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起姬家人的凶性?某就怕其没有凶性了,藏起来就不好办了,出来活动才好抓现行”独孤心慈冷笑。
“如此一来,怕又有人要遭殃了”魏韩居然悲天悯人。
“现在姬家人最恨的人会是谁?”独孤心慈却问道。
还有谁?自然是汝魔狼天星呗?这一百人不管与他姬家有无关联,但终归是因姬家而死,如此一来,以后谁要是再帮助姬家人就得掂量一下了。
“是某知晓不?所以啊,汝等要瞪大眼睛盯着某的周遭,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姬家人出现了”独孤心慈笑道,翻看着昨日和今日上午杨秋和冷吹雪带回来的消息。
这是长安城内东西市和一些坊街的药材、胭脂、绸缎的销售资讯,包括店铺的地点,销量以及与上月去岁的对比。
独孤心慈不理闹哄哄的一群武举,自己列个表格写写画画。
冷吹雪继续做高冷状呆在一旁,杨秋端盏茶神游天外,邱无泪站在书案前静立无声,魏韩亦觉得无所事事,端坐太史椅上想心事,白玉京与张天佑找副围棋到廊庑下去消磨时间了,楼春雨也是脸色煞白,看来今次亲自杀人的后遗症还未褪去。
独孤心慈却让阿狗去喊来郭小堂,郭小堂昨日带人四处张贴海捕公文,今日在县尉厅等人来告发呢。
“有无然来告知线索?”独孤心慈问道。
“有十几人为此而来,皆是无用线索”郭小堂递过一份记录,记录时间和来人告知的信息。
“恩,很好,即便如此,亦不能让他们白跑,只要不是胡编乱造的,皆要打赏,最少五百文起,汝看着办”独孤心慈赞扬。
“这儿有几个地方,汝一队,带歌燕翼迟红雪玉刀明,去通济坊这个叫坊里看看,问问他们昨日为何买那么多胭脂?”
“杨秋五郎,汝带一队,就带白玉京他们三兄弟,去归义坊,离汝家近,哪儿有个礼部主事的宅第,去给某进去查看一下,理由汝自己找”
“苏长街都尉,汝带燕冉萧默萧笙张天佑几人去金城坊的荆山公主的一处别业看看,别讲客气,直接冲进去,就说是某的命令,有发现最好,没有发现就随便捉拿一个人回来,最后有某来给汝善后”
“邱无泪少侠,汝带人去永乐坊的西南隅一家道观,冷吹雪少侠暗中跟着,嗯,司徒雨瞳也跟着去,汝等三队人马错开,邱无泪先去搜查,无发现即撤到坊外,然后司徒雨瞳装作游客去看看,冷吹雪就暗中看着,发现可疑的人立即抓捕”
“楼夜雨少侠,汝去永兴坊的这家叫李由的左卫都尉宅第,问问他昨日买了那么多雷公藤作甚?魏韩,汝就跟在后面,等楼夜雨离开后汝就看着,若有人离府汝就跟着去,发现情况遣人回来报信”
“耶律双,汝跟小马阿双阿全去道政坊的这家,这是个前侍郎府,汝等客气点,就说万年县有人告他家的人侵占城西的村民田地,让他们明日遣人来县廨解释一下,然后埋伏附近看他们有人出来就暗中跟着”
“抓回来的人带到郡王府,某现在即回郡王府坐镇”
独孤心慈安排完六路人马的差事,收拾一下书案即离开县廨回郡王府。
一个时辰后,去永兴坊的楼夜雨回来了,回复说是左卫的军中郎中购置的雷公藤,独孤心慈让他先歇息不理。
接着去金城坊的人也回来了,苏长街亦无所获,抓回来的一个人独孤心慈问都懒得问,让人看着,过两个时辰即放走就是了。
通济坊的郭小堂不多会也回来了,哪家教坊购置胭脂的理由很简单,今日所杀的一众人犯的家属充入教坊,就是这一家接收的,多了上百新人坊的女伎自然需购置一些脂粉。
