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心慈兀自不罢休,又令放了两弩,十几步的距离,四尺长的铁箭摧枯拉朽,即便有武力高的用刀剑格挡了一下,不仅刀剑被震飞,自己亦被震晕。
那个所谓的光帝权南山亦头皮发麻,忽地纵起,不是往前却是向后想跃上屋顶逃跑。
立时一条藤蔓缠上其脚踝,又一道冰凌包住其身躯,然后天降一道闪电。
光帝立时从绿帝变成白地又变成黑帝,身上黄袍已成灰碳。
藤蔓是全一权的术法,冰凌是司徒雨瞳的手法,闪电是春水流招出来的。
光帝权南山从屋顶栽下来,人事不省。
剩下的游侠儿,卓尔的胸膛被冷吹雪刺了个大窟窿,朱佶让全一权给整成白痴了,梁尚给白玉京用剑击昏了,一众首要全数被擒,余下的一看,也没了拼死之心,纷纷扔下兵刃抱头蹲着。
秦冲一挥手,冲字营的人上去挨个捆个结实。
燕冉和歌燕翼兀自嚷着没过好瘾。
“没过好瘾,汝等两个到那边去自己打个够”独孤心慈没好气说道。
“以为有点难度,怎地就是一群街面的不良人?”归德将军秦冲也颇有遗憾。
“比不良人高级一点,是游侠儿,别扯了,唤宋璟和那几个尚书来,臊臊他们,还有给刑部说声,这些人不能让某等给看着吧?”独孤心慈也摇头,这算什么?练兵?一次拉练而已。
“顺便统计一下某等长从宿卫有多少伤亡?立功的和犯错的,该奖励的奖,该罚的罚”独孤心慈想想又吩咐道,顺便进了院落大堂,居然给整的金碧辉煌,直如小含元殿。
独孤心慈看看也就退出来了,寻一把躺椅道院落屋檐下刚准备躺下,秦冲过来,“大将军,这边须汝来看看”
独孤心慈见其面色阴沉,也就跟了过去。
这个院落还颇大,前后四五进,还联通边上一座三进的院落。
一路亦有死尸伤残人士,过两个院落,院内植被绿荫渐多,进一个院落,秦冲打开一个廊屋,里面有张大床,三个不着寸缕的小娘子呆坐着。
“是游侠们的相好?”独孤心慈好奇问道。
“群贤坊的行首们”秦冲郁闷回答。
“汝倒是认得人多”独孤心慈还有心调笑。
“某认识她们作甚?某是说她们怎么处理?”
“什么怎么处理?”
“是当同谋还是被掳掠的?”
“哦,这倒是,同谋那是要砍头的,被掳掠的么就是受害者,呵呵,这个不用某等操心,等宋璟老儿来了交与他”独孤心慈不负责的说道。
这时一个冲字营校尉急匆匆过来,“大将军,将军,那边有情状”
“又咋地啦?”独孤心慈摇头但抬腿跟去了“这边也不是不管,让她们穿上衣服,嗯,这个院子里有捉到活的么?”
“有十几个呢?某等进来还有正在欢好的呢?”报信的那个校尉亦是原教导团的人,此刻笑得很淫荡。
“绑好了,丢在这个院子里,关上院门,看那些小娘子怎样做”
“他们能怎么做?”秦冲纳闷。
“呵呵,这小娘子穿上衣物较光臀部好看多了,汝说她们会怎样对付那些欺负她们的人?打一顿?不不,打是亲骂是爱,打人是不够的,要是某,让那些人去跟阎王爷作伴最好,既可以解恨又可以撇清跟叛乱游侠的关系”独孤心慈一边走一边说,声音不大不小,边上各房屋的人均可清晰听见。
于是校尉吩咐人将捉住的一些游侠给绑好扔到院落里,然后让这些长从宿卫又撤出这个院落就不管了。
独孤心慈到了隔壁的院落,这儿各房屋里亦有人,独孤心慈随便推开一间进去,里面绑着几个人,肥胖衣绸,看衣着模样应是被绑来的商贾。
