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先生并未理会我和云姐,他将目光移向东面,问道:两位东尊主意下如何?
虽然相距甚远,但杨先生的轻言细语,却清晰无比的传至东面。
东尊二人唇耳相接,低议了几句,金发女子说:一切全凭圣主决断。
哎,这不说了等于没说嘛。或许他二人难以猜透圣主的心思,只能折个中肯的话来应付了事。
而杨先生的心思到底是什么呢?猜不透。
“嗯。”
杨先生微笑还礼。他将目光转向北面,问道:杨先生有何高见?
“杨先生?”
杨先生对于北尊的称谓,算是最为礼敬的。可见,北尊在诛心社的地位,不下于云姐。
北尊嘴角勾出一丝浅笑,温声说:圣主缪赞了。王华这一仓皇闹场,确实是有辱诛心社的威严,且险些令几位尊主兵戎相见,其咎难逃。
“完了,北尊的嘴里定是没有什么好话。看来,他和安分是一伙的,断然要置我于死地了。”
当我偷偷的瞥向云姐时,她的眼中也是惴惴不安。
三大尊主,云姐是铁了心的要保护我,而东尊即便有护我之意,但话语模棱两可,于我不利。现在,如果北尊横插一刀,那么就是二比一的局面。连月,我不光救不了了,就连自己的小命,都不知道还能否保的住。
我的心里,开始无助的构想着怎么个死法了。
北尊顿了顿,话锋一转,说:王华虽难辞其咎,但他的闹场,反而说明了我们诛心社的监管审查存有漏洞,如果能有有一种防患于未然的应对机制,应当是好的。从这一方面说来,王华的闹场是件好事。而且诚如夫人所讲,如果冤杀了好人,于我诛心社的名誉而言有损。
北尊一字一句、认认真真的说完后,拱手向良哥行了个礼。
“那……依先生之言,该如何处理呢?”
“圣主英明,一切谨凭圣主决断。”
杨先生笑着微微点头,说:先生言诚意切,受教了。
“不敢。”
我的心里,感谢起了北尊。
当然,我也好奇,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是敌是友?是亲是疏?
东面,尊主之一的男子难为情的说:圣主,该如何辨别连月究竟是不是被冤枉的呢?
“这好办,让‘鬼面阎王’出来一下。”
一记苍老的话音刚落,一道黑影闪电般的落至杨先生的身旁。
“哗!”
众人提起兵器将良哥迅速围住,紧盯着面前的不速之客。
定睛细看,来人竟是“八年绝神”。
这老人家,早不来晚不来,到了关键时刻,如鬼魅般迅捷而至。
良哥扶住“八面绝神”,笑道:大家退下,这是我师父。
八面绝神故作哆嗦样,笑道:吓死老婆子了,这么多人。
杨先生点下头,笑说:师父说笑了,就是再多几倍的人,也不是您的对手。
见二人说笑自如的很是和睦,众人收起兵器,后退了几步。
云姐向八面绝神请礼道:刚才一时冒犯,还望前辈见谅。
“呦,好俊的姑娘,我这徒儿眼光不凡呐。”
云姐娇羞一笑,目光中满是感激。
我心头酸溜溜的,将头埋低。
不过,这老太确实值得感激,刚才若不是她凭一己之力拖住了安分的各路高手,我和连月的小命,怕已到了黄泉。
八面绝神环视了一圈,冲北面的方阵里喊道:‘鬼头阎王’既已到此,还请现身吧。
众人望向北面,猜想老太口中所指之人是谁。
“唉,阿正呢?”
“刚刚还在呢,去洗手间啦?”
“不可能,我刚还看见了。”
阿正是先生部里的一个老头,身高两米,平时木讷,行事诡秘,离奇的是,他长了一张人的“阴阳脸”,一半是黑色的,一般是白色的,因此他经常戴着一方黑色的纱巾。
见无人答话,老太嘿嘿冷笑了几声,骂道:你这个老鬼头再不出来,我可要接你的短喽。
老太的话音刚落,一个面罩黑纱的高瘦老头从顶壁上轻轻跃了下来。
“阿正。”
北面的人,不可思议的喊了起来。
高瘦老头学着老太的样子,晃晃悠悠的走着。临近了,他笑嘻嘻的瞪了老太一眼,说:应大姐,你我都隐退江湖多少年了,还非得把我这老头子给揪出来。
老头说完,向众人施礼说:见过圣主、尊主还有诸位。
“应大姐?”
原来八面绝神姓应,我一直都以为这些深不可测的前辈高人,无名无姓呢。
应老太也不客气,指着被唤作“鬼头阎王”的老头说:这老头当年可是能和我一较高下的人物。说实话,他的拳脚功夫什么的,那是一塌糊涂,最可怕的是他有着一张勾魂摄魄的鬼脸,能知晓一个人的过去。当年,若不是我用深厚的内功摆脱他的‘摧魂纳魄’法,而今,我早已魂飞天外了。
听完八面绝神的话,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有这等神奇?”
八面绝神的神功,世所罕见,能与她一较高低、且让她畏惧三分的人,自然也是个一等一的高手。
众人又仔细的打探着面前的“鬼头阎王”,他的个子确实很高,年岁约在六旬开外,两鬓斑白,头顶有些光秃,瘦削的脸上罩着一层黑纱,辨不清容貌。
“好了,咱俩是老熟人了,客套话就免了,该你上场一鉴真伪了。”
应老太说完,做了个请的手势。
阿正摇摇头,笑眼中满是无奈,待他准备运功之时,应老太打断了他,面向杨先生,说:徒儿,你还是请几位尊主和八位长主,还有那个弱不禁风的王华一同过来吧,余下的人可以退下。
“弱不经风?”
应老太的话差点儿将我气的噎死过去,我又不是靠拳脚吃饭的。
“好,一切听师父的。”
杨先生摆摆手,祭场中登时冷清了许多。
此时,屈可来还瘫跪在地上,他用一种似信非信的目光紧盯着两位高人,脸上凝固着一种惶恐的神色。
而连月,似乎是看到了希望,身体虽然被封固在金沙之中,可她的脸色却越来越精神。
几位长主,本还有些犹豫,但圣命难违,且一想到圣主和尊主都已然在场了,心中的惧意便消了七八分。
祭场的中心,一位圣主、三位尊主、八位长主、两位神人、连月、屈可来还有我,总计一十七人。
随后,以两位高人为中心,我们围成了一个圈。
方阵中的人,不由自主的下了看台,向祭场的中心拢了过来。
“应大姐,我老了,功力不比从前了,一会儿运功之时,可能要借助姐姐的一些功力。”
“啧啧,你这老鬼头,终是有求于我,行,我不会给你掉链子的。”
阿正将面罩摘下,一张黑白相间的鬼脸顿时将我吓的小腿一软,险些跌在了圈外,幸好我身后站着东尊的金发女子,她玉手一搭,将我扶住。
忽然,只见阿正剧烈的抖着身子,嘴里念着让人听不懂的咒词,他的黑唇像两片被狂风拨过的树叶一般,颤动的很是厉害。
所有人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生怕他犯了像癔病一样的魔怔,做出可怕的事情。
而应老太,已是见怪不怪,眯着眼,安静的像个熟睡的婴儿。
“嘭嘭嘭!”
巨大的撞击声在圆圈的中心处响起。
诡异的是,一团黑雾将阿正包裹了起来,里面发出一串奇怪的撞击声。
须臾,黑雾慢慢浸散开来,将围了一圈的我们给吞了进去。
极短的时间后,我感觉自己的身心已被黑雾吸了进去。
我努了努眼,却在一片飘渺的幻象中,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