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招牌的微笑，第一天上早朝的时候看向那戏精附体，以为能糊弄过自己的张权贵的时候小五见过；杭州站在阳春街尽头，在高台之上主持拍卖会割韭菜的时候小五也见公子这么笑过，还有很多很多地方，多到他都已经记不清了。

但小五从这么多已经数不清的经历中可以得到一个领悟，这招牌的笑容一祭出来，就意味着自家皇上要做一件极其诡异的事情，这诡异的事情是谁都摸不着头脑的，是从头到尾的两眼一抓瞎，甚至他怀疑林洵真的只是突然想起，觉得可以这么做，然后就真的这么做了……

然后最主要的是，效果还好的出奇，好到他都觉得就应该按照这种“诡异”的方式来做，也只有这么做才是正确的。

而看到林洵这蜜汁微笑，后背汗毛都竖了一瞬间的不只是林洵身后的小五，还有不远处一直留心观察着他的胡元“翻译”。

就是之前林洵文言文酸而哈的时候，在而哈身边给他翻译，一个身形比较娇小的姑娘，林洵觉得这人大新话学的应该比而哈到位，就觉得她是这次胡元使节团的翻译。

当然事实上她并不是林洵想的那么简单，那么简简单单就是一个小小的翻译；她也不至于想多么复杂，不是个翻译那也不还是胡元使节团随行的侍从而已，能有什么地位，还能比而哈还要大么？

而她，从一开始就好奇着林洵，从好奇这个人的年龄，到好奇他为什么“毫无阻拦”，就答应见证而哈和明正菊太郎的决斗，林洵全身上下任何一个地方，她都好奇。

尤其是方才那个招牌（蜜汁）笑容，更是让她确认了自己内心的猜测，林洵主持这个突如其来的挑战，绝对是有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林大人？王子殿下和东瀛的王子比试，是不是让您觉得很无聊？”

突如其来的一个声音，甚至林洵都还没看清说这话的人到底是谁，就让他浑身一颤，心神思绪都被一把拉回了好多年之前。

“哥哥！”

“小茹！”身心剧变之中，林洵根本没有在意自己所处的环境，下意识把这个已经埋入心底的名字喊了出来。

这是……这是小茹的声音，不会错的，我不会记错的！林洵全身一阵颤栗，有些困难地转过头，而她看到的却根本不是自己所想的人。

“林大人？”

“公子？”

现在站在林洵身边的两个人，同时低声喊道，只是那胡女“翻译”是带着疑惑的，小五则是带着一点不解。

这胡女从对面走过来，小五自然是看在眼里的，只是他感觉不到什么恶意，也就没有阻拦。却不想林洵在听到以后全身一震，连原本神气的眼神都有一些恍惚，小五不禁心里一急，不明白林洵身上突然发生了什么。

难不成，难不成是这妖女用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的手段，蛊惑了皇上？该死的！

“是不是你……”小五正要大声斥道，说是不是你个妖女对林大人动了手脚？如果不想你胡元使节团第一天来我大新就损兵折将，最好赶快放了林大人！

这大声呵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洵给打断了，“没事……小五，不必这么大惊小怪的，我只是刚好想起了一点事情而已……”

只是刚好想起了自己再也见不到的妹妹而已。

林小茹，林洵当世的胞妹，仅存于世的唯一亲人，一个孤儿院里长大，到林洵终于有能力帮自己的妹妹上大学的时候，自己也出了这疙瘩事情。

林洵心里暗叹，强迫自己从心思杂乱之中转过神来，却在他看向那胡女“翻译”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一阵心悸。

之前，或许是这胡女特意提高了自己的嗓音，以至于她的声音有一点点的中性化，少了女性独有的柔美，现在走到林洵身边来说话，自然不再做什么压制，原汁原味的本身嗓音……也像极了林洵的妹妹小茹。

不，一模一样，真的和林洵的妹妹声音一模一样。

林洵的妹妹小茹，要说她长得多么国色天香，倾国倾城，那真的差远了，就算林洵以前一直在那边吹捧自己的妹妹，说她天下第一美丽，但事实上两个人都知道，小茹的姿色至多只能称一声清秀。

但她的声音，这就不只是林洵一个人商业吹捧了，林洵在大学宿舍里和自己妹妹语音有时候被丁志远那货听到，连贝戋人丁也觉得这声音实在是好听，并以此推断林洵的妹妹也是一个大美人，年龄还小也是还没有发展完毕的大美人。

再说回到林洵，他听着自己的妹妹在网络的另一端，声音如同百灵鸟一样婉转动听，叽叽喳喳诉说着自己这一天学到了什么又发生了什么事，林洵就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所遭受的苦难和挫折都是值得的，他用尽全力都要保护好自己的妹妹。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这一辈子”居然如此短暂。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么？”林洵强行镇定下来，垂眸看向胡女，语气平淡的说道。

只是这语气平淡归平淡，眸光里的闪烁和躲藏，却是谁都看得到的。

胡女虽然也好奇，这林大人为何在自己走到他身边以后有这么大的反应，刚刚喊叫出来的一个名字又是谁？是这林大人的亲人么？

只是二人现在的关系连萍水相逢都算不上，而且……胡女微微摇头，把林洵方才的这些表现完全装没看到。

“林大人您好，我是而哈殿下身边的侍女小月，在使节团来大新这段时间里负责照顾他。您方才的笑，是觉得而哈殿下和东瀛的王子殿下的决斗，入不得眼么？”

“哦，没有没有，小月同学你千万不要想太多……”听到这胡人侍女这样说，林洵自然是连连摆手表示否定。

“而哈殿下的拳法，战术技巧，有如下山的猛虎，蛮侵四野，亦如出海的蛟龙，暴凌六洋；还有这东瀛的明正菊太郎阁下，手上的武士刀看似光明磊落，大开大合，招式映于表面，实则极其诡秘，擅长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只是我不过小小一介文官，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懂，本身更是一点武功什么的都不懂，唯一会的运动就是骑骑马，射射箭，滚滚床……咳咳，这个没有，二位殿下的比拼，实在是看不太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