到了酉时,魏韩也回来了,他跟着左卫都尉府的那一路没有发现什么。
去归义坊的杨秋郎君也回来了,一无所获。
但接着,去永乐坊道观的邱无泪遣人回来求援,众人精神大振,独孤心慈遣魏韩带队,苏长街和书院的几人紧急驰援。
戌时这批人马带着十几个人犯回来了,冯元一大总管和剑王邱武亦闻讯而来,独孤心慈想想,索性让冷吹雪遣人去把剑痴秋季亦喊来。
丽竞门的人确认这一批人犯中确有烟雨楼的人,那个金花娘赫然在内。
独孤心慈舒口气,让冯元一带人审讯,摩挲下巴想想,让楼夜雨和白玉京带人去道政坊看看,耶律双他们还未有音讯。
然后他转身去整治食物了,现今不敢随意点餐了,这一众人的吃食需的自己做了。
冯元一下了狠手,在金花娘口中得到一个消息,姬苦情可能在兴化坊的一个宅第里。
去问独孤心慈,独孤心慈淡然回复,那就去抓呗。
于是邱武亲自带队,一众人呼啸出府。
一直忙到午夜,辽阳郡王府里依旧灯火通明,一众武举兴奋异常,走路均带飘的。
“耶律双他们还未有消息?”独孤心慈又派出几人去联络道政坊的哪一路,均为有消息。
随后邱武押着姬苦情回来了,辽阳郡王府立即喧声震天。
姬苦情虽衣衫不整,手臂带伤,但目光凶狠,风韵较姬多情更是成熟一些,妖娆无比。
“某的那个紫砂壶碎片呢?给某喂给她吃了”独孤心慈随即吩咐大熊。
“还未审讯呢?”冯元一赶紧拦住。
“审讯个棒槌,汝指望她开口?”独孤心慈恨恨说道,倒制止了大熊去寻紫砂壶碎片的举止。
“汝是怎么办到的?”剑痴秋季替众人问出了憋了大半夜的问题。
“先吃饭吧,某陪诸位喝点酒”独孤心慈得意的说道。
众人还未转身去饭厅,耶律双他们那一路回来了,带回来几具死尸和数个人犯。
“没有抓到姬悲情?”冯元一问道。
“他们是去抓姬溪去的”独孤心慈解释道。
“姬溪?姬家三姐妹的父亲?”邱武与秋季大惊。
“应该是吧?是活的还是死的?”独孤心慈问耶律双,耶律双居然受了伤,可见战况惨烈。
“半死”小马哼道,他亦是给伤了腿。
“汝等先去包扎一下,然后吃饭”独孤心慈吩咐。
“这个就是姬溪?”邱大宗拎起一个昏迷的中年文士打扮的人问道。
“前工部侍郎李元芳的管家,户籍上应该叫李溪是吧?小鱼儿去审审,被弄死了,还有个姬悲情呢?”独孤心慈吩咐。
一众人终于可有安心坐着吃饭了,即便已经过了子时,但众人均精神奕奕。
“一浪更比一浪高啊?”邱大宗摇头喝酒。
“汝尚未告诉某等汝是如何办到的?”秋季仍追问道。
“说来话长,诸君辛苦了,某敬诸位一杯”独孤心慈笑意吟吟的举杯,众人饮胜。
“姬家姐妹有个癖好,她们爱自己调配一种叫烟雨的胭脂,用的不是红蓝花而是蜀葵花,这种原料各药铺均有售,本是清热解毒之用,但销量很小,这永乐坊的药铺昨日售出三斤之多,根本就不正常,而买主却是道观的道姑,这是闹哪样?”
“仅凭这一点汝即判定道观里有姬家的人?”邱武问道。
“姬家的人还好用玫瑰花泡澡,与蜀葵花一同售出的还有两斤玫瑰花瓣,当然最重要的是那家道观的主持某查了一下,姓杜,徽州人”独孤心慈笑道。
“惠州人杜姓?杜烟雨的老家人?”秋季明白了。
“杜烟雨本即是道家弟子,在其与姬子规掌控权柄之时,曾捐建三座道观,这三座道观自然是某详查的目标,汝等肯定以查过这三座道观,并未发现异常,但某却查到了这个姓杜的主持出身这三家道观,那即值得去搜查一番了”
众人无语,这就是差距啊?细心到这个地步还有何事办不到?
