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别说是犀水部众人,乃至暗处的炎龙部众人惊骇欲绝。即便是黑虎部之人,乃至于炎无痕,虽然之前对于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妖皇实力,已经有了很高的估计。可此时看来,这个估计,还是低了。
甚至于白灵,也都是一惊。随即脸上就出现笑容,微微磨着牙:“居然这么强了?要超越你,可还真是难啊。”
要知道,她这两百年,也不是寸步未进。如今的修为,也同样是妖皇初阶。可感觉上去,却似乎与石昊的妖皇初阶,有着近乎于本质上的差距。
这当然是本质上的差距。石昊褪尽了魔念后,自身圆融于一体,更明悟了本尊道。他现在,自身就像是一个密封的铁桶般。一切天地灵气,融入他身体,就再也别想出去了。
不必沟通天地之道,自身就是自己的道。自身常在,则道就常在。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已经近乎于天仙之道。这一条本尊道所铸就的妖,走到极致处,将会出现一尊天地间的唯一妖。
当然,此时的石昊,距离那一步还很是遥远。但虽然遥远,这点儿实力,对于眼前这些人而言,却是犹如天威。
“妖皇妖后……饶命。”眼见石昊、白灵一步迈出,便站到了自己面前。犀枓的身子抖了抖,惊惧无比。他深深咽了口唾沫,再也顾不得什么面子,艰涩的出声说道。
石昊没有答话,现在他对这九黎之事了解的太少,远远不如白灵。南云州的事情,也给了他深刻的教训。行事太过强势,会招惹来太多的忌惮与敌视。虽然现在心中还没什么明确的想法,可他却不愿再次重蹈覆辙。
曾经的经历,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他现在不过只是接触到了这个世界冰山的一角罢了。
就算他能仗着实力强盛,杀了眼前这些人,杀了炎龙、犀水二部所有人,难道还能将整个世界的人都屠灭干净么?
能让他由死转生,能引起陆压的注意,将他的后路定在了这里,修行体系与外界大不相同,却从未引起仙宫神庭干涉的世界,不会那么简单。
既然重获了新生,也该换个思路才对呢。
“炎龙,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沉默片刻,白灵没和犀枓说话,而是转头,冲着那看似空无一人的地方淡淡开口道。
话音落下,过去半晌,不见有人回答。白灵和石昊却都不急,只是淡淡地看向那边。
正当众人诧异时,一道颇为无奈的声音传了过来:“两位修为高深,老夫佩服。”
随即,便见百里外的山坳背面,浮出一艘飞舟来。更有一行人,穿着打扮与炎无痕都有相似之处,在一名短须红袍中年人带领下,到了石昊他们身前。
此人,正是炎龙部而今的族长。炎龙部的一大族规,便是炎龙既是部族之名,同时也为族长名号,世代相传。
他们的出现,倒是让炎无痕暗道了一声侥幸。看看这阵势,怕是炎龙、犀水二部一开始就有了联络,一明一暗,要逼迫白灵说出阴风峡谷的秘密。若不是他凭着知觉,站到了石昊身边,只怕此时战战兢兢,在那恐怖威压下甚至连动弹都不得的人中,就不仅仅是犀水部了。
“妖皇神通,老朽佩服,实为平生之仅见。”炎龙不卑不亢的向白灵行了礼,便看向石昊:“如此神通下,想必妖皇也不必担心我二部做出什么事来。既然震慑已到,不若收了这神通?”
石昊瞥了他一眼,轻哼一声,不过却也没有为难。瞬息间,那铺天盖地的威压,瞬间收回。上一刻还威势如日中天的石昊,此时又变成了那普普通通的样子。可此时,已经无人再敢小觑于他。
而那些脱困的犀水部族人,脱困的瞬间,身上的汗水如同暴雨般。前一刻还是生死不自主,后一刻又从中挣脱的感觉,犹如从地狱直升天堂,精神都有些恍惚。
见石昊答应的如此干脆,炎龙先是一怔,随即非但没什么兴奋之色,反而脸色更是发苦。
这么干脆利落,说明本来就没想杀。他这提议,最多算是顺水推舟。又或者说,在这妖皇眼里,怕是根本没将他们两部加一起的力量,看在眼里啊……
他和犀枓对视一眼,眼神都有些尴尬。虽然一开始也是想着以会谈,达成目的。可这会谈的气氛,却绝不是他们想要的,一时间,竟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两位先是挟少昊部之名,邀我部会盟。现而今,又暗中行如此之事,这些,我部可既往不咎。但为何如此,却总要给个章程,否则何以服众?”
场面一时沉闷下来,白灵也懒得去说什么客套话,直接如此问道。
这也的确是她的疑惑,要知道黑虎部崛起可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而是超过一百五十年,根基早已深厚。而犀水、炎龙二部,这段时间的态度,可迥异于以往。
若是主事人换了,还可勉强解释。但族长也没换,主事人还是那些人,态度却陡然变化,这当中的缘由她也的确想要知道。
炎龙、犀枓互相看了一眼,最后还是炎龙,叹了口气道:“以前,我部虽然不算多么强盛,但在这东域之地,也还有腾挪之所。可现在……却不一样了,族人的战力,必须要加紧提升。”
一边的犀枓,也是一脸沉重的点头。
白灵、石昊都是一怔,白灵奇道:“这话又从何说起?”
炎龙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地道:“东地有变,妖后该也听过此事才对。”
白灵想了想,随即点了点头。她此前的确有部下与她说过此事,言及东地似乎有变。但一来她当时满脑子都是阴风峡谷的石昊安危如何,二来黑虎部与东地并不接壤,所以并没怎么放在心上。
“东地生变。”犀枓也老老实实的开口,语气艰涩:“……种种风向,似乎有入寇之意。若仅仅是零散的入寇还不怕。可这风已经刮了几年,眼下来看,竟有可能是举族入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