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个小孩子,用如此随意的姿势,坐在那张椅子上,他不禁皱起眉头。
过了许久,那小孩子才意识到他的存在,便顺手取了一枚果子,递给他说:“特别好吃。”
他一生修于拳道,对于饮食,十分注重,从来不吃零嘴。
可是,那天,看着那个孩子的模样,他突然很想尝尝,这个果子到底是什么味道的。
“咯噜”“咯噜”地咀嚼着,小孩子问道:“好吃吗?”
“嗯,好吃。”
“偷偷地告诉你,这果子特别贵,平时我吃几个,我爹就嚷嚷着要打我。”
“那你今天怎么能吃?”
“我是偷偷溜到院子里来的,你可千万别告诉我爹。”
“行。不过,你叫什么?”
“我叫唐天。老头,你呢?”
“”
含山城。唐家。族厅里。
老太爷坐在高高的椅子上,不怒自威。他的头顶,是一块上书“勤俭”的牌匾。
“俅儿。”
唐俅依然穿着在院里,榕树下,身着的那件素色长衣,听到老爷子叫到自己的名字,他收起自己紧皱的眉头,恭敬地回道:“爷爷。”
“老供奉还没有回来吗?”
“城门的探子刚刚回报了消息,老供奉被杀了。”
“被杀了?”老太爷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了一点惊愕的表情。然后,他做了一个令唐俅都觉得很诧异的事情。
他笑了。
深深的沟壑,一条一条地舒展开来,老太爷张着牙齿早已掉光的嘴巴,仰头大笑起来。
唐俅从这份笑声中,听到了许多无奈和苦涩。
“咳咳,爷爷,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唐俅并不知道,老供奉虽然许多年来不问事情,却是一直压在老头子心上的一块石头。如今,这块石头终于没了,老头子有些得意,笑得太过投入,被唐俅刻意发出的咳嗽声音惊醒,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在自己的孙子面前,是有一些失态。
老供奉死了,这是好事,还是坏事,还有待商榷。从个人的角度来想,这自然是好事。在意味着,如今的唐家,已经没有人能够压制住老头子了。他在唐家,可以一手遮天了。
然而,老供奉的死,对于唐家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老供奉坐镇唐家数十年,可以说是唐家最强的屏障,是唐家的守护神。他被人杀死了,按照老头子对他的了解,肯定是因为来者是要对唐家下手。否则,老供奉根本不可能出手。
也就是说,唐家不仅失去了最强的老供奉,更要面对,一个比老供奉更强的敌人来袭。
“俅儿,去把家里所有的供奉都召集起来,召集到族厅这里来。”
唐俅再拱手,说道:“孙儿事前就已经下了命令,爷爷,您再等等,用不了多久,他们就都该来到了。”
“嗯。”对于自己的这个孙子,虽说小时候,就被自己送出去了,但是,他的办事能力,老太爷还是很欣赏的。
一个人出现在族厅门前,拱手行礼,而没有进去,只是静静地等着传唤。族厅,对于他这种非唐姓氏的人来说,是禁地。就算他是唐俅的随从护卫,也不能例外。
唐俅看到那人出现在族厅门前,向面前的老太爷征求了意见,将他叫进来。
那人走进族厅,走到唐俅近身,附耳说了几句。
“怎么了?”
察觉到眼前二人的异样,老太爷不耐烦地开口说道。
唐俅抬手,制止了随从的话,向着老太爷的方向,说道:“供奉们,都跑了。”
“跑了?”
“是的,老太爷,方才我奉俅少爷之命,去请各位供奉,前来族厅汇合。然而,他们的住处,已经是人去楼空了。我问了各门的守卫,守卫说,老供奉刚离开没一会儿,他们就三三两两地,打着为老供奉助拳的名义,收拾细软,离开了唐家。”
“咯咯咯”
咬牙声音,在族厅中回响。
“这群混蛋!狗娘养的!平日里,作威作福,溜须拍马,倒是很得意。吹嘘自己的修为,一个一个的,听他们的话,我还以为我唐家的供奉,都是神圣领域的强者呢!现在呢?唐家有难,用得着他们的时候,他们在哪里?在哪里!”
老太爷一边骂着,一边咳嗽起来,嘴里仍然是碎叨叨着骂骂咧咧。
唐俅站在下面,一言不发。自从接手了唐家的事务,仔细清点之后,唐俅便发现,表面上看起来风风光光的唐家,其实已经烂到了根里。这些年,唐家对力量的渴求,太过变态,想来,是老太呀想要用新的供奉,来压制老供奉。实际上,那些用银子招徕的供奉们,根本靠不住。甚至,还有其他家族,派进来的眼线,也混迹在其中。
谁都不知道,在整个唐家里,老供奉才是顶梁柱。唐俅一直都在唐家族外生长,这几年才回到唐家,本想在老供奉的荫蔽之下,再用几年的时间,将唐家从头到尾地整顿一遍。没想到,老供奉死的太突然了。
唐俅阴沉着脸,老太爷的喝骂声音,不断地传进他的耳朵里,他沉默着,缓缓拔出随从身上的一柄剑。
杀机毕露。
如果说不幸殒命的老供奉,是唐家的顶梁柱,那么,眼前的这位尸位素餐的老者,就是唐家这棵大树之中,最大的蛀虫!
倘若,天要灭唐家,他唐俅,会先为唐家除虫!
剑起,却没有落下。
因为唐俅已经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音。沉重的脚步,踏在族厅之内,显得异常,响亮。
“是你!”
老太爷看清楚了进来人是谁,愤怒地砸着桌子,怒斥道:“唐天!你个逆子!竟然,竟然,竟然带外人,进入唐家的族厅!你是想欺师灭祖吗!”
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再度从老太爷的嘴中说出,唐俅也转过身来,果然,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两位,别来无恙。”
唐天一脸轻松地跟他们两个人打招呼,仿佛自己与他们,是阔别多年的好朋友,是血浓于水的好爷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