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好了不杀人吗?”
我怒不可遏,不知就里的望着三人。
阿泰将小瓶塞进怀中,同两人将斯文男抬至床上,引我在一旁坐了下来。
他嘿嘿一乐,笑道:华哥,这可不是毒药,不过……也能令人痛断肝肠。
“对,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会如此。”
“已经很便宜这小子了……”
另两人补充到,说得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见我懵愣,阿律向阿泰使了使眼色,得其允准后,他蠕着唇角,说:这种红色的药水名曰“痴忘笑”,可以剪断一个人近几年、几十年来的记忆,让人看起来痴傻若癫……
“我知道了。”
我腾地坐起身,思绪被带回了一个多月前。
当时,小三妹的哥哥、二娃子的媳妇、李大爷的儿子等等村人,定是受了这种药水的毒害,痴傻成疯的。
我搓了搓脸,吁了口气,心里有种莫名的疼。
阿泰揉揉我的肩头,说:华哥,我们得离开这里,另寻一家宾馆了。
我指了指斯文男,问道:他呢?怎么办?
阿见起身托着肿胀的脸,说:放心吧,一个钟头后他就醒了。
当下,淌着冰寒的雪夜,走了几公里的路,我们在另一家宾馆住下。
倒在舒暖的床上,望着洋洋洒洒的雪花,我的眼皮起落几番后,终于沉了下去。
折腾了半宿,大家睡的比较昏沉,醒来后,天色彻亮。
出了宾馆,寒流已停,无边无垠的积雪,在阳光的照射下,极其的浩壮与梦幻。
扒了几口饭,叫了一辆车,行了半个钟头,我们到了“漠言漠语沙雕园”的门口。
极目远望,金黄奇幻的沙雕园,俨然成了冰雪王国。
走上平桥时,一枚金色的烟花在天空中炸开,呈作一个俏皮玲珑的小仙女。
阿见兴奋的说:下课啦。
此时,阿泰立在平桥上的石柱旁,掌心在石柱的侧面拓了一下,引着我们向前走去。
我不禁问道:阿泰,你刚刚是在干嘛?
阿泰笑道:华哥,这座沙雕园的四周,被无形的电波屏保护着,外人是无法进入的。
“啊?那为何上次我姐带我直接骑车进来,安然无恙呢?”
阿律插口道:夫人她是……
他说了一半,被阿泰的眼神制住了。
阿泰说:我们赶紧回去吧,外面冻的很。
我揉揉脸,故作冰寒难耐的样子,窃想:诛心社的神秘,令人既惊惧又神往。
进来后,院里聚着数百个追逐嬉戏的孩童。
一团团冰凉的雪球,在他们的手里丢来掷去,半空中划过一道道亮白的弧线。
“啪”,一块雪球打到了阿泰的脸上,炸成了几瓣。
我们齐齐望去,阿泰的右眼被一撮雪花粘住了,他手指一挑,将雪花打了出去。不过,仍有零星的雪沫粘在他的眼眶边。
阿泰本就长的一脸凶相,受了这样的戏谑,他的脸色寒若凝霜。
远处,一个猴头猴脑的小男孩,看到阿泰脸色发冷,怔怔的杵在原地,眼中布满了惶恐。
“好小子,打的真准啊。”
阿泰跑到小男孩的身边,抱起他,欢笑的转了几圈。
小男孩被一双壮实的臂膀紧紧的抱着,像过山车一样的旋转颠倒,不禁“咯咯”的笑个不停。
阿泰将小男孩放下,扶住他晃晃悠悠的身体,眉眼之间满是慈爱。
“叔叔,我也要过车车。”
余下的孩子们,抛掉手里的雪球,围着阿泰嚷个不停。
阿泰像一株被洪水困住的巨树,一时间脱不了身,只顾哈哈大笑。这一幕,很是温情。
等他抱起几个孩子,轻转了几圈后,忙说:叔叔还有事,等忙完了再陪你们玩耍好吗?
“好,”十多个孩子稚声回到,乖巧的让开道,接着又去打雪仗了。
阿泰看着孩子们跑去的身影,眼里溢着一层感伤,我走过去,问道:你蛮喜欢孩子的嘛。
阿泰漠然道:我真希望人生可以重来,像他们那样,有个欢快的童年。
话毕,一片水雾漫上了他的眼球。他仰起头,眨眨眼,将那片水雾掩在了眼皮里。
我以为,孔武有力的阿泰凶悍冰冷、铁石心肠。没成想,方才平凡的一幕竟戳中了他的泪点。男儿有泪不轻弹啊。
他不是一个恶人,由此及彼,或许诛心社也不坏。
半刻钟后,当我们走到那几座巨大的建筑前,阿泰说:华哥,我已将我们回来的消息告知给了夫人,她不久将至。你随意转转,我们先去了。
“去哪儿?”
阿泰支支吾吾,诌不全一个说辞。
见他难堪,我笑道:好啦,咱各自解散吧。
他嘿嘿乐了,说:华哥,欢迎你即将加入诛心社。
我抽了口冷气,说:你怎知道我想要加入诛心社?
“因为夫人需要你。”
这句话,将我打懵在了原地,其腔调和阿虎的一模一样。
“难道云姐真的需要我的帮助?可,我连阿泰都不及。”
缓过神后,我笑了笑,说:那、那是当然,我姐就我这一个亲弟弟。
同几人告别后,我偷偷的尾在他们的身后,想去探个究竟。
当我随他们来到一座五层楼高、是用五部书本错叠而成的建筑前,他们快速的走了进去,我望了一眼建筑的正央,上刻“莫言馆”。
顾不得多想,我大步流星的追了进去。
一进来,登时觉得暖意融融。
令人惊诧的是,这是一座气势宏伟的图书馆。一排排的书架、一列列的书本、一股股的墨香,极有学园气息。
从外面看时,这座建筑是一层摞着一层,进来后,仰头望去,从底到顶的中间部分,是一串空空的圆形天井,每一层约摸百十来平,透亮的阳光从天井中探射下来,增添自然清新的氛围。
图书馆的一层读客不多,我觅了一圈,不见阿泰几人。
于是,我又绕着转梯轻步上了二层。而二层,读客更少。
如此往复,三至五层的读客愈来愈少,到了五层,仅看到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妈,蜷在地上,悄声的读着一本诗书。
“眨眼的功夫,他们去了哪里?”
下到一层后,我在一排排的书架里不停的穿梭着,不免踩出一簇焦躁的脚步声,惹的里面的人连丢冷眼。
又转了一两圈后,一个温雅的女孩走了过来,戳戳我的后背,说:大叔,你这是在走迷魂阵呢?
“大叔?”我哑口无语,黯然的走出了图书馆。
“嘭”,一记清脆的声音从我的脑后传至了我的耳中。
我拨了拨后脑勺,掌心感到沁人心脾的舒凉。
当我回过头,脸上荡开了欢悦的微笑。
“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