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四日,下午两点
对她而言幼时的记忆已经十分模糊了,但唯独还记得她曾无比喜爱过花朵,那些五彩缤纷的、深深扎根在土壤中惹人怜爱的存在让她向往,还记得那时候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人曾笑着说过
“你真像个少女一样天真烂漫啊”
天真吗?烂漫吗?但她喜欢花的理由并不是因为花的美丽,而是……
“喂,接下来该怎么办”
史提尔摸了摸口袋发现里面已经没有备用的烟后便张头四顾起来,记得听来过好几次京都的神裂说过,烟这种东西在京都里似乎算是半违禁品,理由是可能容易点燃房屋外加上有害健康,所以一般只能在开放时期或是通过地下渠道购买,啧,这破国家还是快点完蛋吧
“呼~男孩,日本有没有以人偶出名的人”
花柳斋看了眼史提尔后便挑衅般抖了抖烟斗里的烟灰再开口问道
“应该是樱田纯先生”
赤羽雷真就像是有了准备般立刻给出了回答,那可是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机巧人偶版图的名人,虽然在魔术界里是十分的不起眼,但对于人偶师和人偶使来说他的名字大多人都是会听过一些的
(奇怪……花柳斋小姐为什么会不知道这点)
赤羽雷真的脑海里唐突的闪过了这样的一种想法,蔷薇人偶可是机巧人偶的先祖,而作为继承了其制作者手艺的樱田纯先生怎么想像花柳斋小姐这样的人物都不会忘记的吧?
(夜夜……花柳斋小姐提过樱田先生的事吗)
(没有提过,但是姐姐她可是两人合作完成的啊)
无疑于是重磅消息,明明连只有数面之缘的女人都记得住住址和部分资料,但与其合作过的人却一字不提,况且花柳斋小姐的拜访也是无比的仓促,虽然平时都是这样,但为什么连伊吕里小姐或者是小紫都没有带到身边……
“不会吧……”
再看了轻笑一声后便转身示意他们跟上的花柳斋一眼,赤羽雷真不由得暗暗叵测起了一些十分不好的答案……
“纯那个八嘎的说!为什么只带真红和水银灯出去的说!”
蔷薇人偶中的三姐、自翊为是所有人偶中最出色最漂亮最端庄的翠星石正坐在床上按着裙摆生着闷气,用来睡觉的箱子被其“无意”的扔在了樱田纯的枕头边上,家中暂时只有她一人在看家,喜欢乱跑的雏菊和有另一个主人的金丝雀暂且不论,苍星石也因为有事的缘故临时出门了,至于最后一个?那就不是她该去关心的事了
“啊啊啊!!!好烦躁的说!翠星石我要出去玩的说!”
尽可能用娇小的身体够到了大概有成年人一臂长距离的箱子,翠星石带着它跳下床后一路来到冰箱里随手塞了点东西进去后便大步走到玄关前,哼哼~这个该死的门把手翠星石可已经知道应该怎么打开了的说
“给我开门的说!”
将长裙微微上提而后一脚踹向用给宠物进出的小狗门,偷偷勾在它和门把手之间的铁丝自然而然的带动了门把手的拧开,哪怕是水银灯和真红她们都不知道用力踹开的话根本不用那么不优雅的爬小门的说
“嗯?”
原本坐卧在二楼寝室里的雪华绮晶听到如此巨响后方才顺着藤蔓制成的阶梯一路从窗口滑至门口,不过因为翠星石是一肚子气的快步离开所以导致她下去时已看不见人影
“哪个姐姐出门了吗?”
雪华绮晶因为身体天生比较衰弱的缘故所以平时是不出门的,如果樱田纯不在的话也大多时候都睡在自己的卧室里,她除去只知道真红和水银灯出去了以外其他几个中有谁在家是压根不知道的
“今天姐姐们似乎都察觉到了什么一样……”
她也有这种预感,就是莫名的想要出门,就仿佛再待在这里就会错过什么值得抱恨终生的事一样,是和主人有关的事情吗……?不,没有明确到那种地步,但那种焦躁感可能真的只有会发生在主人身上的事才会如此吧
“!”
