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琪和永瑢见生母萧燕终于回宫, 心中着实十分欢喜, 又见乾隆与萧燕相携而来,且两人举止亲昵、心情愉悦,更是将先前一直悬着的心略微放下了几分。
今日永琪和永瑢兄弟二人皆身着一袭颜色相近的深蓝色皇子常服, 腰间除了萧燕亲自为他们准备的玉佩以外别无其它饰物, 并不像其他几位皇子阿哥那样身上佩戴许多华贵的饰品,却由于兄弟二人身材修长、容貌俊美, 眉宇之间又带着与生俱来的优雅与贵气,因此倒是比其他几位皇子更加出挑。
乾隆只觉得永琪和永瑢兄弟二人身着蓝色皇子常服十分好看, 却并不知晓兄弟二人之所以喜爱常穿这个颜色的衣袍,无非是因为萧燕最是喜爱他们穿这个颜色的衣裳罢了。
若说皇子公主之中真心为萧燕回宫感到欢喜的除了萧燕亲生的五阿哥永琪和六阿哥永瑢以外,就要数寄养在萧燕名下的养子大阿哥永璜最为开心了。
然而永璜经过这些年的历练, 也早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心智尚未成熟的少年郎。永璜早已发现他的皇阿玛对皇贵妃有着不同寻常的占有欲,便是他这位记在皇贵妃名下的皇子阿哥, 他的皇阿玛也并不允许他与皇贵妃多加亲近。
因此, 永璜只是与其他皇子公主们一样面带喜色的迎接皇上与皇贵妃娘娘回宫,并未作出其他与皇贵妃过于亲近的举动。
皇后富察氏所生的和敬公主对萧燕的感情有些复杂, 心中既对当年萧燕救了自己心存感激, 同时又对萧燕夺走了皇阿玛对皇额娘的宠爱而心生怨怼。只要一想到如今依然被乾隆幽禁在长春宫里的皇额娘,和敬公主便难以真心接受萧燕。
三阿哥永璋由于身体虚弱, 从小又养成了内向寡言的性子。虽然纯贵妃从来不曾在永璋面前提及过后宫争宠的残酷,也不曾对他说过半句对皇贵妃萧燕的不满,因此永璋对于这位容貌美丽、气质高华的皇贵妃娘娘倒是有着几分好感。
这份情谊虽然不及永璋对其生母纯贵妃的深厚浓郁,然而却也有着在后宫之中极为难得的真心真情。加之永璋的确非常喜爱俊美聪慧的五阿哥和六阿哥两个弟弟, 因此对于他们的生母皇贵妃娘娘更打从心底里多了几分敬重。
相比之下,四阿哥永珹由于时常听闻其生母嘉妃在其耳边提及对皇贵妃娘娘的厌恶与不满,甚至还有对皇贵妃所生的五阿哥和六阿哥的憎恶之情,耳濡目染之下,永珹自然心里也对皇贵妃萧燕以及她所生的五阿哥和六阿哥讨厌起来。
加上永珹与永瑢在永琪、永瑢兄弟二人刚回宫的第一个家宴上便已经结下了梁子,由于永珹故意摔碎了永瑢的玉佩不欢而散,之后可怜的永珹不知怎么的便引起了永瑢演戏的兴致,时常被永瑢耍得团团转。
提起那些永珹与永瑢之间不得不说的往事,后宫众人对此皆津津乐道。耐人寻味的是表面上看每次的事情似乎都是永珹占了上风,事后永珹却每每发现自己不是由于“欺负了”弟弟而被皇阿玛训斥一顿,就是自己被永瑢气个半死。久而久之,永珹的性子变得愈加阴郁了起来,每日里皆想着如何才能真正的好好教训永瑢一顿方能解心头之恨。
若论起五阿哥和六阿哥如今的身高,比起三阿哥还略微高一些,更是比四阿哥高出了一个头去,也难怪心胸狭窄的四阿哥对这两个弟弟喜欢不起来。
乾隆今日携萧燕回宫,太后本应出席家宴。然而不知何故,太后却以昨日夜里着凉身体不爽利为由,在慈宁宫中静养,未能出席家宴。
乾隆对此不置可否,似乎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模样,只携着萧燕入了席,又特意将永琪和永瑢唤到身边,一家人喜乐融融的用膳,自然成功的博得了佳人莞尔一笑,却也令后宫其他妃嫔娘娘与皇子公主们嫉羡交加。
虽然各宫的妃嫔们心思各异,却也没有人愚蠢得在家宴上明目张胆的表露出对皇贵妃的不满,因此,宴席之上倒是一副姐妹情深、其乐融融的模样。
萧燕见宫中诸位妃嫔皆盛装出席,穿着最适合自己身份和气质的颜色和式样的旗装,画着精致美丽、风格各异的妆容,心里自然明白这些妃嫔娘娘们的小心思,忍不住对乾隆小声道:“正所谓女为悦己者容。皇上当真是好福气呢!”
