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实站在街角,看向人群中刻意隐藏身形的江小江。
江小江如同一块磁铁深深的吸引着陈实。
当然这种吸引与江小江对胖子,夏灰默等人的吸引完全不同。
仿佛是一种宿命感。
江小江穿着普通的灰色运动服,带着顶同色棒球帽,帽檐压得极低。
脸上还戴了个巨大的口罩。
一双眼睛隐藏在帽檐的阴影下。
她双手插在裤袋中,在街角的花坛旁,全身的灰色使她很自然地融入将亮未亮的晨雾中。
她只是静静地站着,不觉得会有人能认出自己。
没人能通过这身打扮认出她除了陈实。
她手中的戒指在陈实的感知中,宛若一团强力的磁石,随时有细碎的光点被吸入。
陈实悄然来到她的身后。
“江小江!”
江小江听到身后呼唤自己的声音。
声音平静得像家乡的沼泽,不显山露水,又带着危险气息。
“嗯!”鼻音般轻哼。
她的声音比一般女生稍低,带着极强的质感。
陈实站在江小江身后,叫了她的名字,江小江回答了。
然后两人静静站着。
太阳终于突破地平线,射穿厚重的晨雾。
千万道纯金色的阳光使世界瞬间亮了。
江小江没有回头。
陈实也并没有说什么。
晨曦照在两人的肩头。
地铁口早已打开,做任务的佣兵团体已经进入。没得到做任务机会的人陆续离开。
江小江仍然没有回头。
陈实仍然站在她身后。
“我常常会做一个梦,梦中的天空是无边无际的灰,空气中充满着死亡的气息,那里没有生,只有死……”陈实在江小江身后突然开口,声音带着模糊的雾气,“我觉得我的梦,和你的歌传达的死亡意境很像。”
江小江没有回头,她的声音低低响起,带着如阳光穿透迷雾的魔力:“我常常做的梦和你相反,梦中有阳光,有七彩虹,有生机勃勃的动物,植物,万物和谐,世界和平。”
“我的歌并不像你所说那样,充满死亡的气息,我的歌永远给人阳光希望。”
“小陈老师你不是我的粉丝。”江小江轻叹一声,下了结论。
陈实低声如耳语问:“江小江你从哪来?”
“h省,浏远县,南山村,我来自小山村。小陈老师你不是我的粉丝。”江小江低声叹息。
“江小江!”陈实也叹息。
“嗯!”
“你的家人呢?”陈实的目光落在江小江白皙修长的手指间的戒指上。
“他们早已不在了。小陈老师,你不是我的粉丝。”江小江左手轻轻抚过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你的戒指很特别。”陈实又一次提到戒指。
“这是我与家乡和亲人唯一的联系。”江小江摩挲着戒指的宝石。
“在比赛时,我能感觉出你的戒指很特别。”陈实直接说。
“小陈老师,你在开玩笑吧。”江小江的声音带着轻笑,“不会也是看了网上的传言,说我带着戒指里有老爷爷和神奇的力量,能帮我赢得比赛。”
“……”陈实还真不知道网上竟然对江小江的戒指已有过传闻。
雾气不知什么时候散了。
因为大面积停电,附近的早餐店铺大多开门之后,又直接挂上了“停电歇业的牌子”。
江小江将双手插回裤兜,缓缓走过已经苏醒的大街。
街道上一下子就满是来来往往的行人。
不过,戴着帽子的她,并不会让人认出她就是前夜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
陈实不由自主跟着她,走在她的身后。
“我的家乡人很少,因此当我第一次来到大城市,走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常常会有一种宛若梦中的感觉。”江小江的声音很轻,却恰好落入陈实的耳中。
“我很喜欢挤地铁,挤公交,被各种热气包裹着,挤压着,我才能感觉到,自己真的在另一个世界活着。”
“你刚提到的另一个世界?你不是我们世界的人?”陈实轻声问。
“这是一个艺术修辞手法,”江小江淡然说,“大城市的生活,对于我这样一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山村中走出来的孩子,就是另一个世界,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一个梦一般的世界。”
陈实微微叹息:“你不是初中辍学?我觉得你的文采很好!所有的歌都是原创!”
“所有我所有的歌,有一半的歌词都只是呢喃,也算是一种投机取巧。”江小江低声说,声音中突然透出几丝调皮。
“是呢喃么……?”陈实突然眼中闪出光。
“#¥#¥%……¥%”陈实说出一段流利的僵尸语,意思是“神王与我们同在。”
江小江的肩膀突然有些僵硬,她停下脚步,然后缓缓转过身体,用戴着戒指的右手轻轻推起帽檐,抬起眼,看向陈实。
“小陈老师,你是我的粉丝?”江小江突然问。
陈实摇摇头:“我和杰弗不一样。我只是语言爱好者而已。”
阳光穿过江小江的手指,透出淡淡的粉红色。
戒指上的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江小江,华国有兼容并蓄的传统,但是也有坚决抵御外敌的风骨。”陈实低声说。
“风骨?”江小江将帽檐放下,“我很喜欢这个词,下次可能会为这个词写一首歌。”
江小江的手机响起,被她按掉。
“小陈老师,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不过我该走了。我最近很忙,咱们有机会下次再聊。”江小江伸出戴着戒指的手。
陈实的手与她握在一起。
手心传来细腻而温润的手感。
江小江的手指不像苏茉儿那么纤细。
她的手虽然也很小,指节却微微有些粗大这不是一只温室中的花朵的手。
陈实试着暗中释放出一道光之力。
江小江手上的戒指暗暗闪烁,她的手似乎没有任何不适。
一辆灰色的车开来,江小江拉开车门,向陈实挥手道别。
陈实按住左手的豌豆戒指,他还是没有向江小江发射豌豆雷。
他感觉只要站在江小江的身旁,就对她生不出任何伤害之心。
这也是她的戒指的力量?
还是自己本身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