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一片寂静,然而寂静下,很多人心中带着兴奋。
纨绔与车痴们之所以对公子昂如此听之任之,并不全是由于他是长史仇和之子,纨绔其中不鲜有官职与仇和同等之爹,他们能够听从公子昂正是由于他具备两种天赋。
一则他是改造轺车天才,想象力丰富,经过他改装的轺车不但驾驭性好,而且外形新颖,比较另类。
二则是他强悍的战斗力,公子昂看起来玉树临风,还带着一些文气,然而他打起架来如同疯子没有两样。特别是他怪异的法相,加上他具有吞噬力的功法,在战斗时恍若不知疲倦的机器,只要对手不倒,他断然屹立不倒。
今晚又有好戏好了,而且公子昂也很久没有与人动过手,今天正好碰到一个厉害角色,在场众人不禁都怀着期待感,目光死死注视场中既要展开的战斗。
公子昂很自信,猝然收起脸上玩世不恭笑容,取而代之是一抹狠厉。继而双腿微曲,双脚在地面猛然一蹬,身体则向炮弹一般射向宗无圣。
即将来到宗无圣面前时,公子昂计算好距离,右拳迅疾后撤,“喝”一声,血红拳头带着吞噬之力訇然打出。
他的目标正是宗无圣面门。
宗无圣感受这公子昂发出的劲力,不怀疑这一拳若是打在自己脸上,定然会落得个头颅碎裂,肝脑涂地之状。
如此情况下,宗无圣不敢轻敌,“降龙拳”第二式“直捣黄龙”顺势发出。正如宗无圣想得那样,这一拳只用七重力道,劲力不多一分也不少一毫。
一金一红拳拳相交,顿时将空气震荡出一圈气浪波纹,向着二人周身急射而出。
这一圈肉眼可见的劲力波纹扩散出的同时,旁边观战之人不自觉齐齐后退几步,生怕劲力波及到自己。
然而,二人所发出的气浪还是波及到众人,将他们吹的身体一震,虽然没有受伤,却也让气血一阵翻腾。
二人拳头似乎被粘在一起,双腿均摆出箭步,二者轰出的同为右拳,紧紧粘合在一起。
须臾间,二人又同时向后倒退三步,这才堪堪稳住身体。
这一招对轰下,宗无圣已然知道深浅,心中不禁暗自高兴,他凭借七重实力,完全可以与同境界之人打平手。
这还是在他没有使用吞噬之力的情况下,只凭“降龙拳”的刚猛就能做到。
其实宗无圣还是对自己估算的不准确,他忘了公子昂本就不是一般修炼者,他比同境界修炼者战斗力要强悍不少。
如此推断,宗无圣用七成实力,完全可以碾压普通同境界者。
公子昂此时心中大为震惊,他这自豪的无双一拳,并没有起到预想效果,心想一般同境界修炼者遇到自己,都会被自己一拳解决,若是一拳解决不了,完全可以凭着“吞星拳”将对手灵力吸收大半,对手即便不倒下,也会丧失战斗力。
而面前之人,非但没有倒下,自己也没有感觉到将他灵力吸入自己体内。
怪哉怪哉!
公子昂并不知道,他的吞噬力在宗无圣身怀的饕餮法相面前,不外乎小巫见大巫,臭棋者碰到臭棋老子,你一点脾气也没有。
然而,公子昂还不知道,宗无圣只是用了七成修为,并没有施展全力。
正待公子昂运转全身修为,准备再一轮攻击时,远处传来一道讽刺之音,“公子昂约我赛车,却与人打起来了,若是没空我便走也。”
话到此间,那声音喟然一叹,又道:“可惜我这悍马暂时不能换了。”
闻言,公子昂遂将目光向声音处看去,不是公子缨还能是谁。
只见公子缨站在看起来有些笨重的轺车上,一手抓着拉车之火鳞马缰绳,另一手则环在与他并肩而立与轺车上的美丽女子腰间,脸上尽是嘲讽之色。
在场人均没有看到,公子缨其实来了有一会了,他一直在远处静静观察着此处,在场人由于被战斗吸引,没有看到他而已。
“好你个公子缨,我们说好子时赛车,你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公子昂气氛的指着天空圆月,只见圆月已经开始向东倾斜,明显已经过了子时。
“约我赛车的是你,你还忒般聒噪,赛与不赛你给个痛快话,若是不敢应战我这便离去。”
公子昂本来就怒火中烧,现在连公子缨也来激怒他,顿时大喝道:“公子缨,没看见我正忙着吗?等我放倒这个细作便与你赛车,你等一会。”
谁知公子缨今日如同反常一般,收起以往的稳重,竟然催促道:“若是要比现在就比,若是害怕我这便离去,你用得着借着打架推辞,不敢应战与我?”
