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鸾,想什么呢?”车滑蠡见柳鸣鸾盯着雕塑发呆,开口问道。
“没什么,在考虑这么久没回家,应该给爹爹带点什么礼物?”
柳鸣鸾口是心非回应,车滑蠡却是慎重思考起来。柳鸣鸾说得对,他第一次拜见岳父,眼见幽州如此繁华,百姓如此富裕,带银子去不是明智之举,随即问道:“你爹爹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柳鸣鸾思考有顷,回应道:“他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话音刚落,柳鸣鸾猝然想起一个人,一个女人。
那女人很漂亮,记得有一次跟爹爹去集市,爹爹见到那女人眼睛都看直了。从那以后爹爹就特别喜欢去集市逛,而且每次都是穿着得体。当时柳鸣鸾还有些生气,毕竟娘过世还不到三年,爹爹现在就有歪心思,怎么能对得起娘在天之灵?
就在刚才刹那间,柳鸣鸾突然觉得爹爹很可怜,堂堂一个家族之主,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现在自己也不在他身边,衣服脏了都没人洗。念头一旦萌生顿时起了歪心思,决定送爹爹一份意外惊喜。
柳鸣鸾尽管年龄不大,人情世故却是懂之甚多,他知道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来的实在,要么一个有老婆的人对光棍儿哭诉有老婆真苦,立马会得到这样愤怒回应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把这个想法告诉车滑蠡后,车滑蠡大力支持,毕竟他是男人,比女人更懂男人,一个事业再成功的男人,身边没有一个女人操持,那是何等孤独与落寞?
“你知道那女人住在哪吗?”
“鼻子下面有张嘴,问一下不就知道了。我们先去布坊给她买块花布,女人都喜欢这个,也能表示我们诚意不是?”
柳鸣鸾可谓是聪明一时,她考虑到人情世故,却没有考虑到人家到底有没有家庭,是不是单身?
车滑蠡驾驭轺车向着布坊粼粼而去,不一会便来到布坊门前。柳鸣鸾站在轺车上,注视着布坊牌匾,上书四个大字宗家布坊。不怪她有些诧异,在她离家出走时宗无圣还没有重组宗家。现在幽州的布坊也被丹州宗家承包下来,成为宗家布坊。
柳鸣鸾从轺车上下来,车滑蠡紧随其后,二人走进宗家布坊门市。门面不大,装修简朴,一排货架摆在门面当中,上面却空空如也。
货架后面,一位美妇人正拿着抹布,专心致志的擦拭货柜,听闻脚步声随即停下手中活计,转身笑脸说道:“不好意思,今天布匹都卖光了,客观明天再来吧。”
就这么简单一句话,柳鸣鸾却是愣住了。心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他要找的那女人近在咫尺。随即兴奋说道:“没事,我就是来找你的。”
女人便是宗家大长老宗庆恒之妻姚氏,也是宗玉他娘。
姚氏打量着眼前这俊男美女,男的比较脸生,看其穿着应该是大家族少爷。不过这女的似乎很面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找我?”女人眨巴着大眼睛,尽管脸上有岁月痕迹,依旧掩盖不住她早年的风韵,问道:“不知二位找我有何贵干?”
“是这样的。”柳鸣鸾娓娓说道:“有人想请你做客,又怕你不肯赏光,所以让我们专程来请你。”
姚氏更加迷茫,疑惑道:“谁要请我,我一个妇道人家有什么好请的?”
“此言差矣,你快收拾一下,去了不就知道了。”说话间,柳鸣鸾上前拿起一块抹布想要帮姚氏快点干完,也好快点离开。
“姑娘,使不得。”姚氏一把抢过抹布道:“一看你就是富裕家族孩子,这些活你可干不了。”
两人推让间,宗玉刚好从门外走进来,手中拿着一串糖葫芦,进门便喊:“娘,今天刘葫芦的糖葫芦不要钱,走到那的小孩都免费送。你看,我也得了一串。”
柳鸣鸾与车滑蠡眼见一个三四岁孩童,进门就喊娘,顿时明白原来人家是有家室之人。车滑蠡很是惊奇,这女人尽管孩子都这么大了,却一点也看不出是生过孩子之人,乍一看,也就二十岁左右年龄。柳鸣鸾眼中却是渐渐浮现出失望之色,招呼车滑蠡就要离去。
车滑蠡本来还以为柳鸣鸾对人家一切都了解,现在眼见人家孩子都那么大了,也不说话,随着转身就走。
姚氏一转眼功夫,见二人说走就走,开口问道:“你们不是说有人要请我吗?是不是要订购花布?”她的问话没有人回应。
柳鸣鸾跟车滑蠡回到轺车上,车滑蠡揶揄道:“你说你,人家有家室有孩子,你竟出馊主意!”
柳鸣鸾猛然扭头,瞪视着车滑蠡道:“这件事情交给你办,她要是有家庭你就给我拆散了,有孩子你就给我杀了!”
车滑蠡诧异盯着柳鸣鸾,心中一股莫名恐惧感稍纵即逝,在这一刻,隐隐觉察到柳鸣鸾是一个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心中思忖,他娶柳鸣鸾真的好吗?
