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给我上政治课!我是科班出身,你如果想讨论一下,那今晚我们找个教室聊一聊。我此刻还真的想了想当年学的政治经济学,我们辅导员呢,全名是思想政治辅导员,但是也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三教九流无所不通,要不然专门有学生跑过来讨论亦舒,又有人跑过来请教老庄,还有人跑过来跟你讨论金融杠杆……总不能在脸上给学生一个大写的懵圈呀!"
路宽却不上道儿,突然痴痴一笑说:"现在吗?咱们俩?去教室?女教师?男学生?不太好吧。"
这句话把我噎的,基本上没办法好好聊天了。
路宽这加速度,倒是跟我匹配,而且把我底线拉的更低了。
说实话,我其实仅仅是“词汇”上的巨人,我的人生词典海纳百川,包容无拒!而且现在随便打开个网页,时不时蹦出来一些露骨的词汇,也增加我人生字典容量啊!
但是呢,实际上我保守的不能再保守,我要说至今没跟任何异性拉过手,我估计都没人相信。
哦,还是拉过手的,拉链穿越爬陡崖的时候,我很欣赏已经爬到上面的陌生大男孩儿在阳光下,微笑着回头,一伸手到我面前,这飒爽感!很想嫁了,哈哈。
我对男生的认知仅限于自然博物馆的裸体标本。
我看过的最完整的无底线电影是《色即是空》,点到为止。
大学时候,有一次舍友神秘兮兮拿了光盘,说是她男朋友给的,我们每个人都是捂着眼睛看完的,加起来也就看了几分钟,那小心脏,真的是扑腾扑腾的,而且我们一致认为画面过于肮脏,丝毫没有美感。
以至于我后来很不好意思面对她“男朋友”我们同专业同学,总觉得他就是画面里主角,是个大流氓!
还有一次,那时还在大学当辅导员,同事介绍一男的,也是某大老师,见面后就死死盯着我看,直接盛赞我好漂亮,要求跟我到小树林溜达,每句话都奇奇怪怪,比如说自己需要温暖啊,只有两个人在一起才能取暖呀,世界上最美好就是两个人身体和灵魂的交融啊,只有接触才能从外在感知到内在共鸣啊……我当时觉得这位老师的“博学”很让人难以接受,所以没到小树林我就正好碰到一个学生,趁机说找学生有事。这位老师竟然要求抱抱……
我也是#%#¥%¥……#¥……#……#%¥!#!
"流氓!"我脱口而出。
其实呢,是我回忆到这里,对这位老师的总结,不过此刻只能让路宽承接这个“美誉”了。
路宽倒是不太在意,尴尬一笑说:"难怪你现在不当辅导员了,午夜工作是不妥。"
"不许开我工作的玩笑!"
"好的好的,抱歉抱歉。"路宽赶紧道歉,但是从他的笑容里,我看不出真心诚意。
"你真烦人!"我叹了口气,觉得他讨厌!讨厌!讨厌!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的结果就是一浪高过一浪,后浪把前浪拍在沙滩上。
"旦姐,我说完了,你心情好点儿没?"路宽突然对我贱兮兮一笑,不过马上又转头看路,往二环路走大概几十米就一个红绿灯,而且都是单车道,宝马比较宽,所以路宽开车很谨慎。
我偏偏不搭理他的话题,直直看着前面的路灯脑子一片空白地说:"你买这么大的车多闹心,这就是想不开,不就一辆车嘛,能开就行,非要这么招摇。"
"旦姐说的对,那你什么车?"
"宝马。"
路宽差点儿笑喷了:"那你五十步笑百步。"
我瞥了他一眼,幽幽道:"我是宝马i3,老年代步车。"
路宽哈哈哈一笑:"哦,那车我见过,新能源车吧,你怎么说是老年代步车呢,嗯,不过的确很像,适合你!土豪呀,那车得四五十万吧。"
"我是土,你是豪,谢谢,请甄别各自定位。"
"哦,旦姐你误会了,这不是我车,我朋友出国了,车拜托给我,我今儿去保养了一下,跟旦姐没得比,旦姐是真心土豪,用买奔驰的钱买老年代步车,任性。"
"任你个头!"
说起这事儿我气就不打一出来,我是北京2010年摇号以来,那仅有的第一期进去到现在都没摇到号的十八分之一,当年在x大工作时候,繁华大五环,停车不要钱,脑子一热,就把我妈号切成了新能源,然后颜值控又作祟,进口车只有宝马和特斯拉,特斯拉买不起,那时候宝马销量不佳,据说不达销量就会被取消次年进口中国市场资格,所以跳楼价甩卖,我就赶紧入了一辆。
"旦姐,那你的小三儿呢,怎么这几天都没见?"
"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叫胖三,不是小三儿。"
"哈,看来什么人养什么车。"
"你找死是吗?"
