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凡听到鸟鸣,微微一笑,便朝着树林中喊到:“小白,你回来了?”
林中的鸟鸣正是白鸦小白,小白打小便陪在花凡身边,花凡对小白的声音早已是十分熟悉。小白飞到花凡的身前,朝着花凡叽叽喳喳的叫着。
“莫非是赵兄出了什么事?”花凡看着小白说道。只见小白又对着花凡啼了两声,便朝着洛阳城方向飞去,花凡见状紧跟着小白,一直跟到了子时,才到了洛阳城。
花凡站在城门前,此时城门已关,数十丈的城门下,两个守城卒正杵着长戟,依靠在城门边打呼噜,只见花凡一个纵身,跃向空中,左右脚互相踩踏,一转眼就翻过了城门。
此时洛阳城的百姓皆以入睡,洛阳城内也显得十分宁静,花凡又是一个纵身,稳稳的落在屋檐之上,一路飞檐走壁跟着小白朝着城中心那一片灯火通明的地方走去。
等小白停下来的时候,花凡也停了下来,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池塘旁边,池塘内侧是一栋二层的阁楼,阁楼看上去似乎很久没有人来打扰,阁楼前的空地上,还堆着一堆碎瓦,花凡看着碎瓦朝着楼顶望去,小白此时正站在这栋阁楼的顶檐上,而小白的旁边,一名少年正躺在楼顶看着天上的星星,少年旁边摆着几个酒坛子,少年手里也正提着一坛酒对着嘴正在灌,花凡一看,这个少年正是下午在那条胡同里遇见的赵安,花凡正欲开口,赵安却先发现了他。
“花兄,你怎么来了?来了也好,上来与我共饮如何?”赵安此时已放下了酒,正在用袖子擦嘴,他擦完嘴,又伸手去拿旁边的那坛酒,却是一不留神把旁边另一坛未开封的酒撞的滚下了屋檐。
眼看着这坛酒就要砸在地上,花凡见状,身影一闪,正好接住了这坛酒。
“好。”花凡抱着酒坛望着房檐说道。
花凡随即又是纵身一跃,正端端的坐在了赵安的身旁。他趁着星光看着赵安,赵安此时已是微醺,脸颊两边泛红,表情也十分失落,仿佛受了什么委屈,他眼睛正直直盯着天上的碎星,似乎并不想让花凡看出自己的悲伤。
花凡正欲开口说话,但是一看到赵安这悲伤的表情,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于是他把刚捡起的那坛酒放在身前,花凡在山上并没有喝过酒,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坛子,他并不是如何打开这坛酒,但见赵安的这般模样,想是这坛子里的玩意儿十分爽口,于是他用手去戳坛口上包着的那层红布,但是并没有戳开,他又用手去扣盖在坛口上的泥塞,却也是打不开,花凡看着身旁的赵安正要问怎么打开。
“朝着坛口侧拍一掌就可以了。”赵安还没等花凡开口,就告诉了花凡开酒的方法。
于是花凡一手托着酒坛,一手拍向坛口,坛口上的泥塞也就被拍掉了。花凡见状,甚至喜欢,便学着赵安的模样,仰着头看着天上的碎星,抱着坛子开始往嘴里灌。可是这坛子里的液体并不如他想的那般爽口,反而十分的难以入咽,仿佛嗓子里如同咽进去了烧红的火炭一般,烫的嗓子如同刀割。
“噗~咳咳咳,这,咳咳,这坛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怎么这般难喝?”花凡喷出嘴里的酒。将手中的酒坛放到一边朝着赵安说道。
“这是酒啊,花兄莫非第一次喝?”
花凡对着赵安点点头道:“我在山上,自幼只喝清水,从未喝过此物。”
“这酒名叫冰酿,来自遥远的白凤川,听说那边滴水成冰,气候十分的寒冷,那里的人都住在雪里,他们需要喝酒来御寒,所以这种酒也就是世上最烈的酒,这最烈的酒,也最是消愁。”
“花兄,你心中若是没有锁心事,还是别喝了罢。”赵安依然在看着天上的碎星,又抓起酒坛,往喉咙里灌去。
“花兄,你说今日下午那名测字先生,测的到底准不准呢?”赵安放下手中的酒坛,一脸惆怅的看着赵安的花凡的眼睛说道。
“我感觉还是蛮准的啊,他真的测到了我下山的任务啊。”花凡听到赵安的话,想起了下午遇到的那名算命先生。
“和那名测字先生说的一样,我心中确实有着一名女子,而且她也就在我身边,可是我无法忍受我的感情却要用另一种形式表达出来,喜欢就是喜欢,可为什么不能直接表达出来?为什么?我忍不了!”赵安说着说着,便大吼一声,一掌捏碎了身边的酒坛,酒坛里的酒顺着屋檐滴落在地上,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
“赵兄你小声一点,不怕惊动其他人吗?”花凡看了一眼周围的建筑,小心的说道。
“不会的,这处阁楼从我记事起便没人了,起初几年,父亲还时常派人前来打扫,可时间久了,就似乎忘了这个地方一样,再也没有派过人来打扫这里。”
“只有水伯偶尔会来这个地方,水伯上次还告诉我,这里从前住着的人,对我很重要,可是我并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我每次来这个地方,都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所以我经常一个人来这里喝酒,值得庆幸的是今日有你陪我一起喝。而且今日,我父亲一回来便闭关了,我师父正在给我娘亲讲解佛法。”赵安又拍开一坛酒,边喝边说道。
花凡突然又重新拎起了身边的酒坛,朝着嗓子里狠狠的灌了一口,这一次,他并没有吐,他突然对这赵安问道:“花兄,你知道东海是什么地方吗?”
