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的大同街市之中人流熙熙攘攘,却没有混乱的情况。在宽阔的道路两边,如酒楼各种商铺的店家,正在热情的吆喝着,吸引来往人们的注意力。布店,日杂店不一而足。除了这些店铺之外还有一个百姓们摆的小摊,一般都是大同周边的农户,他们将自己养殖种植的物品拿到街市上来买,获取一些银钱。
张准和文天祥正走在这条街道之上,张准还没有什么,可是文天祥却是感慨良多。他在太原的时候虽然已经看到,但是因为金融战争的原因,还是有点萧条的。等看到大同的景象,一副盛世市井之象迎面而来。不过文天祥惊讶的发现,在这街市之上,竟然还有一些蒙古人打扮的人,或买卖商铺,或在酒楼中吃喝,周围百姓没有任何惊讶之情。
“张社长,文某曾听闻你的民族融合之策,不知道是否可为我解释一番。我看这大同城内,汉人与蒙古人和谐相处,不知道是何原因。”
“文先生不必惊讶,这在大同很正常。要说具体什么原因,还得要从草原民族为什么要进攻汉地说起。
东汉开始,气候趋于变冷,到了魏文帝黄初六年军演之时,出现淮河结冰的记载,我总结这种气候为小冰期。
游牧民族不断大规模南迁,必然造成与汉人及官方的摩擦冲突。最后,有了史书中称少数民族不堪压迫而起义暴动,也就是晋朝司马氏家族自相残杀的“八王之乱”。与其说这是“五胡乱华”的诱因,不如说正好给了他们一个功成名就的好时机。
上述千年,北方游牧人上一次大规模入侵中原,是西周时代的犬戎联合北方游牧人攻陷周朝首都镐京,周幽王及太子被杀。不过,西周灭亡前后的一个多世纪,正是气候变得寒冷的小冰期,比“五胡乱华”时期的气温更低。也是历史记载中胡人入侵最频繁的时期。
但宋初的气候比前两次更寒冷,草原地带旱情加剧。北宋不幸连续遇到了几波蛮族兴灭。先是野蛮的契丹人突然被更野蛮的女真人攻灭,接着,更野蛮的蒙古人又在女真背后崛起。
北宋灭亡时,正是这个小冰期最寒冷的时候。稍后气温有所回升,当气候再度转冷时,宋人面对的敌人已经由女真变成了蒙古。自成吉思汗建立“大蒙古国”始,其赫赫武功为后人津津乐道,但少有人留意,当时蒙古高原正持续遭受罕见的自然灾害。
蒙元记载,在拔都西征欧罗巴州的南宋嘉熙四年,也就是西方人所用历法的1240年,蒙古草原的干旱曾使野草自燃,牛马十死八九,民不聊生。所以蒙古人占领大都之后,一度有杀尽大都附近无用的汉人、将农田全部变成草原的想法。它有落后愚昧的因素,也有北方草原已无法承载游牧人的原因。就我们的统计,自成吉思汗建国至崖山之战,草原地区被迫南下的贫民数量高达近九十万户。
据我考证,小冰期似乎都是从东亚太平洋海岸开始,文先生对照这幅地图就明白了。寒冷波动向西传播到欧罗巴州和非洲的大西洋海岸,同时也有从北向南传播的趋势。”
张准递给文天祥一张缩略的现代地图,不然很多名字,地名他都不知道,确实比较难理解。然后张准接续说道。
“这个现象除了能解释“五胡乱华”早于匈奴人入侵欧罗巴州,还与游牧民族大规模迁徙征战规律有很强的对应关系。
比如,进入中原建立政权的鲜卑人、契丹人、女真人、蒙古人、满洲人,其兴起之地几乎都源自蒙古高原东端及兴安岭一线,而主体部落起源于蒙古高原西端的匈奴和突厥,虽然曾有过辽阔的帝国,但都不曾入主中原建立政权。
如果用气候因素解释,因为天气变冷,都是自东向西、自北向南传递,它使得游牧民族或渔猎民族的迁徙和征伐,都是自东向西,罕见自西向东扩张的情形。而有些民族在中原建立政权,是因为中原在他们向西向南的前进路上,但中原并不在突厥和匈奴向西向南前进的路线上。”
文天祥目瞪口呆的看着张准,他只是想问一问张准是不是用了什么权宜之法将蒙古人收服了,可是没想到张准寥寥几语竟然把草原民族几千年来攻击汉地的原因娓娓道来,真是可怕。
张准没管他,继续说道,:“不光是气候变冷,气候变暖同样也是灾难。经常扮演抢劫定居人角色的,并不只是游牧人,蛮族人的入侵,也并非是在寒冷时期。
