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海跪了半天,见石昊不说话。脸庞是什么表情,被金色面具遮挡,也看不清。这令他心中又是一颤。
“今天见到了主上,才发现孙大海以前,是何等的愚昧。主上的出现,驱散了大海眼睛上的迷雾,看到了日月星辰。消除了大海心灵中的茫然,明白了天地至理。”
“孙大海日前,总觉得每日间,心中总有一块儿块垒未消除,沉甸甸的。今天见了主上才知道,这是因为以前,没有遇到主上啊!”
正巧这是到了正午,太阳到了头顶。孙大海不假思索,继续声情并茂的说道。
“您看!您的出现,就如这红日高升。冥冥中,这一定是天意使然。此时此刻,就连这天地间邪恶的气息,都似乎消散了,令大海有种获得新生的感觉。”
“不!在伟大全能的主上面前,我怎能自称大海!以后在您的面前,我就是孙小海!不!从此我就叫孙小海!”
孙大海灵动的双眼内,此时泪花弥漫,居然哭了。
“今天,我才明白我为何总是不能走上大道!今天,我才明白我的修为,为何总停留在金丹境界!今天,我才明白,为何这天地间的灵气,竟然都在欢呼雀跃!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伟大的主上啊!”
“主上的光辉,就如那红日高悬!”孙大海的声音,越来越是慷慨激昂:“主上的仁慈,就如这和煦的轻风!主上的心胸,就如这宽阔的天地!主上的眼闭上时,天黑了,而当您睁开眼时,天,就亮了!”
孙大海越说越激昂,越说越激动,脸上居然出现了一种神圣,声音轰隆隆间,回荡八方:“今天见到了主上,我才知道小海我该做什么。您就是这天意的化身,您就是正义的使者。您的存在,是世界运转的原因,是天地稳定的根本!是天道永恒的源泉!小海今日能见主上,深深后悔往昔,小海何其愚也!世人何其愚也!”
“呕!”陆压一声干呕。
石昊忍不住轻轻干咳了两声,顿了顿,又干咳了两声。面具遮挡的脸上,古怪之余,居然红了……
他这辈子,加上上辈子,就算加上不知道存在与否的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也绝对不可能见过如此……特别的存在。拍马屁人人都会,但能将拍马屁演化到这般登峰造极,甚至拍出了神圣感、使命感的,绝对意义的空前绝后!
孙大海说完那一大段,心里虽砰砰直跳,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大段,能不能免去此劫。但脸上,仍然是一种犹如信徒见到了所信奉神灵的狂热。
石昊心中苦笑,他之前只是在观察此人,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性格,以及考虑一些事情。而现在,他也的确观察出来了……而结果,真是出乎意料……
孙小海见石昊还是没反应,心里咯噔一下,毫不犹豫,接着开腔:“小海从此找到了生命的归宿,这一定是主上的出现,惊动了天意,令晚辈得到了如此空前绝后的造化!从此以后,如果您是太阳,我便是那万缕阳光!如果您是清月,我就是树下那卑微的倒影!如果,您是星海星辰,我甘做星辰边,一粒小小的尘埃!日夜瞻仰您的雄姿,日夜聆听您的神谕……”
石昊终于忍不住,连声干咳,阻止了孙小海的滔滔不绝。
不过平生来,头一次被人如此称赞,仍然让石昊有些轻飘飘的。因为如果不算父母的话,这还真是有生以来,有人竟对他膜拜到了这个地步……不知不觉的,也有些飘飘然了。
“那个……大海啊……”
“不!主上,请叫我小海!”
石昊又干咳一声:“小海啊……”
“主上尽管吩咐,晚辈有生之年,竟能遇到您,此时更能听到您的……”说着说着,孙小海的声音居然有了哽咽,泣不成声。
石昊干咳两声,连忙打断了孙小海的话语,此刻连他都有种头皮发麻的惊悚之感,只觉得就算再和六长老大战十场……不,一百场,都比和此人交流来的痛快!
“你之前说的,很有道理。”石昊一脸的严肃,说出了这句话,声音淡然。
然而他体内的陆压,却震惊了。
孙小海,一样震惊了。暗道我这只是随口一说,他竟……信了?!
这世间,当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孙小海此时看着石昊的目光,狂热依旧。但其中相当一部分,却转化为了真正的狂热。
“我听了你的话,才发现,前途暗淡,任重而道远啊。”石昊长叹一声,声音中无尽的忧虑。
他看了眼孙小海,似笑非笑,突然道:“这世间,能明白本源的人,已经没有了,可你却出现了!”
“所以,我决定拯救苍生于水火,不可让他们继续生活在黑暗和愚昧之中。”
石昊声音玩味,最后传出:“你,可愿意?”
虽是问句,但却不容置疑。
孙小海傻了。
这下是彻底傻眼了!
他万万没想到,只是为了保住性命而即兴发挥的一段话,居然……居然要让他改变职业?
他当然听懂了石昊让他干什么,这就是让他去当神棍……啊,不,主教啊……
但此时此刻,别说让他去当祭祀,就是让他去世俗界的皇宫当几十年太监,他也只能答应,哪里敢有什么迟疑的神色。
孙大海激动的一跃而起,又哭又笑,把石昊都吓了一跳。过了半晌,他才艰难开口:“主上,您终于觉醒了,您的这番话,为苍生打开了一扇通向彼岸的大门!小海纵赴汤蹈火,也定为主上立万世大教,让世人,走上通往光明的大道!”
声音中,断断续续,中间夹杂的哭腔越来越大。只是不知这是喜极而泣,还是……
石昊微笑,叹息道:“难得有你这么个好孩子,快去吧。”说完,看似无意摸了摸孙大海的脑袋。
孙大海一阵心惊,石昊刚才又在他头顶下了一道神念种子,这分明仍不放心,一把天刀都不放心!
他再不敢有二心,一阵痛哭流涕后,远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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