“胡说!”公子昂震怒一声,“公子缨我看你今日是不是泡到茶女急于表现一番?若是如此等我打完便给你机会……”公子昂略一停顿,“不过是让你在心爱美人面前丢脸的机会,哈哈哈……”
公子缨大有阿q精神,似乎公子昂必须要立马跟他比试,不禁高声道:“我们都是车手,车手比试应该在赛场,与人拳脚争斗那还叫车手吗?不如我提个建议,你俩不要在拳脚上浪费时间,赛道上见真章如何?”
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公子昂心想,刚才观察此人修为不同凡响,拳脚无眼,若是一旦落败自己必将受伤,受伤是小事,在若水面前丢人是大事,不如顺水推舟,依公子缨所言便是。
念及此处,公子昂朝着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宗无圣道:“细作,你可敢与我们赛车?就以我们各自轺车为赌注,谁输了便把轺车奉上如何?”
宗无圣恍若未闻,将目光看向立在轺车上的少爷,与之目光频频交战,其中有难言之羞涩,又有澎湃之激烈。
在刚才那一瞬间,少爷了解到宗无圣真正实力与他临危不乱沉着应对的心性后,开始对他更加刮目相看,心中升腾而起一抹莫名情愫。
少爷不知道这种情愫为何物,但总是在心口如小鹿一般“砰砰”乱撞,又在血液之中升腾而起无限温度,让脸颊滚烫的面红耳赤,犹如三月之桃,粉艳动人。
这一刹那,宗无圣竟然看呆了!
来到弦笔大陆之后,能让他有如此惊艳之觉的女孩不多,第一次见洛语冰时,他有过这种冲动。至于柳鸣鸾,或许是因为父仇,使得他面对那张妖艳美颜时,生不出半点暧昧。
今日,在一刹那间,那一惊鸿一瞥之下,宗无圣春心荡漾,看着女扮男装的少爷,心中升腾起爱的火花。
公子昂见宗无圣不搭理他,只是一味看向轺车上那瘦弱少年,顿时觉得二人之间情愫微妙,心中猜疑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玻璃”?
猜疑至此,公子昂终于找到羞辱宗无圣的地方,“哈哈”大笑着揶揄道:“原来你们还是一对臭“玻璃”!”公子昂似乎很冷一般,浑身颤抖着双臂抱于胸前,“你俩臭‘玻璃’不要在此恶心人好不好?我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
远处立于轺车上的公子缨,听闻公子昂对宗无圣二人的羞辱,喟然一叹,自顾慨然道:“公子昂,自作孽不可活也,看来我是救不下你了!”
公子缨跟公子昂并不是敌人,他俩是光着屁股一起长大,二人的爹爹一个是长史,一个是皇国郎中令。
他俩之间虽然经常拌嘴,给人一种看似要打起来的感觉,其实那都是多虑,二人是不会打起来的,除了在轺车上爱比较高低,平日里俩人可谓是形影不离,臭味相投。
公子缨其实来了很久,他之所以没有马上过来,正是因为他看到了那辆乌金轺车上站着的两个少年。
他爹爹是郎中令,既是负责王上出行时负责保卫现场的郎官头领,自然遥遥观望王上以及亲眷机会比较多。
公子缨看到这两个少年之后,顿时感觉似曾相识,故此大肆思忖良久。终于,他想起一个人,那是他有一次跟随爹爹保护王上郊区狩猎时,看到的王上身边那人。
尽管此人女扮男装装束,模样与与生俱来的气质是不会改变的,公子缨认出了此人,遂细细观察场中战斗。
当看到那辆乌金轺车时,公子缨顿时明白了公子昂为何与人争斗,定然是看上人家轺车,企图霸占之。然而,公子昂却不知道,他何人都可以抢,唯独此人抢不得。
公子缨正准备告知公子昂时,随之稍微思考一番,觉得那人既然乔装出现在马道巷内,定然是不想被人认出,自己冒然揭开她身份断然不可行。
于是,才有了公子缨频频激怒公子昂与之赛车而放弃与人争斗之举。谁知公子昂今夜如同不长脑子般,也不思考公子缨今夜为何举动反常,竟然还出口侮辱那二人“玻璃”。
就在公子缨为公子昂性命惴惴不安时,轺车上少爷竟然没有想象般暴怒,而是眼神中充满兴奋的朝着宗无圣使眼色,明显是示意他答应与之赛车。
宗无圣从少爷眼神中感觉到其已经跃跃欲试,登时明白他心中所想,继而缓缓扭头看向公子昂,“既然你有兴趣赛车,我们陪你玩玩便是。”
公子昂闻言,脸上挂着阴谋得逞笑容,看向远处的公子缨。
公子缨看到公子昂的笑容,却是无奈叹息一声,呢喃道:“公子昂呀公子昂,你真是屎壳郎栓鞭梢,只知腾云驾雾,不知死在眼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