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九羽稍微一想，便把自己的身份都说给了慕容复听，反正也只是一个皇子而已，可能到死都只是这么一个皇子。

这时候的他已经是输给了林九州，只能逃往江南，逃到江南以后要干什么，他自己完全没有头绪，如何反击林九州……他也毫无对策。

如果林九州真的登基，那他林九羽恐怕就真的要一辈子在江南隐姓埋名，活在黑暗之中，一生都别想生活在光天化日之下

林九羽的确很不甘心，他不是没对皇位有想法，哪个皇子会对那个位子没有想法？还有白姑娘，林九羽为了自己，为了林洵的母亲白，都不可能那么简单的放弃。

可他没办法，在慕容家地窖里的时候他也在想，自己有什么绝地反击的机会……没有，他怎么想都想不到自己还能怎么办，除非他父皇林送元弥留之际给他这个机会。

然而他现在回都回不去，估计出了这个家门就要被无数官兵追捕，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杭州城应该城门紧闭直接禁严，这林九州……做事还真狠。

“什……什么？”慕容复和小玉同时心里一跳，怎么也想不到林九羽这话一说出来，就是这般让他们心惊肉跳的事情。

“草……草民慕容复见过皇子！”

“民妇……”小玉也正要跟着慕容复下跪，连忙被林九羽扶住。

“嫂子你怀着身孕，切勿行如此大礼。”林九羽说着，又扶起了一旁的慕容复。

“实不相瞒，我这个皇子也不过是宫斗失败的皇子，在这杭州城里抱头鼠窜，不然我也不会被慕容大哥您收留。”林九羽感叹，这么个皇子的身份能有什么用？反而成为了能要他命的累赘。

“皇子殿下，您还是千万别这么叫我了，慕容复不过一介平民……”慕容复从地上站起来，看着林九羽不禁有一些苦涩。

他现在也觉得麻烦了，这要是一个处理不好，林九羽被抓，他和他的妻子也是很有可能被牵连的。

他的妻子可才怀有身孕，他还没当父亲呢。

“不，平民与否皇子也罢，今天在慕容老哥面前都没有区别了。”林九羽认真的摇了摇头，“自一年前我和我的皇弟起纠纷，明争暗斗到现在，就已经看清了这皇室所谓的亲情，所谓的手足关系……”

林九羽一边说着，一边眼神也阴翳了三分，“我和那皇弟称之为兄弟，这情分还不如今日慕容大哥在不知道我身份的情况下，收留我，帮我打发那些搜捕我的官兵，还不如你我之间称之为异姓兄弟。”

当即，林九羽开始给慕容复和小玉讲述自己和林九州，所谓皇宫大内里面的亲情，那些旁人不知道，不该知道的深宫秘辛。

林九羽讲完自己这几年和林九州的明争暗斗以后，便在慕容复家里住了下来，两个人一个落魄皇子，一个普通平民，却一见如故，当场结为异姓兄弟。

直到半个月后，宫中巨变，林九州再也忍不住自己这个父皇要死不死的睡在乾清宫，妄图携数万王府府兵逼宫，林送元在弥留之际终于看清了自己儿子的这颗人心，命洛严派出大内侍卫前往杭州城，寻找林九羽，并成功找到了慕容复家中的林九羽。

这一日，也是林九羽找到那个他梦中的机会，得以重返京城的一天。

“慕容大哥，九羽这便告辞了……”林九羽站在房屋中间，对慕容复深行一礼，于大，慕容复是他救命恩人，于小，慕容复是他兄长，无论如何都当得起这一礼。

慕容复回以一礼，短短十数日相处，两个人就有了非比寻常的感情，这次林九羽离开，恐怕二人往后都没有多少机会再见面。

“你们可有带空白的圣旨？”林九羽看了看保持沉默的慕容复和一旁的小玉，突然转过头对那几个来寻找自己的大内侍卫询问道。

“回殿下，我们并没有携带空余的圣旨。”一个侍卫回道。

“没有么……”林九羽只是那么一犹豫，便从怀里将父皇用来传召他的圣旨取了出来，摊开放在桌子上，又从一旁取过一块湿布，开始在圣旨上用力擦拭着。

圣旨究其根本，是一块由上好蚕丝制成裁剪的绫锦织品，所以林九羽在这里用湿布仔细擦拭，是可以将上面毛笔所留下来的墨迹擦拭干净的。

“殿下，你这是在？”看林九羽突然之间的动作，慕容复有些搞不懂他想干什么。

不只是他，小玉也不明白，后面的几个侍卫也同样不明白林九羽这突然之间是有了什么打算。

“大哥，九羽此次来江南，乃是逃亡，身上什么都没有携带，大哥当日救我之恩，数日收留之情，九羽心里实在羞愧……”林九羽擦拭干净圣旨以后，认真的看着慕容复说道，“刚好嫂子怀有身孕，而我日后也一定有孩子，不如今天我和兄长来一个指腹为婚。”

“若日后我的第一个孩子是长子，嫂嫂所生是女，那嫂嫂所生的女儿便是我长子的皇子妃；若我所生为女，而嫂嫂所生为男，那嫂嫂所生的男孩便是我长女的驸马。”

“若同性，便结为兄弟或姐妹，当我的干儿子干女儿，兄长意下如何？”

“这……殿下，慕容复不过是一介平民百姓，何来与您谈儿女亲家……”慕容复脸上有些为难，这两家关系差的也太大了。

“兄长何来平民所言？”林九羽依旧保持着认真的表情，“你我已经是异姓兄弟，若我登基，那你就是当个异姓王爷又如何？若我登基不了，也一定会庇护兄长和嫂嫂一世富足。”

说罢，自桌子一旁取过一把小刀，轻轻在拇指上一划，以自己鲜血为墨，在这圣旨上写下了这一卷婚书。

同样的，慕容复家里也珍藏着一块丝布，是林九羽从衣服上撕扯下来，写的和圣旨上写的婚书一般无二。

……

林洵对于当年的事情，已经从慕容嫣然，和自己在宫里的所见所闻了解了七七八八，只是自己老爹和慕容复这儿女亲家的关系，也是灵儿把这圣旨让小德顺带过来以后，才彻底明白的。

二十年后的圣旨，即使圣旨本身材质上等，这般岁月消磨也有了一些老旧，上面原本鲜红的字样，也变成了黑褐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