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封扼制住心中的三尸暴跳，他看到冯云峰脸上回忆的神色，更是气得眼珠都快要燃烧了起来。

“我来给你点提示吧……”崔封寒声道。

冯云峰闻言，面露茫然的神色，道：“那就有劳崔少侠了，这个崔泫……我确实从未听过。”

“哼哼……”崔封闻言，冷笑了起来：“你还记得，当初你在座安城的时候，认识的陈泓瑜、白东炀、白东炽两人么？”

冯云峰神情一变，脸色变得有些心虚起来：“是……陈府的嫡长子，和白府的两位公子吧……我认识，不过关系也并不是很好，仅仅是认识而已……”

“只是认识？只是认识？？”崔封似笑非笑地看着冯云峰，周身九幽灵力开始涌动起来：“只是认识的话，会聚在一起吃喝玩乐，奸淫掳掠么？”

冯云峰闻言，脸色倏地一下煞白，磕磕巴巴地说道：“这个……只是为了……将面上的融洽关系维系好而已……”

崔封深吸了一口气，他不久前损失了两件高阶法器，心情本就差到了极点，耐心完全被磨灭了，再不掩饰自己的杀气，挑明道：“崔泫，是陈府的丫鬟，想起来了么？”

冯云峰目光之中掠过精芒，连声应道：“我想起来了！是陈泓瑜的贴身丫鬟对吧？我想起来了……”

“是么？你知道，陈泓瑜、白东炽、白东炀，都已经死了么？”崔封嘴角咧开，笑得很灿烂。

冯云峰怔了怔，定定地看着崔封，半晌，才干涩地说道：“知……知道……”

“是我杀的。”崔封心中的愤怒攀升到了顶点，往昔的记忆浮现，他一把抓住冯云峰的手臂，将之生生扯了下来。

“你敢叫出半点声音来，我保证你以后再也叫不出声来了。”崔封笑容一敛，冷冽的说道。

冯云峰痛得大汗淋漓，他一边惊恐欲绝地看着自己断去的手臂，一边以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喉咙之中发出“呜呜”的声音。

崔封脸上再度泛起笑意，问道：“崔泫，是你们杀的吧？”

闻言，冯云峰拼命地摇头，眼中流出了泪水。崔封嘿嘿一笑，笑道：“哈，还哭了？当初，你们折磨那些女子的时候，不是笑得很愉快么？”

“你……你杀了我吧！别在折磨我了！”冯云峰咬着牙，喘着粗气说道。

崔封露出惊讶的神情，连连摆手：“我怎么能让你那么轻易的死呐？之前将他们几个杀死的时候，我都觉得太便宜他们了，抓住了你，我当然要好好折磨折磨了。”

庄瑶在崔封身后，听到他这番话，脊背上寒气直冒。

冯云峰重重地喘息了一阵，开口说道：“这或许就是天道有轮回吧，你要明白，身在其位，很多事情身不由己！当时的情况很混乱，我们几人恢复理智后，场中已经是一片狼藉，在场许多女子都……事后，我也无比后悔！！此后便再也没有与他们几个有过来往！”

“呵，这种事，你干得还少么？”崔封鄙夷地笑了笑。

冯云峰似是放弃了挣扎，瘫软地靠在身后的岩石之上，说道：“我实话告诉你，那确实是第一次！我们这些世家子弟，在世人眼中的确是‘纨绔’、‘败类’的代名词，但这种残忍的事情，我们也并不热衷。”

崔封冷着眸子，狞笑着问道：“你的意思是，当时你们还是被人陷害的了？”

冯云峰摇头：“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毕竟，那些事情的确是我们几个人亲手干的，但平日里，我们几人即便再怎么荒淫无度，也绝不可能在外面的酒楼中干出这些事情来！”

崔封渐渐变得面无表情：“陈泓瑜可是亲口告诉我的，你们几个，当时可愉快得很。”

闻言，冯云峰冷笑了一声：“你要知道，陈泓瑜是我们几个人之中，最为纨绔的一个，他没有资格代表我们的意志。”

听到冯云峰这话，崔封放声大笑起来：“资格？你这畜生一般的东西，好意思给我说什么资格？”

“难道你就不想探清其中的内幕么？”冯云峰忽地出声说道。

崔封蹲下身去，直直地凝视着冯云峰，“内幕？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情背后还有人在操纵了？”

“至少，请你相信我，以我平时的作风，我绝不可能干出那种事情来。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件事背后，或许确实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比如说？”崔封微笑着看着冯云峰，眸子之中已没有了先前的暴戾。