乾隆一边命吴书来将他桌上的一碗燕窝鸡丝汤端给萧燕,一边浅笑道:“若哪天能得皇贵妃为朕精心装扮,才是朕的福气呢!这燕窝鸡丝汤最是滋补,对你的身体大有裨益。你多用一些。朕还盼望着你能为朕生下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公主呢!”
乾隆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一直关注着乾隆与萧燕一举一动的妃嫔娘娘们自然将一切看在眼里听在耳中,心里不禁又是一番五味杂陈。
乾隆此言莫说令已经有阿哥傍身的纯贵妃与嘉妃听着心里不舒服,更遑论那些至今未曾有过身孕的妃嫔娘娘们,心里更是苦涩难言。
纯贵妃如今已经对乾隆的恩宠不抱幻想了,只是看见乾隆如此重视宠爱五阿哥和六阿哥,心里难免有些愤愤不平。
如今听闻乾隆竟然还想让皇贵妃为他生一个小公主,纯贵妃心里不禁想道倘若皇贵妃此次只是生了一个公主还好,若是又生了一个小阿哥,还不知会被皇上宠成什么样子呢!只怕从今而后皇上的眼里心间更加容不下其他的皇子阿哥们了!
娴贵妃见乾隆连膳汤此等细枝末节的小事都时刻念着皇贵妃,又见乾隆看向皇贵妃的目光竟是如此含情脉脉,有着对旁人从未有过的柔情蜜意,低头喝着手里的翡翠白果甜汤,唇边泛起一丝苦涩的笑纹。
对于娴贵妃而言,皇上从来便不曾知晓过她的口味,更加不会这般温柔的对待她。果然是同人不同命。也不知她此生还能不能有福气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了?哪怕是一个小公主也好啊!那样,她在这深宫之中也不会如此寂寞了。
嘉妃听闻乾隆所言,险些维持不住脸上大方得体的温柔浅笑,心中忍不住大骂萧燕无耻阴险,明明自己也打扮得如此华贵美丽,又特意穿着与皇上一样颜色与质地的衣裳在她们面前耀武扬威,偏偏又在皇上面前出言挑拨,暗指其他妃嫔们悉心装扮谋求圣宠,真真是只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当真是虚伪恶心至极!
魏贵人眼见皇贵妃萧燕虽然身在宫外多年,然而容貌却依然清丽无双,皎若天上明月,又想到自己如今失去了一根手指,已经是残破不全的人了,不免有些心灰意冷,转眼又看见乾隆对萧燕如此宠爱,不仅命内廷总管吴书来给她端汤送水,还当着后宫众人的面直言期盼萧燕给他生一个小公主,心里不禁嫉恨交加,只恨不得立即将萧燕除之而后快。
魏贵人心想倘若有一日自己能够取代皇贵妃萧燕,成为皇上放在心尖上疼宠的女人,她一定要让乾隆好好尝一尝她如今经历的各种心碎神伤、求而不得的滋味!
