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林帮主来我黑虎帮是这个目的。”良久，秦怜烟才说出这句话，也就在这时候，武馆门口人群当中的气氛和之前的已经截然不同了。

前面那些弯弯绕绕，乱七八糟有的没的，都是为了这最后的一句话做铺垫。

“林帮主应该也没有更多要说的吧？”

“要说的话……那咱们聊聊天气晚饭什么的也不是不可以，”林洵略显羞涩的挠了挠头，仿佛根本不觉得自己之前说出来的话有多么的惊世骇俗，“不过前头的意思都差不多，成了一个那就完事。不过我也是很有诚意的嘛，为秦护法为你们黑虎帮在考虑，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步。”

考虑？让步？

听到林洵所说的话，秦怜烟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黑虎帮和林帮主可是有怨有仇？居然能让林帮主下如此血本来对付我黑虎帮？仇恨，他么？”说着还指了指一旁的“无辜”的刘向。

“秦怜烟你什么意思！你……”刘向一个炸毛，这是什么？别人抬着三百万两过来果真让你秦怜烟腿软了是么？这就要卖掉左护法？那和之前三百万两直接买散帮有什么区别么？

但话才说了一半，秦怜烟凛冽的目光就打断了他，骇于这吃人的目光，刘向可算是把剩下的话给咽了下去。

“刘护法么？”林洵没有去打扰两个人的目光交错，“无仇，小怨而已。”

“刘护法今天，领二十恶霸堵我店铺门口，光天化日之下，为非作歹，甚至打伤我两名店员。”

“后恶人先告状，让府衙来缉拿我，刚来杭州就去杭州府衙走了一趟。浪费我大半天的功夫。”

“但去一趟府衙，小事而已，来杭州做生意肯定也是要去拜访一下府尹大人，也是要去贡献一点脂啊膏啊什么的。”

“两名店员的伤也是小事情，刘护法赔点汤药费，再亲自过来低个头认个错道个歉，事情呢也就过去了。”

“那我是不知道为何林帮主今天来我武馆门口到底想干什么，如此兴师动众，无仇小怨就想让黑虎帮都解散么？”

“但是……”踩在秦怜烟说话的尾声，林洵来了一个大喘气，“秦护法你知道什么叫义么？或者……什么叫报应？”

秦怜烟冷笑，“林帮主若是想给我上一堂课，但说无妨，不必如此拐弯抹角的。”

“刘护法不说去我店铺一事，往日出去逍遥法外，肆意妄为，可曾想过报应一事？每一个挂着黑虎帮的名字出去混的恶霸，可曾想过日后会有的报应？”

“报应？黑虎帮哪一个弟兄不是可怜人？从小被人欺负，活在最底层，不入流，如果不是黑虎帮的存在接纳了他们，他们怎么才能出人头地？不可能！这辈子都是最不入流，最底层的人。”

“可怜？”林洵厉声，额头上青筋跳起，“秦护法你说可怜你信么？因为可怜，所以你们出去欺负别人？去掠夺别人的劳动成果，所以百姓们活该敢怒不敢言？”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你们是真的可怜，或者说……你们活该可怜！”

“林帮主莫不是以为，你就凭这八个人，以及身后那些普通的长短工的，就能让我黑虎帮瓦解？”秦怜烟冷声道，报应？一千个人的报应会是这十几个人就能支配的？

她秦怜烟能在黑虎帮这几年，早就把什么报应都丢掉了，报应？一帮舔刀口的人还会信报应？

“还是秦护法觉得，你们黑虎帮能拒绝的了我这个擂？”林洵用同样的语气，把这句话丢给了秦怜烟。

“林帮主凭什么觉得你今天能稳吃我黑虎帮。就一定认为我黑虎帮会这么答应下来？”可笑，赢了只有三百万两，输了就是全帮不复存在，这种买卖，谁心里都有一杆秤……

“笑话，秦护法居然觉得你们能拒绝我……”林洵嗤笑一声，指了指那些围在旁边的黑虎帮帮众，“或者是……你们有任何一个人能拒绝的了我？”

“之前另说，我直接来买黑虎帮，你们肯定不卖，更何况是买一个你们散帮，从此无家可归你们肯定不答应。可现在呢，打个擂台而已，换言之不就是赌博？我这三百万两抬出来，秦护法不妨问问你的帮众们，有谁舍得、能眼睁睁看着我拉回去的？”

秦怜烟根本不用去看，就已经知道答案。从那三百万两拉出来以后，这些黑虎帮尤其是最底层的帮众，眼睛就已经快要着火了，谁还看到的别的东西？林洵就是骂他们亲娘都不一定能给点什么反应。

“看来……林帮主对我们黑虎帮理解甚为透彻。”这一步步看似莽撞令人不解，可每一步都踩在他们黑虎帮的心窝上，这斧头帮林洵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还一冒出来就要对付他们黑虎帮。

“诶呀呀，别夸别夸，脸皮薄……”林洵青涩的面庞上顿时涌起一丝羞涩，“之前也说过，大家都是些人渣败类，换言之咱们就是知己啊，你们想啥怎么个心思，我心里不是门清？”

“再说了，什么是赌博的魅力？你觉得你必赢，我也觉得我必赢。而在庄家开盘以后，看着其中一个人痛哭流涕仿佛上了一遍天堂又下了一遍地狱，这般美景都是胜利所附赠的美餐啊。”

说罢，成竹在胸的看着秦怜烟，就等着她最后开口答应。

这就是今天林洵的最后一步，这一步成了黑虎帮在他眼里就凉了一半，擂台再打完就凉了九成。

秦怜烟站在那里独自思考了许久，眼睛里目光闪烁，连一旁的刘向都不敢说话打断她。现在黑虎帮的权势，无疑是秦怜烟远大于他，这是他不得不承认的。而秦怜烟要做的，就是找出林洵到底在这个赌约里面设下了什么圈套。

可林洵根本没有设下任何的圈套，如果说有，就是他自信到连赌注都懒得压了。

所以……秦怜烟根本找不到，所以秦怜烟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刘向，你去供奉堂，请供奉们过来。”良久，她才终于开口，而这句话，仿佛放出了黑虎帮骨子里面稍加约束的贪婪和暴戾，在他们眼里，面前的林洵和三百万两，都已经成了他们随便揉捏的东西。

等刘向快步离开之后，秦怜烟才朗声对林洵说道，“林帮主，这事情我们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