路宽看了看左右,"就是这儿吧,我把车停哪儿?"
"前面,公共停车场。"
"之前你把车停哪儿?"
"停我爸妈家。"
"然后?"
"骑摩托车回来。"
"然后?"
"摩托车放院门口。"
"然后?"
"想开车就骑摩托车去换。"
"你们住在皇城根儿的土豪就是任性。"wavv
"要是你开车从二环上四环五六公里结果堵路上三个钟头,你可能不光想买摩托车,你还想买飞机,坦克,碰碰车!"
"可是我没见摩托车也没见胖三啊。"路宽十分纳闷儿,看他那样子也是在回忆我的车的样子。
我面无表情道:"你恐怕再也见不到了,报废了。"
"其实报废是个大事儿,但是在我心里这种事儿还真不是事儿。"
"啊?!"路宽正在找停车场指示牌,被我一吓,开过了,只好又去掉头。
"你胆儿小什么啊?我不过是小小的撞了一下。"
路宽没回答我,而是上下打量我一番。
"放心,我没残废。"
"哦,那就好,一般车报废了,人可能离报废也不远了。"
我瞪了路宽一眼:"宝马黑科技,全身炭纤维车身,一体冲压成型,炭纤维层好多层冲压在一起的,如果撞了,就会全车身吸收撞击力,分化掉,保护司机。"
路宽点点头,掉头回来,若有所悟地说:"看来适合你这种经常撞的。"
"你才经常撞呢,这种舍己为人的设计,碰伤以后中国是没这个技术能修的,只能糊胶水,但是不安全。所以想修好必须运回德国去修,一般的车,大架坏了换大架,底板坏了换底板,宝马i3,除了车皮、玻璃和大灯,哪儿也换不了,往返运费和维修费加起来大概又一辆新车的钱吧。"
"你又换了一辆新车?"
"没想好呢,没来得及想呢,你每天拉着我穿来穿去,我怎么想?"
"好吧,旦姐,今儿跟你聊了这么多,对你刮目相看,你这种吧,我估计再过三十年可能也找不到男朋友。"
这话我觉得似曾相识,路平也说过。
我切了一声,感觉这辈子除了我们血缘亲戚外,其他姓路的都是我的灾星,于是很感慨地说:"你们姓路的嘴都这么损吗?"
"你这个姓路的嘴巴也够狠呢。"
"好吧,彼此彼此,来呀,互相伤害呀。"
路宽此时转头向着我,微微一笑,其实我特别喜欢他笑的样子,发自内心的孩子般的真诚,还带着两个浅浅的酒窝儿,我呢,就是两个深深的酒窝儿,难道我们姓路的都有酒窝儿!没等我心中赞美够路宽这个微笑,他就嗲嗲说道:"旦姐,虽然你找不到男朋友,但是你可以包养我,随叫随到,勤快踏实。"
"你觉得我脑子撞傻了是吗?我还养你?"
"嗯!养我,不用从小拉扯大,一下子就会开车会讨人欢心,不好吗?"
"好!然后还会给我送终收尸是吗?"
"大晚上的,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路宽麻利停好车,我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下车关门,路宽赶紧熄火紧跟我走。
"这么晚了你去书店干什么?直接回家呗。"我走了两步,发现他要跟着,回头甩了一句。
"难得旦姐真心实意关心我生活一下。"
我被他噎的够呛,跟路宽说话,一定要打起三十六分的精神,字字怼,句句坑,他才觉得我正常。
"我是关心我自己别被讨厌鬼跟着。"
"鬼跟着是不是也很刺激……"路宽突然快速闪到我身后,故意轻轻在我耳边儿小声儿说道。
我嗷一嗓子就蹿了十万八千里,留下路宽不远不近嘻嘻笑。
路宽后来紧跟了几步,也没去书店,目送我进了胡同,转身就走。
我觉得他其实可能是想让我再穿书一下的,或者是想跟我讨论一下的,但是碍于我心情不好,就没再开口。
我贱兮兮的同情心又开始作祟!
没等他脱离我视线,我就喊住他:"路宽,你不是看书店吗?怎么不看就走?"
路宽回头微微一笑,大路上人来人往就冲着我喊:"我开书店就为了找你,找到你了,还看它干嘛?"
这土味情话,真是说得我这小心脏扑腾扑腾的。
但是,我怎么会是那种听到这样的情话立刻热泪盈眶,捂住嘴巴表示决然不肯相信,然后感动的泪珠儿啪嗒啪嗒掉,就等着男猪脚慢慢走过来,缓缓一抱,然后说“你让我等我好辛苦,你就是我的白月光”呢。
这画风就不是我的画风。
我立刻扯着嗓门喊:"那你赶紧退租吧,还能省点儿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