“东海?我没去过,恐怕是一片海吧。”
花凡想起了那名算命先生告诉花凡的答案,若要寻亲便去东海。东海,解百家来自东海,东海有个文风儒殿,东海还镇压着一座魔城,这些花凡都是知道的,他也问过解百家,可解百家却直接忽视了他这个问题,并没有回答他。
“今日在洛阳城里,我看见一位大婶,正在给怀里的孩子买糖葫芦,我看着那糖葫芦………就…”花凡说着说着便停了下来。
花凡又拎起手中的酒坛,猛灌一口,哽咽的说道:“我自幼便没有爹娘,只有师父一个亲人,师父只说是在一座断崖上寻到我的,并不知道我的身世,我下山时,他只给了我一块玉佩。直到今日,我才知道我应该去东海。”
赵安听着花凡的话,不禁的也几乎落下泪来,他叹道:“我也自幼便在师父那里练武,父亲很少让我回家,父亲修为并不比师父差,可父亲一招一式都没有教过我,我在师父那里,只有娘亲,姐姐与我在一起,可练武的那些日子里,娘亲终日只知道诵经,姐姐大我九岁,平时也只有姐姐照顾我。哎,花兄,你我二人真是天涯共沦落啊。”赵安一说到姐姐,便抱起手中的酒坛,又是猛灌一口。
赵安看着花凡,突然说道:“花兄,既然你自幼无依无靠,我二人今日又十分有缘,不如你我二人结为兄弟如何?”
花凡闻言,也是大笑道:“哈哈哈哈,好,承蒙赵兄不嫌,我也愿与赵兄结为兄弟,赵兄,你目前修为是何等境界?”
“我也是一年前才进入通玄境,花兄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赵安看着花凡,疑惑的问道。
花凡笑道:“既然赵兄修为高于我,那便请赵兄做兄长,花凡愿为弟弟。”
“好,那我便当哥哥。”
“大哥!”
“贤弟!”
花凡赵安二人相视一笑,突然并排跪下,抱着手看着夜空上的碎星中最亮的那颗,同声说道:“星辰在上,今日我二人于此结为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我二人如有违背,便星辰穿心,永劫不复。”
二人立完誓约,又是同时拆开一坛冰酿,仰着头一饮而尽,旁边的小白也叫的十分欢快,二人看着手中的空坛,又看了一眼小白,相视一笑,同时将坛子扔向阁楼前的池塘。
“哈哈哈哈哈,贤弟,今日我二人不醉不休。”赵安说完,便拉着花凡坐下,一起饮起酒来。
赵安突然放下酒坛,仔细的端详着花凡,随即,赵安伸出手掌朝着花凡的天灵盖拍去。花凡刚与赵安结为兄弟,心知赵安定无恶意,便没有躲闪。
一道威严气息顺着赵安的手臂想着花凡头顶涌入,花凡只感觉耳边似乎响起阵阵梵唱一般,身体又被这庄重威严气息完全覆盖住,花凡不但不感觉难受,反而还感觉十分舒服。过了片刻,赵安才松开手,收回手掌。
花凡看着气喘吁吁的赵安问道:“赵大哥,这是干什么呢?”
“贤弟,我看你还在悟尘境,便送你一样礼物,这件礼物能祝你早日踏入通玄境。来,继续陪大哥喝酒。”赵安又提起一坛酒,推在花凡的怀里。
二人你言我语,对酒开怀,花凡毕竟是头一回喝酒,不一会花凡便醉倒在了房顶上,而赵安酒量虽然大,却又刚运完功,体力也是不支,也醉倒在了一旁。
二人就这样你横我竖的躺在房顶上,打着呼噜睡着了。孤零零的二层阁楼也在天上碎星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的凄清。
今夜无月星却明。
然而天上的团团碎星中,一个闪着紫光的星星却突然亮了起来,亮的就像白昼里的太阳一般,这颗星星散发着华贵的紫光,照射在房顶上的二人身上,这二人身上也浮出了一层光晕,这颗明亮的紫星的光芒又仿佛被二人吸收了似的,渐渐的慢慢变暗。
突然,那只白鸦啼了起来,紧接着旁边也出现了一位老者,这位老者正是睡在深山佛塔中的解百家。
解百家面无表情的看了白鸦一眼,白鸦好像浑身打了一个冷颤般,突然停止了啼叫。
“还好老夫有起夜的习惯,不然可就要出大事了。”解百家看着天上的那个炽亮的紫星说道。
“紫微散芒,但愿没人看见。”解百家伸出手指朝着天上的那颗紫星一指,一道磅礴的浩然正气凝结成一滴漆黑如同黑夜一般的墨滴,冲向星空,朝着那颗紫星射去,那颗紫星被这墨滴一点,渐渐的被顶向星空深处,紫星在墨滴的浸透下也渐渐的变黑,陷入漆黑的星空之中。
“哼,喝酒也能破境!”解百家抱起地上的花凡,冷哼一声,抓住正呆站在一旁的白鸦,消失在二层阁楼之上。
而在离洛阳城不知有多远的一座无名深山上,一位青衫道人正望着星空,嘴角闪过一丝笑意,自言自语说道:“你们终于相聚了。”
与此同时,洛阳以北,一位气宇不凡的中年男子,用他那散发着绿光的妖异眼眸望着星空的深处,面露疑惑之意,随即朝着南边走去。
而神州最南端的一座耸入云端的大山上,这大山顶端却如同被削平了一般,山顶里竟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湖,平静的湖水突然抖动起来,一条大鱼的身影在池水中若隐若现,这条大鱼背上坐着的一位老道人也浮出了水面,这位老道人随即睁开眼睛,惊诧道:“怎么又躁动了?”说完,他一掌拍向池水,水面上渐渐浮现出层层道纹,逐步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