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等愿跟大将军吃肉喝血”仆固怀唐是河西铁勒部的人,对此次重回河西很是兴奋,他亦是第二支开拔的队伍。
“某等愿跟随天星大将军吃肉喝血”一众将军都尉起身高呼。
“郭长史是老河西,此次由其带队,某亦会随执法队行动,若发现逃兵或违纪匪兵,汝等别怪某的刀锋过利”独孤心慈大将军又说出杀气腾腾的话语。
“谨遵大将军令”众将告辞。
“也就汝能镇住这些骄兵悍将,某说的话他们转头就忘,胆大的还敢跟某顶嘴”郭知运今次一旁看着并无多言,等众人离开大帐,不禁感慨。
“那是汝不敢动用鞭子的,他们这些将军和都尉哪个没挨过某的鞭子?四月份某训练他们队列,谁的腿出列,某一鞭子可让他躺半天”独孤心慈传授经验。
“难怪他们训练自己的兵亦是如此,还振振有词,长鞭在手,打服再走”郭知运苦笑。
“这些新兵不打怎能成器?汝是跟着秦冲先走还是留下守大营?”独孤心慈问道。
“某跟第二队走吧,现在有些军营某还不放心,许多新兵出来个把月了,他们情绪不稳定,再给个把月就好了”
“那也是,辛劳郭大将军了,某等去晴川喝酒去”
长从宿卫的行营大帐在广运潭东,去晴川可走堤坝亦可船渡,均不过五里路。
纳兰妃雅昨夜在独孤心慈那边呆了近乎一夜,巫灵舞等小娘子虽未说破,但那些神态均是古怪至极。
“都是汝,还得某今日无脸见人”纳兰女帝授课归来见情郎回来亦不禁施展掐拉揪**。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远东侯的脸皮那是多厚啊?
纳兰妃雅只得恨恨再掐几下掩饰尴尬。
进得大堂,居然看到白玉京等长缨会的人亦在此,还有万年县武侯长郭小堂。
“汝等不在长安对付武举比试,到某这儿蹭饭倒勤快啊?”独孤心慈调笑道。
众人对这个百事不管的老大很无语,但郭小堂却起身抱拳说道“独孤明府安好,某有要事来禀告明府”
“长安现在能有什么要事?郭大娘可安好?汤水铺还顺畅否?”独孤心慈坐下示意其不必多礼,亦问起其母亲的汤水铺生意来。
郭大娘的糖水铺目前已经开遍万年县各坊,长安县那边亦有多家铺面了,远东的鹰眼武英彦来京后,本来是冲着郑氏的店铺而来,但发现诸多掣肘,在郑秀儿小娘子的建议下即刻抽身,转手接手了远东侯在长安的一应商贾事务,长安城中本由谢晓天打理的酒坊、家具坊、青龙坊宅第群、蓝田的窑坊亦皆交由其了,还有摘星酒楼,芙蓉池游乐园,开元杂报,和剑道场合作的药铺,广运潭和升道坊卤煮亦有股份,这些均是独孤心慈在长安半年多治下偌大的家业,谢晓天脱身去专心打理燕唐车船行,城内即由小武和吴七郎来处置了。
“托明府的福,均安好,某今日来拜见明府是有要事,前些日明府吩咐某看着长安的游侠,现在他们有些异象了”郭小堂赶紧说出自己的来意。
“哦,有什么异象?”独孤心慈问道,顺便吩咐开宴,又是一大群人聚拢大堂,二三十个武举,姚崇为首的顾梦钟离错吕洞宾等华师大教授亦不客气,这断屠钓令过去了,独孤心慈与工部和崔家冷藏的冻肉还有余下,均由华师大来消化了,所以这几日是顿顿猪羊肉。
“长安县群贤坊接收了不少原平康坊的行首妓家,原未央宫那边的游侠均闻风而至,还有不少来参加武举的外地游侠,现群贤坊已经成为游侠聚集之所,某看怕不下两千人了,为首的正是权梁山,手下的毛狗儿、卓尔、梁山、权南山等游侠还入了武举第”郭小堂有条不紊的介绍。
“这个权梁山居然还是个人才,能聚拢这么多好手啊?”独孤心慈笑道。
“小金雀就是败在那个毛狗儿手上的,亏某等还经常与其饮酒”白玉京叹道。
“权梁山在玄武门左屯营有校尉的职司,他们与左右屯营的人颇为交好,现一众人辖制群贤坊,颇为势大,长安县无法管制”郭小堂说出忧虑之事。
“这是地痞想穿上官衣啊?”独孤心慈点评。