冯云峰顿了顿，他深知今天生还的几率渺茫，于是将心一横，眼下，他需要将崔封的视线，转移到其他人的身上。

忽地，他脑海之中灵光一闪，连忙开口说道：“当日，那酒楼之中，发生了一件让我格外注意的事情。”

“什么？”

“那一天，似乎有某个大人物，也来到了那酒楼之中，这件事当初还传得沸沸扬扬的，你若不信可以去座安城中随意询问。”冯云峰面露思索之色，笃定地说道。

“嗯？”崔封眉头一挑。

冯云峰暗道有戏，继续说道：“那大人物究竟是谁，我也不知道，只是……我觉得，当时我们那个厢房之中，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笼罩着一样，我们几人丧失理智，原因或许就是这个！”

“你的意思是，有人操控了你们的神智，让你们做出那样的事来的？”

“极有可能！”冯云峰见崔封上钩，继续说道：“你若想为崔泫报仇，难道不应该将这件事调查个水落石出么？即便你现在将我杀了，倘若这件事真的有人在幕后操作，崔泫的在天之灵，想必也无法安息吧。”

冯云峰一席话，仿佛击中了崔封的心坎一般，让得后者脸色迅速变幻。

冯云峰心下一喜，打出自己最后的王牌：“而我在那一天，有幸听到过那位大人物的声音，他的气息，也让我记忆犹新。若是你留我一命，我便会协助你将那人揪出来！彼时，你再将我斩杀，也不迟！”

“哼哼，到底是十几岁的小毛孩子，三两句话就能将之唬住。”冯云峰想到此处，忽地感到臂膀处传来的剧痛，心中也极度怨毒起来，“这小孽畜可真狠……居然出手将如此毒辣！”

看着崔封面露思索之色，冯云峰觉得自己的计已成功了大半。

这时，崔封脸上的沉思之色消散不见，他皱着眉头，望着冯云峰：“我虽然很想杀了你，但是你说得言之有理。如果真的有幕后之人，杀了你这个他们的棋子，也是毫无用处。”

冯云峰脸上挤出如释重负之色，苦涩地说道：“多谢崔少侠不杀之恩，我也很想去偿还我的这份罪过，你给我这个机会，我自当万死不辞！”

“那你就死吧！”崔封忽地脸色一变，变得无比亢奋，他一脚踏在冯云峰的胸膛之上，直接将其胸骨踏得凹陷了下去。

冯云峰神色蓦地一变，他分明已经看到了希望，结果转瞬间便陷入到了深深的绝望之中。

“你以为我那么蠢？哈哈！还跟我滔滔不绝地讲了那么多？”崔封一脚踏在冯云峰的胸膛上，手搭着膝盖，俯视着冯云峰，微微皱着眉头笑道。

冯云峰吐出两口鲜血，说不出话来。

崔封将脚移开，看着冯云峰说道：“我不管你是不是被人操控了或者怎么样，既然遇到了我，你就不可能再活下去了。”

“我……那天……确实有大人物……”

崔封抬起手，笑着将掌中的九幽灵力拍入冯云峰的头颅之中。冯云峰双目一瞪，就此断气。

做完这一切，崔封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喃喃道：“又了却了一桩心愿。”

庄瑶自始至终没有发出半点声音，直到此刻，她才开口说道：“崔封，那崔泫……跟你是……”

“是我一个至亲，我是被她捡来的，然后她一直将我抚养到大。前不久，她被人残忍的杀害了，之后，我便踏上了修炼的道路。”

“这冯云峰，就是当初残杀你至亲的凶手么？”庄瑶再度问道。

“他算是凶手之一吧，其他三人，都已被我杀死了。”崔封神色平静地说道。

庄瑶沉默，缓步走到崔封身边，突然伸出双手，将他轻轻地搂住。崔封身子猛地绷紧，脸上平静的神色骤然间扭作一团，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来。

“你肯定很伤心吧？”庄瑶轻声说道。

“我……”崔封听到这话，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猛地被触碰了一下，他鼻中顿时弥漫起一片酸意，眼眶也一下子红了起来。

过往的许多画面，历历在目，此刻的崔封，忽然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过去，被崔泫搂抱着的时候。

情绪如溃坝之洪一般，顷刻间席卷而来。

庄瑶感觉到，崔封的身子开始慢慢地颤抖起来，她轻叹一声，能深切地感受到对方心中传来的悲恸与悔恨。

“你还记得，当日在釜垣城的客栈中，你对我说过的那句话么？”

崔封无声地点了点头，庄瑶收回搂着崔封的双手，拭去手上苦咸的水渍，顿了顿，轻声说道：“当时，我还将信将疑，但现在……我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