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百姓情绪空前高涨,争相报名要参加冥宗分宗的改造工程。
乌贾朗声道:“大家静一静,不要拥挤,只要你们想来,绝对人人有份。”
闻言,百姓们这才停止争抢,有序的排起长队。这时,人群中走出一名黑甲武士,他是一个多少有些文化的黑甲武士,在摆好的桌子前,开始记录报名者名字。
一个时辰后,乌贾开始犯愁了。改造冥宗最多需要一百来人足够,这一下就报名三百多壮劳力,这还是乌贾吩咐只留下体力壮的百姓,要不然更为难堪。
正在乌贾犯愁之际,小淳褒无意中一句话提醒了他。小淳褒道:“朗州城中间那座寺庙现在不是停工了吗?要是宗无圣大哥哥知道,一定会让人修葺的。”
乌贾闻言,灵光一闪,“对啊,那位圣僧当时跟车滑蠡在天朗客栈内做交换条件时我也在场,现在车滑蠡跑到灵州去了,工人也就停下了,何不顺势将寺庙建好?”
一念至此,乌贾这才高兴宣布:“一百五十人从明天开始改造冥宗分宗;另一百五十人去城中心建设寺庙。今天报名者,明天一早来冥宗等候土建大师分工。”
……
双虢寨的改造是最迫不及待的。
宗无圣清晨分完工以后,便去房间休息去了,连夜的精神操劳,让他一觉睡到半下午,当他悠悠转醒后,隐隐听到外边嘈杂之音,有人唱歌,有人高声欢笑。
从床上起身,宗无圣推开木门走了出去,但见入眼一片其乐融融的劳作场面。寨民房舍前,寨中孩童三五一堆嬉闹着;远处小溪边,寨中妇女在溪水边排成一排,赤膊搓洗着各种衣物,她们身后已经堆满小山一般洗净的衣物,时不时发出悦耳笑声。
宗无圣被眼前情景深深打动,心道若是天下皆是如此和谐,那该是多么美好?一念至此,宗无圣绽放笑容的脸上倏忽变幻,一抹凝重浮出。
他深深感觉到了压力,百姓们的幸福,需要他付出不可言明的努力,甚至有必要时,要做出牺牲。
宗无圣迈着轻快步伐,向着后山方向走去,远远便看见远处热火朝天的人们。最前排,一队队孔家军来来回回输送木材;远处则是数不尽的孔家军挥舞大斧,砍伐着林中树木,为建造者提供建设材料。
他们均赤膊上阵,脊梁被毒辣太阳晒得黝黑,渗出的汗水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
宗无圣再向前挪动几步,孔敖父子俩正在指挥着众多孔家军搭建房屋地基,整齐有序的地基已经初具规模。
眺望着这幅天然画面,宗无圣有些看得痴了。
目光越过房屋建设区,宗无圣向后山田地看去,浓雾已经消散,盆地显露无疑,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田地里,无数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寨民挥舞着手中锄头,有节奏的在翻土。另有一部分寨民,则是向着远处高低不平的土地继续开垦,扩大田地面积。
远处在田地工作的人群中,有一位小伙子看到后山山峰上矗立的人影,手附在嘴边高声吆喝道:“大人起床视察喽”
闻言,田地中工作的人们纷纷直起腰,向着宗无圣方向看去,齐齐挥手道:“大人,看我们干的卖力不?晚上有没有奖赏?”
寨民们的吆喝声在田野上空飘荡,飘到宗无圣耳朵中,宗无圣也将双手附在嘴边当喇叭,高声呼喝:“好好干,晚上一人奖励一个新媳妇”
“哈哈哈……”
房屋建社区,孔家军听到宗无圣的话,纷纷大笑起来,有人起哄道:“大人给他们奖励新媳妇,我们也要”
“我们也要”
嬉闹声在双虢寨上空久久飘荡,宗无圣驻足一会,向着寨门方向走去。他的担心事太多了,不是他人能够代替的。
宗无圣独自来到函谷险道上方的山峰上,远远便看到一千名黑甲武士矗立山峰,盯着函谷险道入口,为双虢寨安危站岗放哨。
“大人,你怎么来了?”