“知道我为什么非要这么做吗?”聪明如她,柳鸣鸾看出车滑蠡眼中闪烁出的深意,解释道:“因为她是我最恨之人的族人,只要是他的亲人,我就要让他们妻离子散!”
车滑蠡释然,原来柳鸣鸾要这么做是有原因的,恨恨问道:“你仇人是谁?告诉我,我帮你杀掉他!”
“以后我会告诉你的,我不会让他痛快死去。”
车滑蠡重重点点头,再次看了一眼宗家布坊,驱动轺车离去。
……
天色已经黑透,柳家今日张灯结彩,会客厅内欢声笑语。
女婿上门是贵宾,柳真卿将车滑蠡让到主宾位上坐定,将柳鸣鸾安排在自己另一侧,家族各大长老均在列陪同。
“今天是柳家大日子,鸣鸾给我把女婿带回来了,瞧我的好女婿,那可是灵州鼎鼎大名的冥宗少主,以后在幽州,看还有哪个家族敢瞧不起我们柳家?”
“要是谁敢对柳家不敬,我必带领冥宗三万黑甲军杀过来将他们灭掉!”车滑蠡立马随声附和。
听闻此豪言壮语,长老们顿时喜形于色,纷纷站起来频频敬酒,口中不断念叨柳鸣鸾有本事,振兴柳家就靠她了。
柳鸣鸾得意万分,在家人面前故意指挥车滑蠡干这干那,来显示她在其眼中地位。车滑蠡本来就对柳鸣鸾疼爱有加,越指使他越高兴,不断地夹着菜往柳鸣鸾嘴中送,羡慕的长老们拍手叫好。
“我离开两个多月,没想到幽州竟然这般繁华了。”席间,柳鸣鸾闲扯一句,顿时引来爹爹与长老们唉声叹气,随即问道:“爹爹,怎么了,你叹什么气啊?”
“幽州是越来越繁华,可咱家的生意越来越萧条啊。”柳真卿说到此处,停了下来,似乎不想再说。
大长老柳真言接话道:“丹州郑家换了族长,新族长在飘摇山脉中另觅得一处矿脉,现在自己开采矿石,自给自足。只是偶尔矿石不够用时,才肯从我们这低价购买一点,我们卖给他们基本赚不到钱,唉!”
“那就换点别的生意不好吗?”柳鸣鸾不以为然道。
“换什么生意?哪有那么多好生意?!”柳真卿沮丧道。
柳鸣鸾眼珠子一转,轻描淡写道:“冥宗有一种移魂草,来冥宗看斗兽的达官贵人都喜欢闻它的香气,我们出售价格很高,不妨你们也卖移魂草,肯定赚钱。”
在商言商,柳真卿乍一听,立马来了兴趣,追问道:“女儿,你给我说说,移魂草是什么东西?”
柳鸣鸾撕咬着一根鸡腿,脑袋一晃,示意爹爹问车滑蠡。
车滑蠡很识趣,主动解释:“移魂草是一种植物,是我爹从皇城中州一个商人那里,高价买来种子精心栽培出来的。这种草采摘下来之后,用文火烘干,点燃以后散发出来的香气,能使人飘飘欲仙。”
“还有这种神奇植物?”柳真卿听完,双目生辉,追问:“那你们对外卖多少银子一株?”
“小株十金,大株百金。”
“啊?!”
不只柳真卿,就连四位长老听闻价格也惊呆的张大嘴巴。他们卖一堆矿石也不过才百金,这一株草就能卖到百金,太不可思议了!
“滑蠡。”柳真卿一副财迷相,开口问道:“那你把移魂草给咱弄点来,我们也试试?”
“没问题。”车滑蠡正色道:“不过移魂草都是有成本的,我从冥宗总部拿都要现金交易,恐怕不能免费给你。”
“不碍事。我们先购买几株,给个优惠价就行,若卖得好,我们大批量购买。”
“好。就按岳父说的办。我敬您一杯。”
……
夜已深。
双虢寨的寨民都没有睡。
宗无圣在房间内闭目沉思,思考下一步动作。此时的宗无圣模样大变,原本灰白色的披肩长发剪短,只留了一扎长,被额头束带束缚,向上竖起。
而他的一侧脸颊,也出现一个x形疤痕。
不止这些,他的衣着风格也有很大变化,原来那一身雪白锦衣长袍,替换成贴身黑色兽皮劲装。兽皮马甲紧紧包裹在身上,结实的手臂裸露在外,上面刺绣着一头狰狞怪兽。
这便是宗无圣的法相饕餮。
下半身,宗无圣则是穿着一条紧身黑色皮裤,捆绑在肌肉丛生的大腿上,呈现出石块般的肌肉线条。
此时的宗无圣,与之前的书生气有天壤之别,可谓是狂野万分,浑身向上下透露着一种盛气凌人气息。
这些都是宗无圣为下一步计划精心准备。
“宗公子,您休息了没?”
正在闭目沉思的宗无圣,听到虢彪声音,起身开门。当看到整个双虢寨寨民都聚集在门外时,脸上有些疑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