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强的话让我产生了很大的怀疑,这时候法师龙华又站起来嘀咕了一句什么,张强脸色起了很大幅度的变化,下意识惊呼道,“不会吧,这事还跟小叶有关?”
听完我更加迷糊了,问张强道,“龙华法师到底说了什么,怎么还跟我扯上关系了?我就来过这里一次,除了刘媚家的人,我谁也不认识。”
张强也犯了嘀咕,不过法师龙华讲到这里就什么也不肯说了,只是催促我和张强快挖,尽快把尸体掘出来。
我见法师有些不耐烦,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掘土,和张强花了半天功夫才把尸体从坑里刨了出来。
然后张强就吐了,我也够呛。
死者下场太惨了,被人随便挖个坑埋掉不说,他的腹腔居然是打开的。里面除了白花花的场子之外,心肝脾肺肾都被人挖空。
死者面容扭曲,死时五官都因为痛苦而挤在了一起,想必是活着的时候被人剖开了肚子!
看到这里我不由得攥紧了拳头,即是恶心又有点害怕,更多的还是对凶手的痛恨,用如此残忍的手法来杀害一个村民,除非是心理变态。
将尸体弄出土坑的时候,我还在他身边刨出了一把生锈的柴刀,上面血迹斑斑沾满不少泥土,想来凶手给尸体开膛破腹的凶器就是这一把。
我蹲在尸体边抽了支烟,这才感觉好受了点,壮胆打量尸体那张因为扭曲而被挤得变形的脸,看见尸体腮帮子高鼓,嘴里好像被塞满了什么东西。
鬼使神差般的,我找了快布把手裹好,轻轻伸向尸体嘴里抠弄。
张强察觉到我的动作,恨不得把胃里的酸水也一块吐出来,一边呕吐一边骂我变态,说你在尸体嘴里弄什么?
我没说话,小心翼翼扳开了尸体的牙缝,居然在尸体被塞得满满的口腔中掏出了半块玉米馍馍,这玉米馍馍在我们这边属于再普通不过的食物!
我们这里位于大山深处,云贵交界地穷山恶水,老百姓庄稼收成不好,不像江南富庶地带那么资源辽阔,这鬼地方的经济水平至少落后一线城市二十年,所以在乡下,有许多孤寡老幼连顿饱饭都吃不上。
我看着尸体身上裹着脏兮兮的袍子,他满脸黢黑,相貌丑陋不堪,衣不蔽体,蓬头垢面不知多少天没洗过澡,尤其被我和张强从坑里刨出来的时候,在尸体身上还散发出一股强烈的酸腐气味,这种味道并非源于尸体腐烂后散发出来的尸臭气味,而是他本身的汗垢味道。
我敢断定这是一个流浪汉,普通人就算再贫穷也不会把自己搞得这么邋遢。
玉米馍馍还没来得及被流浪汉咽下去,混合着口水和血沫子已经发干变硬,我心中尝试着推理,还原流浪汉死亡的经过:
这个流浪汉应该是先被人用食物吸引到这里,等他蹲下身吃东西的时候,凶手再从背后下黑手,用柴刀砸在后脑勺上,导致流浪汉晕厥。之后凶手把人捆起来,动刀子挖开他的腹腔,这个过程流浪汉肯定醒了,处于挣扎状态。
尸体弯曲成爪状的手指能够很好地说明这一点,尤其我在尸体身上还找到了几处勒痕,最致命的伤口是在腹部,当腹腔给人挖开之后,导致了流浪汉大出血陷入死亡,至于他脑后的挫伤则较浅,根本不足以致命。
凶手心肠真的很歹毒,把人弄死后挖掉器官也就算了,为什么却不肯给死者一个痛快,非要在人活着的时候生挖内脏呢,难道只是为了满足自己变态的私欲?
等等……
联想到这里,我脑子里忽然划过一道闪电,法师龙华说,这个流浪汉的阴灵寄身在刘叔体内,是为了拿回自己身上缺失掉的东西,难不成……
心中蹦出一个猜想,让我忍不住打起了摆子。我已经大概明白凶手是谁了。
张强见我脸色阴晴不定,仿佛抽筋一样脸上的肌肉在莫名颤抖,忍不住用胳膊捅了我一下,“我说老弟,你想啥呢?”
“没……没什么……”我脸色格外不好看,站起来找了张裹尸布,给流浪汉的尸体盖上。
之后法师龙华让我和张强一块把尸体抬回刘媚家,张强顿时不干了,吓得脸抖,颤声道,“兄弟……这业务是你自己提出来要接的,要背还是你自己个背。”
我没说什么,用裹尸布把尸体裹上,扛上肩背大步走向了刘媚家。
我能答应得这么痛快,并不是我胆子大不害怕,而是此时盘旋在我脑子里的另一个念头,搞得我浑身发冷,已经顾不得再害怕了。
我一脸麻木地背着尸体回到刘媚家,把尸体放在了在院子角落里,刘媚正带着自己母亲从屋里走出来,大老远看见了尸体的轮廓,母女两个吓得同时坐倒。
刘媚边捂眼睛边大喊道,“叶寻你干什么,为什么扛着尸体进我们家,你快把它弄出去啊……”
我涩声道,“你先不要害怕,这具尸体才是解决刘叔麻烦的关键。”
“啊,为什么?”刘媚捂着眼睛,根本不敢朝我这儿瞧,我深吸一口气没有说话,这时法师龙华已经大步走进了屋子,我和张强对视一眼,赶紧快步跟上。
龙华法师来到刘叔面前,用指尖沾着刚才那种黏液,又在刘叔额头上画了一个“十”字形的符号,闭上眼念了几遍经咒。
第二遍经咒刚念完,刘叔就睁开了眼睛,双眼清澈,显然意识已经恢复了大半,法师龙华站起来,用佤族语言低低询问着什么,张强负责同声翻译,“刘振华,你自己干了什么坏事,自己老实交代吧。”
刘媚追上来,看我们三个人围着一圈正瞪着刘叔,顿时不解大喊道,“你们干什么,我爹才刚醒,能不能让他先……”
“你先出去吧,刘叔有事情要交代,我怕一会儿吓坏到你。”我不知道该怎么讲,打断刘媚后苦着脸说道。
“不行,我要知道我爹是怎么缠上那种东西的!”刘媚很固执地摇摇头,一脸倔强。我见状只能苦笑,也不知当刘媚听完整个前因后果之后,能不能撑得住这样的心灵打击。
我很不忍心告诉刘媚,她爹是个杀人犯。
刘叔醒了,转动眼珠看着所有人,很疲惫地张开嘴,勉强对我挤出了一丝笑脸,“小叶,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却笑不出来,不知道该拿什么态度面对他,别过脸道,“刘叔,那个流浪汉是不是被你杀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