“哟呵,这是王大富翁?”独孤心慈尽然认出来其中一个居然是长安首富王金宝。
“汝跟他们不是很熟么?不就是给俩钱,给他们就是了,何必受这个苦,快给王大富翁解绑,嗯,等等,某看汝不若就这样,等会让宋璟给汝解绑,宋璟那黑子若翻出汝与那个权梁山有旧,怕汝有难,俗话说眼见为实,汝现多受点委屈,宋璟才少为难汝一些,汝说是不是?”独孤心慈幸灾乐祸。
王金宝眨眨眼,点头“独孤明府说的是,某反正被绑来这么久了,多绑一两个时辰也没什么”
“要那么久干嘛?估计宋璟都进坊门了,这么几个游侠一团散沙,某茶都未喝完,他们都投降了,汝那么多护卫,打不过还逃不了?”独孤心慈好奇问道。
“他们诳某来此的”王金宝很不好意思。
“也是,那个权梁山被某绑在前院了,等会汝去偷偷打他出出气”独孤心慈仍笑意盈盈,却见秦冲在对面房屋招手。
“汝先呆着,给他们喂点水,喊饿的话那点吃的来”独孤心慈吩咐完长从宿卫的人,就去看看秦冲哪儿有什么发现。
“王府尹?”独孤心慈大吃一惊,这个屋子里被绑的居然是京兆府府尹王志愔,居然亦是浑身不着一缕。
“快解绑,王府尹,怎么回事?汝怎地如此了?”独孤心慈赶紧吩咐从人。
人号皂雕的京兆府府尹王志愔今晨即带人来群贤坊,想着与那权南山有过几个照面,想劝其投降反正,结果反被押了,这亦是导致太子窜出长安的原因。
本来太子等到右威卫和左卫的援军,还想着平乱,结果一听皂雕王府尹被擒,连试探乱军的心思都没有了,急匆匆即从尚未陷落的春明门撤出了长安。
王府尹已经没有了往日神采,木然如死,三品大员被俘,这在燕唐实属罕见。
王志愔亦不理独孤心慈这个明面上的下属,任独孤心慈给披上大氅,给裹上**的身躯,然后茫然走出屋子。
“慢,王府尹,汝不能这般出去”独孤心慈一看,这个情状不对头,这个王志愔府尹受的刺激太大了。
“不论汝怎样看,某独孤心慈还是很佩服王府尹的,在某心中,汝是英雄,这不是某胡诌,燕唐那么多大臣,一遇兵乱,不是躲在家中就是逃出长安,而汝居然敢单枪匹马来见乱匪,真的胆子很大”独孤心慈看看周遭,均是长从宿卫的人。
于是又低声说道“还请王府尹稍作沐浴更衣,某等会上报说在一处发现汝,其他的某等不会胡诌的”
“谢过远东侯,如此这般能骗世人,但岂能骗过某自己?”王志愔府尹悲戚说道。
“那好吧,汝若寻死,某会送一万人给汝作伴,汝若安心活着,某只用三千叛贼的血给汝洗刷耻辱”独孤心慈看着这个上司,从其目中看不到丝毫生气,似乎已存死志。
王志愔眼神一凝,看看这个不受自己待见的下属县令,有些心里悸动。
“别犹豫了,宋璟他们估计快过来了,赶紧的”独孤心慈拉过一个校尉,低声吩咐几句,这个校尉点头。
独孤心慈不再看王志愔府尹,负手走出院落,回到前院,这儿在不断的提留叛乱游侠到大街上,独孤心慈回到那把躺椅上,摘下明光铠的头盔,接过阿狗泡的一壶茶。
“是新壶新水新茶么?”独孤心慈问道。
阿狗点头,独孤心慈这才躺下慢慢品尝起茶来“嗯,蒙顶石花,再搜搜,看还有没有?通通带走”
阿狗再点点头,转身去各屋子里搜罗自家老大的喜爱之物。
独孤心慈的茶水没下去一半,守着坊门的郭子仪带着宋璟为首的六部尚书进来了。
独孤心慈也懒得起身,眯眼看着几人。
礼部尚书宋璟已经回府梳洗了一番,神情不再委顿但更是凛人,吏部尚书王晙本在长从宿卫大帐里睡觉,不知何时溜回长安的?