正坐在上条当麻家的樱田纯突然不自然的打了个哆嗦,险些没有将手中握着的热茶撒了一地,顺带一提这是他泡的,茵蒂克丝的手艺让他觉得在开水烧热之前这间公寓会先被烧个精光
“纯,不得不说,以后还是尽量不要多管闲事比较好”
真红轻尝了一口热茶后终究还是将其轻轻的放下,出于礼貌尝上一口就够了,真要喝的话还是算了
“这是不可避事件啦……”
樱田纯无奈的苦笑一声后只能强行给出这样的答案
“每次都想用这种理由糊弄过去吗”
“那个……大部分时候都不会吧”
无论长到多大樱田纯似乎都在真红的面前抬不起头来,虽然说小时候就曾明白过长大的自己性格依旧十分温厚,但经历过长大的过程后他也依旧应付不了来自于真红的任何质问,哪怕她早已经习惯翠星石的任性和水银灯的冷漠也是如此
“纯,那虽然是你个人的问题,但出于安全考虑……”
“喂,有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
在真红刚想趁此机会继续劝导时过去偷偷窃听茵蒂克丝和奥索拉阿奎纳谈话的水银灯便已一个小步从窗口飞进了浴室里,没错,为了避嫌的缘故他们只能窝在这个小小住处唯一一个有门的浴室里浑身不自在的坐着,真红还能坐在樱田纯的肩膀或是大腿上,而樱田纯则就只能躺在浴缸里努力伸展着身体方才能好好蹲坐下去
“还有什么消息能比在这么小的浴室里开茶会更不好”
这里要插一句嘴,樱田家从樱田纯小时候开始就已经算是小康家庭,而等樱田家两人都陆续开始工作后家宅更是翻新了不少次,不仅从双层楼加盖为了四层楼(阁楼和人偶住的地方),而且还终于换上了梦寐以求的防弹玻璃,真正印证了“打土豪分手办”这一政策的正确性
“那个修女要人解读的东西我认识”
“所以呢”
真红随刻接话道
“是设计图,和我们蔷薇人偶有些相像的设计图”
“……”
真红和樱田纯对视一眼后都觉得有种莫名的不安感,确实,对于名工巧匠来说设计图比起许多魔术法典的解读还要难上不少,先不提其会使用各种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的暗号和序列名,光是各种较为隐晦的外文就足够让许多人知难而退了,樱田纯在得到罗真的记忆后到底去医院看过多少次精神科都不想说了,那前几年根本就是在比自闭症还要严重的心理疾病中度过的
“这种事直接找我的话……”
“纯,没必要去插手别人的闲事,这和我们没有关系”
“但是……”
“有人盯上了那个女人,知道这点的话就足够构成不去插手的理由了,到底谁好是坏这种事不也是没有定论的事情吗”
樱田纯被真红难得的强硬态度给呛了一下后也只能闭住了口不再多言,如此持续几分钟后樱田纯便收拾了一下茶具如同逃跑般打开门离开了浴室
“今天真是难得的直白啊,平时看着你如同哄小孩一般哄着他也够腻了”
水银灯张开一双黑翼就如同劝诱人下地狱的堕天使一般坐在窗口上耻笑般说道
“明明知道可能发生的事,现在就尽可能不要和我吵架了比较好,水银灯”
真红轻轻一瞥她后便小心的从浴缸旁跳下,浴室里的水打湿在她的关节之上令脚底随之变得有些冰凉,娇小而又仅仅只是木泥所做,这样的存在只不过是人偶罢了
“寿命的问题吗”
在自己领域中的过去、沉睡于箱子中无人上上发条的记忆,这两点构成了蔷薇人偶人生的全部,若不是在人类的世界中醒来也许她们的时间将会持续到永恒,但是
“已经快坏掉了,我们内在的蔷薇圣母是独一无二的,身体能够重新塑造、记忆也能够继续编排,但唯独心脏是连父亲大人都无法制造出一模一样的存在”
即便依靠着契约者的魔力以及躲藏在箱子里的自然恢复也远远不够,和人类一样的作息让提供她们运作的生命力在无限制的挥霍,长久以来那个洞里面早晚都会空空如也的
“这个时候送来的设计图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水银灯刻意拉长着语调装怪般说道
“也许能让我们活得更久点也说不定,能够看到纯结婚、看到纯成立家庭、然后教育着他的孩子这样”
并不是单单只和纯一个人签订了契约,而是将契约刻印在了双方内心最深处的地方,不会随着任何一方的消逝而消逝,如此祝愿着生者能够幸福美满,只要这样不就好了吗
“那就毁掉它好了,蔷薇绽放第二次的时候可就不美了”
“水银灯,偶然的意见相同哦”
不需要送上门来的仁慈,倘若这份好意是真的、那么她们就会亲自拒绝,花会绽放、会洋艳、最后也会因此而枯萎,世上没有长久永恒的美,花朵在即将落幕时才更显得完美无缺
我不曾喜欢过花的亮丽
我只是觉得、最后能够凋落在自己出生的地方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