“长安县县令可是姚少保之子姚异明府?此次随驾封禅,怕亦会有所获啊?”郭知运嘲讽姚崇少保。
“汝不就是想说虎父犬子?不错,姚异是某求圣人带去的,某为燕唐效力一生,老来总得为子孙谋划一下吧?”姚崇很干脆的反驳。
“跟老郭这个犟头有什么好说的?姚少保这是自污保平安呢?”独孤心慈没好气说道。
“呃,自污?佩服,某又学到了一招”郭知运拱手,很是羞惭,姚崇前些年因病辞去首相,本以为没几年好活的,但遇到了魔狼天星,解除了蛊毒之疾,肺痨经过五禽戏的锻炼亦痊愈,可以说是身康体健,再活个十年八年的不成问题,那么问题就来了,这个前首相在燕唐威望颇高,门生故吏遍布朝堂,半死不活均放心,现在活得滋润却不行了,姚少保无法只好打着为子孙谋利的幌子自污,先为姚异求得长安县县令,继而又强塞进封禅的队伍,给人一副贪婪昏庸老糊涂的感觉。
“自污?某做的颇生硬,倒不如远东侯来的毫无烟火气,独孤大将军才是个中高手啊?”姚崇少保却冷笑道。
众人惊奇,独孤心慈亦做愕然状。
“装,汝就装吧,某都差点被汝给骗了,汝是很早就在谋划自污之事吧,前段时间故作姿态打压书院的小娘子武举,不理长缨会被唤作摧花会,宁肯背上不孝的名声亦不肯退让一下入宫给皇太后祝寿,汝在月前与太子闹翻是早就有预谋的吧?为的就是长从宿卫的安稳吧?让众人皆以为汝污了名声,让汝掌管十万长从宿卫亦放心了;某送姚异去泰山,很多人均能看出某是有意,倒是汝这一暗招一个多月前即埋下了,远东侯谋划无双,这才是令人佩服之举”姚崇捋须饮口酒解释。
郭知运听得口瞪目呆,看着远东侯,众武举恍然,这又是看妖孽的目光再现,世人能有几个如老大这般算无遗策的?
“汝等想多了,某就是懒”独孤心慈干笑。
“跟汝作对那是找死,若某当时不答应来长从宿卫,汝会怎地对付某?”郭知运心有余悸。
“老郭,汝真的想多了,汝一致仕郡公,某哪有闲心来对付汝?”
“是啊,某等这般愚笨之人,连与汝作对的资格亦无,不过,独孤大将军,汝害的某等担忧多日,这可不能就算了?”郭知运叹道。
“好吧,某的错,来,某自罚一杯”独孤心慈讪讪。
“这群游侠远东侯打算如何对付?”春水流呐呐问道,他们心里亦曾埋怨过老大行事不靠谱,谁知道这里面有这么多道道?皆知官场吃人不吐骨头,哪有这般谋算不留痕迹的?
“给京兆府发出警报,给圣人亦上疏说明忧虑,给宋璟提出警告,剩下的事,郭小堂汝就辛劳点,盯着万年县地面,给小鱼儿也说下,某等守住自家三亩地就是了”独孤心慈不在乎说道。
“某怕宋璟他们会骂汝多事的?”姚崇叹道。
“某当初查办弥勒教贩卖孩童之事,因此对长安的游侠有了注意,这是给圣人说过一嘴,此刻汇报一下成果亦无突兀,若无声无息倒显得过于刻意了”独孤心慈解释道。
“某亦听说过那个群贤坊,大多数行首妓家是被汝独孤明府给赶过去的,听闻哪儿现今繁华不下平康坊啊?汝后悔没?”郭知运大将军喝了酒即喜欢调笑上司。
“那种下三滥的地方某有什么好后悔的?”独孤心慈很不屑。
“汝能在半年将芙蓉池草市整治的如东西市般,这个权梁山亦能将群贤坊打理的如平康坊北里,汝这是妒忌?”姚崇亦跟风嘲讽。
“平康坊北里只不过挖除了一些毒疮,他们将万年县的渣滓当宝,某也是醉了,这些行首不留在平康坊做人,要去群贤坊做任人鱼肉的砧板肉,某才懒得理睬呢?”远东侯独孤心慈说的很轻松。
“群贤坊现今可很火热哦?哪有汝说的什么毒疮样子?朝中对此亦颇有赞誉”郭知运长史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死死怼怨独孤明府。
“老郭啊,独孤明府说汝是犟头还真是没说错,平康坊的现今样子汝觉得如何?”姚崇叹道,看看周遭一众年轻人亦不以为然的样子觉得应替独孤明府教育一下。
“什么样子?某又未去过哪儿?”