兵部尚书萧嵩一副茫然的模样,工部尚书崔泰之一直守在府中,刑部尚书韦抗昨夜就进了平康坊摘星楼,户部尚书王丘则守在太庙一直未动,他昨夜和吏部王晙尚书当值,便相约在安上门楼上赏月,乱兵一起,倒是趁酒兴发了一回狂,两人带着苏长街所属的一营金吾卫还有从相邻的平康坊里借来长安县武侯、魁星阁护卫、长缨会的武举等上千人即堵住了屯卫的叛兵对太庙的围攻,若不是夜里情状不明,连景风门亦能给攻下。
王晙尚书今日一早去寻宋璟尚书商议平乱去了,王丘留下来看着太庙,若真的连太庙让叛军给毁了,他们这些留守大臣的全家九族怕亦不够平息圣人的怒火。
除了这礼吏兵户刑工六部尚书,冯元一大总管亦夹杂其间,今日前来宣旨的右黄门侍郎杜暹留在晴川陪着皇太后了。
还有诸如御史舍人之类的留守臣工,京兆府少尹燕适之亦在列,他们这些胆大本亦汇合到平康坊摘星楼交流信息,商议该如何自处,就听长缨会的人来摘星楼报喜,天星大将军大捷,已擒拿叛兵首脑权梁山,便相携来看看,街面上已满是长从宿卫的人,有长缨会的人作陪,长从宿卫的人稍作询问即不再阻拦。
进来的有二十来号臣工,后面还有数十刑部的捕役。
“天星大将军威武,这马到功成啊?”冯元一大总管干笑,他们丽竞门这次可能将这个魔狼天星给得罪了。
“不过几个游侠,汝等这百多号人就可将其给解决了,居然浪费一夜和一上午,又是威逼又是请愿,某还以为是突厥棒子进长安城了呢?结果一个时辰多点,这支刚从农夫转成长从宿卫的军队就将他们全部成擒,某还想用他们练练兵呢?结果,某的长从宿卫除了两个倒霉鬼伤了腿,大部分人连汗都未出”独孤心慈懒洋洋的嘲讽。
“知道汝天星大将军威武,哪个是贼酋?”韦抗尚书是韦二郎的族叔,与独孤四郎说话很随意。
“那个像昆仑奴的黑鬼就是,汝带来多少人来了?这群贤坊里可捉了三四千拿刀弄枪的,还有金光门、景风门、长乐门、玄武门、北衙里有不少叛党,反正拿刀拿枪对着某等的都捉拿住了,某拿住他们可不会管他们饭,需交给谁?”独孤心慈没好气问道。
“抓了多少?”宋璟尚书不好意思问,王晙尚书帮忙问出来。
“某才懒得管这些细节,郭长史在统计,等会就知晓了,不会少于万人”独孤心慈估摸这说道。
“汝这一两个时辰就抓了上万叛兵?”刑部韦抗尚书吓一跳,独孤心慈刚才说用了一个多时辰,其实从他不到午时接到兵符,现在不过申时,是过去了两个时辰,但从其进城到擒住权梁山是真的只一个时辰多不到一刻钟。
“是啊,某想着在猪圈里抓一万头猪,一个时辰亦不够啊,可这就是事实,一万多拿刀弄枪的乱兵就比肥猪好抓,更可笑的是百万多长安人,燕唐帝都的臣工和黎民,被这万头叛猪给撵的乱跑,十万人去灞桥请愿,也不说来试试能不能赶走这些蟊贼?唯一一个试过的在后面,那个王府尹才是英雄,”独孤心慈语带不屑。
一众尚书低头查看捉到的叛兵。
“谁来接收俘虏?某是不会帮忙养的啊?交了俘虏,谁来接防?某可是准备今晚就撤回广运潭的啊?”独孤心慈可不想放过这些留守大臣,某给汝等揩了轮回之物,还留某在此闻臭味?
“圣人不是说让汝主理平乱之事吗?俘虏自然由汝处置,长安由谁接防?此事当然需圣人来裁决,圣意未到,当然由汝长从宿卫防卫”王晙尚书理所当然说道。
“由某主理?俘虏由某处置?呵呵,说这话汝等别后悔啊?某说了不想养着他们,好吧,某现在即下令将这帮叛贼全部砍了,到哪儿砍呢?干脆就在朱雀门前砍头吧?一万个人头够垒个京观了,对,就垒个京观,让全长安人看看叛贼的下场”
独孤心慈的话惊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汝是说笑吧?”韦抗尚书干笑道。
“某亦十万军马大将军,这盔甲未卸,跟汝等说笑作甚?某现在即给圣人上书,将所有捉拿到的叛贼处死筑京观,建议京观垒在朱雀大街上”独孤心慈似乎对自己的想法很看好,居然坐了起来。
“那可是一万多人啊?应有不少被裹挟的吧?”崔泰之尚书也有些吃惊。
“一万人又怎么了?某在塔河杀叛军可是一次杀了近两万,垒成的京观还在塔河边呢?”
弓弦走马蓦相逢,觌面全提未见功。
拈出轮王三寸铁,直教血溅梵天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