海贵人柯里叶特芝兰和刘贵人刘容佳等其他不曾受到过乾隆宠爱的位份低微的妃嫔们,心里虽然也曾暗自期盼过今日家宴之上自己能够得到皇上的垂青,得到一个侍寝伴驾的机会,然而如今瞧着皇上对皇贵妃娘娘娇宠的模样,估计她们这群在后宫之中犹如透明人一般的女人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与福分陪伴圣驾了,脸上不免难掩失望之色。
宴席结束以后,乾隆果然携萧燕及永琪、永瑢先行离去,纵然其他妃嫔娘娘们心中对此颇有微词亦不敢明目张胆的宣之于口。
乾隆带着萧燕母子三人先到漱芳斋开笔写福字,而后刚才携三人一起回了储秀宫。
萧燕随着乾隆回到储秀宫,刚进体和殿便闻到了阵阵清甜的果香。
萧燕想到如今正值隆冬时节,瓜果蔬菜本就稀罕,乾隆竟然毫不吝惜的将新鲜瓜果放在储秀宫体和殿内,只为了用她喜爱的果香给她熏屋子,心里不禁泛起一丝甜蜜,却依然感慨道:“幸而这些熏屋子的新鲜瓜果在更换之时也可以食用,不然若是仅用它们来熏屋子,也实在是有些浪费了些。”
乾隆见萧燕美丽的凤眼一扫盛着新鲜水果的玉缸,随后便露出了喜悦的笑容,便知晓萧燕心中欢喜,听了萧燕的感慨,却是不在意的笑道:“虽然暖棚里培育出来的新鲜瓜果味道尚可,却终究不是时令果蔬,不宜多食。用它们来熏熏屋子,也算得上物尽其用。待水果更换之时,将换下来的水果依旧按照旧例赏了储秀宫的宫人们便是,也是你对他们的恩典。”
永瑢在乾隆与萧燕面前,自然一改平日里在太后、其他妃嫔以及皇子公主面前那细腻敏感又极易害羞的模样,露出了自己原本肆意洒脱的真性情。
此时永瑢见乾隆如此疼宠萧燕,忍不住扑哧一笑,随即清了清嗓子,故意向乾隆撒娇道:“皇阿玛为额娘熏屋子都要用这稀罕的新鲜瓜果,只可怜儿子的偏殿里也没个香气!皇阿玛何时也疼疼儿子,赏些上好的香料给儿子熏熏屋子!如此也能和皇阿玛亲手写给儿子的对联相得益彰。”
乾隆如何看不出永瑢并非真心想要什么上好的香料,无非是趁机调侃他和萧燕罢了,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便不轻不重的弹了一下永瑢白皙的额头,对萧燕笑道:“瞧瞧你教出的好儿子,小小年纪便这般贫嘴贫舌,如今竟然还敢调侃起朕和你来了!这小子何时喜爱过什么熏香了?这喜好倒是与他的胞兄永琪一样,最是不耐烦用那些香料在身上和屋里,也不爱那些华贵的饰品,浑身上下素淡得不像个皇子阿哥。幸而还有这幅皮相与气度撑撑门面,否则当真要叫朕头疼了!”
萧燕自然知晓自己儿子们的喜好,永琪和永瑢自幼便在她的教导下,认定了那些香料首饰皆是女子们该用的东西,男子若是用了,不免显得娘气了些,此番虽然回了宫,然而从小养成的喜好和习惯却并非一朝一夕可以轻易更改的。
萧燕抿了抿嘴,似笑非笑的瞥了乾隆一眼,“皇上话说的这般轻巧,莫非忘记了永琪、永瑢这一年多来都是谁在教导的么?”
乾隆一噎,瞪了萧燕半天,却又觉得无言反驳。只能摇头笑道:“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萧燕心中不以为然,口中也还不让分的反问道:“很难养么?莫非皇上不愿养着我了?如今竟这般委屈起来……”
乾隆大笑着揽着萧燕的纤腰,朗声道:“谁让朕当初娶了你这磨人精呢?如今你可是朕的皇贵妃,即便你再难养,朕也是要养一辈子的!”
永琪自幼便比其弟永瑢沉稳一些,如今见乾隆拥着自家额娘,眼中溢满了蜜意柔情,一幅恨不得立即与额娘腻歪在一处的模样,便心知肚明,倘若自己与弟弟再待下去,只怕便要令皇阿玛嫌恶了。
因此,永琪只与萧燕闲话了几句,便以额娘刚刚回宫宜早些休息为由,拉着永瑢告了退,回自己的寝殿去了。
乾隆望着永琪和永瑢相携离去的背影,满意的点了点头,暗忖还好这两个小子知情识趣,没有继续留在此处讨人嫌。若是他们不知好歹的留在此处耽误他与美人亲近,纵然他们是自己疼爱的亲生儿子,他也不会饶过他们的。
今日乾隆终于一尝多年的心愿,将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带回了储秀宫,自然满心欢喜,当夜便压着萧燕好一番折腾,逼得她娇声求饶后方才尽兴的罢了手,将困得眼皮打架的萧燕拥入怀中沉沉睡去。
当晚,在慈宁宫中静养的太后钮钴禄氏听闻皇贵妃萧燕虽然患病离宫静养多年,却依然容颜未改,身姿袅娜纤细犹如二八少女,不禁气得失手砸了手中的青花瓷茶杯。
腊月初八,乾隆在中正殿前举行仪式,并于雍和宫熬煮腊八粥,分食于宫中众人;二十三日,乾隆下旨煮肉祭灶神;二十四日,乾隆封印,并上天灯、万寿灯;二十六日,乾隆命宫中众人张挂门神、春联、宫训图。随着除夕将近,紫禁城里过年的气氛日渐浓厚,宫中的内侍、宫女们的脸上皆洋溢着喜悦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