千夫长是一位小伙子,眼见宗无圣前来,立马上前打招呼。
宗无圣欣慰的看着他,道:“双虢寨的安危就靠你们了,一定要为大伙站好岗。”
“请大人放心,我们一定为双虢寨站好每一班岗。”
……
皇城中州廷尉府。
两天时间过去,又是一个充满紧张气氛的清晨。疾风使来到郑和盛书房前,禀报道:“廷尉大人,疾风使来报。”
听到是疾风使,郑和盛应声而起,快速来到门前,瞅着黑衣人道:“快说。”
“回大人,属下已经查明,少爷与郑家长老们全部被关在双虢寨内,他们临时没有打算杀掉少爷……”
“你先去吧,时刻给我盯着,有机会就将无缺救出来,若是没有机会不要莽撞行事。”郑和盛打断疾风使继续说下去,命令道。
疾风使离去后,郑和盛依旧矗立在书房门前,长史仇和似乎约定好一般,倏忽来到身前,默立不语。
“长史。”郑和盛看了一眼仇和,“你说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想要拿无缺要挟我放掉孔荣,为何又不派信使来?”
仇和略一思忖,“在下看来,大人一直小看了宗无圣,我们面对的敌人不是孔家,最大的敌人是宗无圣……”
“此话怎讲?”
“之所以没有收到信件或传信人,我考虑有两种可能……一,少爷不肯妥协给你书信;二,宗无圣想长期囚禁少爷,从而拖延时间将朗州彻底收入囊下。若是第二种可能,大人真应该正视于他了。”
郑和盛微微颔首,捋了一把颌下胡须,眼神中充满凝重。当廷尉这些年,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棘手问题,即便对手再强大,他都能够逢凶化吉将其抹杀。然而偏偏一个他没看上的小人物,给他带来这么大苦恼。
……
这两天,宗无圣一直躲在淳髡房间没有出门。二人秉烛夜谈,一刻都没有停过。二人越聊越兴奋,讨论着变法内容,竟然忘了他们还需要睡眠。此时,二人都挂着大大的黑眼圈却浑然不觉,双目炯炯有神。
宗无圣在这两天里,对于淳髡在法律上的悟性深深折服。淳髡则是对宗无圣更加敬仰。在聊天过程中,宗无圣每每提到一两条法律的变革都直击要害。他不知道,宗无圣所讲的法律都是结合华夏的法律,这些律法经过历史的考验,几近完美。
二人浑然不知,他们已两天两夜不吃不喝,门外也有一人陪着他们不吃不喝,像一座雕塑一般矗立门前,一动不动。
天雷子在门前站了两天两夜,他没有挪动过半步,生怕有人来打搅大人与淳髡研究法理。只有在灶妇送来热腾腾的饭菜时,面对灶妇的问话,才肯点点头或者摇摇头。
两天里,灶妇已经来过七八次,每次来都是无奈的看着门前已经凉透的饭食,用热的饭食替换下冰凉的饭食,再与天雷子对视一眼慨然离去。天雷子面对灶妇担忧目光,也只能无奈摇摇头。
已是深夜,灶妇又一次来到门前,看着地上凉透的饭菜,终于狠狠心开口道:“雷子,你不要光站在这里,你快点喊一下大人,他要是饿坏了谁负责?!”
灶妇充满埋怨的话语,让天雷子很是为难。他何尝不想敲开门让大人快些吃点东西,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怎么能行?何况大人要是饿出点毛病来,全寨人还不活剥了他的皮?
天雷子在心中反复动员自己,挪动脚步去敲一敲门喊大人先吃饭。然而他知道,大人与淳髡正研究到紧要处,万一打断他思路怎么办?
念及此处,天雷子急的眼眶湿润了,他不敢打搅大人。
灶妇见天雷子为难的表情,心中一狠,决然离去。不多一会儿,寨民们纷纷走出屋舍,不约而同向着宗无圣与淳髡房间走来。
三位大王,孔敖父子,小淳褒走在最前面,带着数千寨民齐聚门前。周通来到天雷子身边,看着自己长相奇特的儿子,道:“你这个不懂事的臭小子,快些去喊一下大人让他们先吃饭,大人要是饿出点三长两短来,我唯你是问!”
然而,天雷子双眼通红,毅然摇摇头道:“大人嘱咐过我,谁也不能打搅他们,我不能这么做。”
周通闻言,眼眶瞬间湿透,和蔼看着有些执拗的儿子,心中很是满意。他知道,天雷子尽管有些拗,却是有忠于使命的坚韧,大人若是不自己出来,他是断然不会让他人打搅大人的。
人群中,其他人都不敢冒然打搅宗无圣,只有小淳褒闪烁着大眼睛若有所思。猝然,小淳褒一蹦一跳来到门前,天雷子一步跨出,想要阻拦淳褒打搅宗无圣,忽觉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站了两天两夜纹丝不动,刚才一下剧烈活动,让大脑猛然充血,昏厥了过去。
周通一把扶住孩儿,心疼的看着他,将其抱着放到人群后方。淳褒将门推开了,虢彪与孔敖领着几人快速进入里面。当看到屋中场景,几人顿时掩面而泣,哽咽着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