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的心愿是教化万民，这种心愿并不分人种和国界。

作为一个华夏人，侯大宝希望儒家能深入边疆，最好把文字思想传播到另一块大陆，往后省得再学英语。

倭人就是这种文化最好的学生，而高句丽，一个连统一语言都没有的国度，侯大宝觉得还是消失掉最好，免得棒子又想把国界弄到长白山。

羞辱并未让高得清放弃，居然在孔颖达进门时抢着上前迎接，差点没跟倭人打起来。

“高句丽？老夫记得帖子上说是倭国设宴啊？”老孔听完高得清的自我介绍，明显有些发懵。

“俾国久仰夫子大名，特意过来拜会！”

厚脸皮就是这样，直接把主人给弄成配角，这要是在京都，估计犬上杀他全家的心思都有。

侯大宝可不想让他得逞，几步走过去把姓高的挡在身后，给孔颖达介绍起犬上来。

“嗯，这衣裳要是再长些，和大唐没啥两样。使节这是有心了，不枉老夫亲自过来。”孔颖达慢条斯理的说。

“犬上感谢夫子亲临，这些是俾国僧俗，还望夫子多加教导。”说完又开始行大礼，吓得老孔赶忙避开，又不是上坟，动不动就下跪！

姚思廉和孔颖达前后脚，高得清还想凑上前，却被倭人紧紧拽住，只能无奈地跪坐在原地。

日本的文字在此时还是个雏形，所有的文史记录都是用汉子，只不过发音不同，老学究难得碰上帮外族文人，举着酒盏聊个不停，居然还动了收徒的念头，这可让犬上兴奋至极，直接喊出万岁两字。侯大宝打定主意，他要是敢喊八格牙路，就直接打成半身不遂。

汉人的乐府可谓引领世界潮流，一曲《长歌行》居然大半的人都会唱，连倭人唱的都比侯大宝好，这让小侯很伤心，强烈要求切歌。

《满江红》刚开了个头，缩拉式的木门便被推开，一张俊脸伸进来喝骂：“歌姬不是在这么，凭啥不给耶耶唱，信不信今就拆掉你这破楼。”

罗起那独有的公鸭嗓很具有穿透力，不但侯大宝，连姚思廉都认出他，气得把酒盏重重嗑在案几上。

“罗起，老夫今日要看看你是如何拆房的！”老姚火爆脾气，根本容不得沙子。

“简之先生莫怪，小子不知道是您老在这，这就走，这就走！”罗起点头哈腰的把脑袋缩回去，余光看到侯大宝，又狠狠瞪了一眼，这一幕被高得清看在眼里。

“高某今日有些不适，想先告退，打扰之处，还望见谅。”说完就起身朝门外走去，看样子肯定是去追罗起。

孔颖达示意歌姬继续，慢条斯理的说：“燕郡王一世英明，怎地生出这么个祸害！”

这话有语病，李艺再有能耐也没法子怀孕，该把生字换成养字才成，除非李艺是女的，侯大宝思想很龌龊。

犬上是头次见到盛装打扮的大唐歌姬，估计是被小姑娘迷得神魂颠倒，随手掏出块银饰作为打赏，被人华丽丽的无视。

“得用金子或是铜钱！”侯大宝见犬上有些疑惑，就在一旁解释。

银子不通用其实还是海商引起的，锡兰那边弄来的锡器和银子太像，前隋起就没分清过，老有被黑心商人欺骗的百姓告状，反正大唐银矿也不多，干脆把这玩意弄成装饰品，取消了货币的职能。银矿的产出被造成银挺，专门用于皇家造物或是出口给波斯大食的商人。

日本没那么多铜，银矿倒是挺大，这次过来带的全是银子，想花都没地方。

“还望员外郎救我！”犬上一脸通红的说。

侯大宝在他旁边耳语几句，犬上的表情由惊讶变为惊喜，一边吩咐仆役，一边朝侯大宝道谢。

幕鼓响时，宾主尽欢，老鸨子却有些纳闷，倭国啥时候产香料了？

姚思廉醉醺醺的回到家，洗漱完喝着醒酒汤才想起来，又跌跌撞撞跑马车上，拖着袋东西往屋里走。

老妻恨恨的上前帮忙，一边骂道：“光知道喝，弄一袋子破烂回来作甚，早让你给老二重起间宅子，这都多久了也不见动静，你打算让孩子成亲后接着住耳房？”

姚思廉摇头晃脑地嘿笑，拍着袋子说：“房子在这呢，明日就盖，青砖的，不用朝太子借钱。”

老妻都气笑了，使劲挠他一下，解开布袋问：“又不是金沙，你那脾气还会有人送礼么！”

“胡椒，老夫的束，下月还有！”姚思廉义正言辞的说。

......

胡椒在唐宋都可作为货币使用，坚挺程度甚至超越黄金，天竺商人对金银很痴迷，犬上就是用自己带来的银子跟他们换了胡椒。如果倭人稍微懂得长安的胡椒存量，他们甚至能把自己的财产翻一翻，这可是个了不得的数字。

倭国外交取得空前成功，无论官职大小，一律胡椒开路，就算御史也无法把调料计算入脏物行列，毕竟自己家里就有，谁敢说全是买来的。

三十多人的遣唐使，七天不到就只剩两个正副使和三个匠人呆馆驿，在成功见到大唐宰相裴寂后，犬上再次送来半车胡椒当谢礼，侯大宝则被传到东宫问话。

“在送些胡椒倭人是不是能参选府兵，再送些是不是连宫卫都能做！”李二冲着侯大宝喷口水，旁边站着一帮天策府小弟。

文化入侵现在还不吃香，毕竟识字率低到发指，侯大宝只能用现实手法举例：“殿下，漠南可算唐土？”

“自然......算，少废话，好好说。”李世民来回踱步，好像想到什么。

“漠南原为突厥所有，突厥之前是鲜卑，再之前是匈奴。华夏历朝历代北击漠南不计其数，何以屡胜屡失。江南有长江天鉴，大湖气疫之险，何以改朝换代皆为华夏之土。盖因教化二字，江南汉服汉音，与江北皆为同族，无论北胜南，还是南胜北，皆是华夏之国，民无怨而国责强。漠南则屡进异族，音不同，习有异，即便取之亦为国中之国。大唐取之则依附大唐，若是夷男取之则依附夷男，如青楼歌姬，出价高者得已。”小侯头次发现自己的古代白话有进步。

李二本来觉着有道理，听到青楼二字就有些刺耳，上去就是一个爆栗：“不学好！”

传播思想哪有半途而费的，侯大宝继续：“歌姬若是在青楼则人人可见，若是赎回家中则归自己所有。汉字唐音就是赎买的本钱，若在漠南强令习唐音汉文，两代之后，嘿嘿......估计陛下能见到突厥状元！小子许给倭人的都是儒家圣言，道门历法，佛门经书。至于别的，小子连绣花的功夫都没送出去。百十年后指不定倭国都成日本道了。”

“玄龄，孤说的没错吧！这小子一肚子坏水，你还担心他泄露军机？这倭国要能学个盖马棚的手艺回去都算烧高香了，更别说战阵功夫，那可不是看看就能会的。”李二跑房玄龄面前显摆。

老房只能闻言苦笑，指着侯大宝吆喝一声：“明日送几升胡椒到老夫府上，有日子没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