“以前的平康坊与现在的群贤坊差不多,妓家林立,赌坊遍布,但在里面兴风作浪的亦是一些游侠不良子,平康坊虽名声大,无平康妓不成宴的名头大不大?但实际情况呢?说实话,某当初在中书省时亦有整治平康坊的念头,但却不知从何着手”姚崇开始说起故事。
“平康坊确实是繁华,每日里人流不下十万,妓家赌坊酒楼赚得皆盆钵皆满,但这里面有大部分是由盘踞在里面的游侠们给盘剥走了,即如现今的群贤坊,朝廷呢?朝廷每年在平康坊收税不过万贯,近万商户居然商税不过万?汝等信不?”
“现今群贤坊半年纳税还不到五千贯,而平康坊这半年呢?有没有十万贯?”姚崇少保问独孤心慈。
“某不知晓,小堂知道么?”独孤心慈最近对万年县亦是不闻不问。
“已过二十万贯”郭小堂倒知晓内幕。
“过了二十万贯啊?独孤明府整治平康坊不到半年即收到了过去二十年的税收,汝等觉得可笑不可笑?”
“汝等亦觉得群贤坊亦养活了不少人啊?平康坊如此收税是不是与民争利啊?某要说汝等想法荒谬了,汝等有暇可以去平康坊看看,某是无事即去万年县转转的,平康坊,芙蓉池草市游乐园,朱雀大街,某都琢磨过,远东侯,某总结了一些看法说与汝参详一下,不知某说的对不对,没想到的还望汝能补充”姚崇姿态很低。
“首先说平康坊,收税多了有人说是与民争利,但某的看法正相反,万年县正是放利与民才有如今局势”
“远东侯借假母之事整治平康坊,驱逐游侠和一些不晓事行首,对隐户整理,编制妓家户籍,还有后来的赌坊准入制度,一下子将朝廷的势力楔入平康坊,在平康坊广设武侯铺,有二十多个吧?近平康坊的武侯就达到五百,现今可以说平康坊完全在万年县的控制下”
“设置武侯铺可安民心,防治游侠盘剥,让坊内商户不仅安居乐业,收入亦不用担心被抢夺,某观坊内的商户均是欢欣鼓舞,无后顾之忧即是福啊?当然还有诸如给妓家定期安排郎中诊病,强制每月歇业几日,成立行首协会,协会内会员缴纳的费用用于色衰妓家养老,即便从良妓家万年县亦给予补贴奖励,这样一来居然不但未让妓家减少反而增加不少,这是远东侯的本意呢还是被误读了?”姚崇少保亦有不明之处。
“被误读了,鼓励从良可是合乎礼法啊?”
“行首协会强制给传唱的诗词费用亦是远东侯的主意吧?那些写诗填词的士子亦因此得利和得名,只是现今平康坊可流行传唱嘲讽远东侯的诗词呢?慈乌尚反哺,羔羊犹跪足。人不孝其亲,不如草与木”姚崇面带讥笑,不知是笑不知报恩的士子们还是弄巧成拙的远东侯?
“这是哪个棒槌的诗句?看某等怎么整治这个棒槌?”一众武举均愤愤然。
“这才是百花齐放啊?他们吟诗传颂某又不损失半分半毫?”独孤心慈没好气说道。
“好在那些行首还有知恩图报的,这首诗句传唱了两天即销声匿迹,两家妓家还被行首协会给撵出了平康坊,这就是汝的威势啊?”姚崇亦感叹不已,怕是其亦做不到这一步吧?
“正义公道自在人心,所以某等凭心做事,顺应天道即可”独孤心慈于是嘚瑟叫道。
“只是汝的仇家亦多,两家妓家到了群贤坊即被力捧,现今居然能出入东宫”姚崇脸色很平淡的说道。
人不孝其亲,不如草与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