对住在邻近大草原的定居民族来说,唐朝时是全球气候温暖的黄金时代,游牧人尽管有强大的帝国,但上帝之鞭却始终没有真正挥下来。长期统治亚欧大草原的突厥人,对定居民族没有表现出强烈的侵略性和破坏性。
但是,住在远离欧亚大草原的西欧,这时却遭遇前所未有的频繁入侵洗劫。这些残暴而亢奋的抢劫者,同样来自北方,只不过不是骑马而是乘船四处劫掠。这就是维京海盗。
草原上的入侵者,其识别特征是矮小的蒙古马、强硬的复合弓和神乎其技的射术,而来自北欧斯堪的纳维亚的维京人,他们的识别特征是龙头船、粗大笨重的矛、剑、战斧以及其战斗中对痛苦和疲惫的惊人耐受力。
维京人最初与外界的交道,只是与俄罗斯人小规模的贸易。安史之乱的同时期开始,这些以放牧、打渔和农耕为生的人,突然变成了残暴贪婪的海盗。西欧各国邻海而河流密布的地形,不利于游牧民族移动,但对维京海盗来说,却是四通八达的坦途。以往此前一百年,维京人就学会了在船上装帆,借助风力他们能抵达靠划船无法抵达的远方。
维京人的龙头船很轻便,没有水道时,他们甚至可以扛着他战船前进。维京人在气候温和适宜的小暖期,不断拓展抢劫范围,最南他们曾抵达红海,向东他们曾抵达巴格达。
游牧人一般选在秋高马肥、天气转凉的季节起兵,盛夏天气转暖时,游牧人则撤回凉爽的草原。维京人入侵的时节与游牧人相反,天气暖和时他们扬帆出海,天气转冷时,他们北返回家过冬。
最初,维京人偏好小规模抢劫修道院,因为那里会有各种财宝,随着抢劫经验的丰富,维京人不再每年有规律性地定期往返地小规模抢劫。唐咸通十二年,维京人沿塞纳河逆流而上进抵欧罗巴州之高城巴黎,将之包围了两年之久。唐哀帝天四年,8万维京海盗横贯欧罗巴州大陆围攻亚洲与欧罗巴巨城君士坦丁堡,这两次都获得了令他们满意的赎金。
维京人突然爆发的破坏性,如果气候变迁是重要因素的话,他们不是因气候转冷被迫离开家乡,而是气候转暖,人口大量增长。奉行一夫多妻、生子成群的维京人,因为人口压力不断向外扩张。
维京人填补了游牧民族打劫的空白,他们为祸最严重的地区,是游牧民族的铁蹄无法抵达之处。维京人抢掠的足迹遍及欧罗巴众国,如英国、比利时、荷兰、意大利、西班牙、葡萄牙、法国、俄罗斯乃至阿拉伯国家。其中英国乃是欧罗巴岛国,犹如东瀛于我亚洲,由于不幸位于维京人出海打劫的航线上,成为荼毒最甚的地区。”
文天祥对张准施了一礼:“张社长学究天人,吾服矣。只是不知这与张社长的民族融合之策有何关联。”
“我刚刚说了,草原民族或者蛮族的入侵多是因为气候变化,当然也有其野蛮,劫掠成性的民族特性其原因。不过若是没有气候原因,这些草原民族最多是来汉地劫掠,不会以占领为目的。这就造成了一方是为了生存,一方是为了防守,目的不同,决心自然也就不同,造成了汉族对草原民族的颓势。
所以一味的杀戮解决不了问题,汉击败匈奴,唐击败突厥。但北宋亡于金,南宋也几乎亡于蒙古。所以说,要军事与经济,政治,宗教文化共同作用,才可以将汉族与其他民族融合。比如,归附我华夏社的几个部落,我们公平买卖,收购蒙古百姓的物资,让他们有自己的财产。雪灾之时,有各种补助和帮助,让他们不再有无衣食之忧。开办学校,医馆让他们享有文明之光,如此一来,生存之压力顿减,人均有惰性,无生存之患,何来矛盾。”
文天祥站立当场,许久之后叹息一声:“天地与我大宋和其不公矣。”
“呵呵,不知道文先生可曾看过《三朝北盟会编》?其中卷三十六有云:靖康和议已定,金人遣十七骑持文字报其国中,经由磁州,李侃以身为兵官,且承掩杀之旨,乃率禁军民兵二千往击之。与十七骑相遇,金人曰:“不须用兵今城下巳讲和矣,我乃被太子郎君差往国中干事。“侃不信,欲与之战,十七骑者分为三,以七骑居前,各分五骑为左右翼,而稍近後前七骑驰进,官军少却,左右翼乘掩之,且驰且射,官军奔乱死者几半。
17个金人打的2000宋军惨败,死者近半。这可不是天地不公呐。”
帝言:前宋孱弱,金人十七骑击宋兵两千,宋兵奔乱死者近半,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