“那道政坊的姬溪汝是如何发现的呢?”邱武问道。
“某昨日让冷安夏大侠去查近两年与烟雨楼相关的案子,汝等知晓酒楼是刑案告发地点,摘星楼即便有丽竞门坐镇,每月亦总有两三件打斗之类的案子,这种案子若没有后台靠山,刑部大多会封查酒楼一段时间,但烟雨楼从未被封查过,这里面有荆山公主的手笔,有晋国公府的过问,前工部侍郎李府亦有两次过问的情状”独孤心慈边说边与众人敬酒。
“继续说啊,过问的权贵怕是不少,汝怎地就认准了李府呢?”冯元一有些纳闷,他的丽竞门亦为烟雨楼站过几次台。
“当然,汝冯大总管亦为烟雨楼摆平过八次刑案,某当然不会认为汝冯大总管与其有瓜葛,李府摆平的案件有一件就是那宗河西大豪淹死在曲江的事,李元芳侍郎是河西人,本来由他出面很正常,不正常的是李府居然是用一万贯摆平的”
“这是刑部的一个老捕头说出的秘辛,某听了即有了这个李元芳会不会想老牛吃嫩草的想法?可再一查,李元芳早回河西老家养老,两个儿子亦不在长安,道政坊的李府只有一个管家照看在长安的产业,这个管家就是这个姬溪,籍贯上叫李溪,李家的家生子,但却无其父母的消息,这个李溪好丹药,是道政坊有名的郎中,与长安几家道观的观主交好”
“这种人在长安多的是,但某却查了一下道政坊的几家药铺的药材销售状况,甘草与大戟,草乌与白芨,藜芦与人参这几味药的售卖情况明显高于其他各坊,混毒的的原理即是把几种本身无毒的药材混在一起,而这几种无毒的药材混在一起即会剧毒,汝等听过十八反歌么?”
“本草明言十八反,半蒌贝蔹及攻乌,藻戟遂芫俱战草,诸参辛芍叛藜芦。”
“某主要查的就是这十八种草药的去向,这个李溪每年购置的这些草药的数量远远超过正常郎中的数量,汝等说值不值得查一查?”
独孤心慈一口气说完,享受着众人钦佩的仰慕。
呸,不能是仰慕,那个姬多情即因为仰慕就差点害的某与小雅阴阳相隔,应该说是倾慕的目光吧?
“就这么简单?”邱武不敢置信,霸刀府剑阁与长安剑道场查了三十年啊?就这么三天就让其给挖出了两个最重要的姬家人?
“简单?全长安一百零八坊,五百六十七家药铺,三百四十三家妆品铺,九十六家绸缎铺,汝让杨秋与冷吹雪说说,昨日跑这些地方的时候有无心中狂骂?”独孤心慈笑道。
“不过亦有所获啊”秋季叹道。
“是啊,即便某等想到这一点亦不知如何着手查探?某敬远东侯一杯,某等邱家三十年的夙愿今日得偿,痛快啊?”邱武剑王举杯。
“要谢先谢杨秋郎君与冷吹雪郎君他们吧?还有左宣德老丈,昨日他可是派出了近五百人帮忙查探的”独孤心慈与之碰杯饮胜。
“还有一个姬苦情,远东侯可有办法给挖出来?”清风剑邱大宗得陇望蜀。
“姬苦情很有可能逃出长安了,长乐坡下的望春亭近三日有十路船队发出,某已经遣人去查探了,还有一个银杏娘隐匿在洛阳,秋季大侠还得劳烦剑阁去搜寻,总之长安的时大致差不多了,审讯之事可慢慢来,汝等三家可遣人关注,某就不掺和了”独孤心慈想功成身退。
“这个还得远东侯多加关注啊?没有汝远东侯,这个事情怕不知会拖到何年何月,汝对剑道场的恩情某等记在心中,必有后报”邱武剑王再次举杯。
“也别后报了,现今即有机会”独孤心慈却笑道。
“远东侯有事请说”邱武毫无犹疑的说道。
“某查看了两天的账簿,有个感触,这个药铺还真是赚钱啊?剑道场亦有两家店铺不是?某等合伙,把这个店铺给做大如何?如同升道坊卤煮那般,某等开连锁店铺,明日即去寻合宜屋舍,统一进货,只是这个郎中可不好招揽,每个药铺需配一两个郎中,邱剑王可有方略?”独孤心慈说起经商那是眉飞色舞。
众人一看进入开店模式的远东侯,顿时无语,这还是先前让人高山仰止的高人模样么?
邱武捋须沉思,点头答应回去与主持店铺的师弟商量一下。
独孤心慈亦知此般才是做事的节奏,不懂的事情缓缓再下结论。
“当然,某亦知与远东侯合作商事绝无亏本的,但某需回去盘底,若贸贸然答应远东侯事情却无法做到,耽误远东侯的事情那即是罪过了”剑王邱武解释道。
明月谁令作鉴寒,纸窗何日透蝇鑽。
人间万事秋毫细,跳出须弥顶上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