股’三个字，小弟弟，懂？”
看着“小弟弟”三个字，吴峥忽然就觉得那么不爽呢，他小么？他一点也不小好吧？不管是他的岁数，还是……
“呵呵，苏局长，我看你也不用绞尽脑汁的想了，既然这个算式的发明者就在这里，不如就让他来给我们好好的阐述一下吧？”
吴峥正想着，忽然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将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的“小弟弟”三个字移开，他就看见满屋子的人都在盯着他，位于桌上主位的苏伯儒，已经尽显疲态，满脸苦笑。
吴峥咳嗽了一声，掩饰了一下自己压根就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的尴尬，落落大方的从桌边站了起来，看向神色充满质疑的顾平，微微一笑，抛了一句万金油的话出来。
“这位老先生，请问，您能不能指出更具体的问题呢？”
听到吴峥这么说，顾平心中的火气更浓了。
这小子居然叫他“老先生”，而不是“顾教授”？难道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这小子都没有听见别人对他是怎么称呼的么？
不对，这肯定不可能，就算这小子不认识自己，只要这小子不是聋子，就不可能听不到“顾教授”这三个字。
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这小子是没把我顾平放在眼里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