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云和南雪的担心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因为阿晚回府的第一件事确实是到老夫人的福寿院告状去了, 而且比较幸运的是, 白氏也在, 这就意味着阿晚不用再找借口跑两边。
“晚晚,你这孩子怎么提前回来了?可是不舒服?”老夫人一见阿晚便有些着急的开口问道。
阿晚摇了摇头说道:“祖母无须担心,我身子好的很,只是发生了一点小事, 有些闹心, 看着时辰没差多少,便想着先回府里, 一整日没见祖母, 孙女儿想你了。”
“你这丫头惯是个嘴甜的。”老夫人眯了眯眼笑道。她是精明了一辈子的人, 哪能听不出来这游园会上确实发生了事情,而且能被晚晚称一句闹心的,怕也不是什么小事。只是在场人多, 晚姐儿这孩子怕脸皮薄, 不大好开口。
老夫人能想到的事, 白氏做为一个精明厉害的当家主母, 哪能想不到, 便回头给自己贴身伺候的大丫鬟环佩使了个眼色, 环佩自六岁就在白氏身边伺候,至今已经有十余年时间,最得白氏的看重。当下便福了福身,很快就带着屋子里的一众丫鬟离开, 并且和一叫秋蝉的丫头,守在门口。
“好了,告诉祖母,可是在游园会上受了委屈?”老夫人这才又开口问。
阿晚当下也不隐瞒,便把事情说了一遍,当然她可没有夸大其词,只是实事求是的说。
但老夫人和白氏还是听得勃然大怒,尤其是老夫人,她本就对那些庶子没有好感,尤其是二房,二老爷只比她儿子南齐琛小还不到一岁,一度是老夫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之所以没动手,一来是顾忌去世的老侯爷,二来就是二老爷的姨娘过世的早,二老爷又是个中庸的,没两年,其他妾侍又相继生了几个庶子庶女,二老爷不打眼了,这才平安的活了下来。
不过老夫人对二老爷的厌恶却一直在,尤其是前些年儿子没有子嗣的时候,二老爷更是起了心思,想把自己的嫡子南崇过继到大房,只是当时南崇已经七岁,早就记事了,二夫人又只得这一子,这才没成。
但不可否认,几个庶子中,老夫人最不待见二房。
至于白氏对二房也没多少好感,原因更简单,她没生峥哥儿之前,二夫人可没少指桑骂槐,讽刺白氏。
“母亲,这六丫头和八丫头真是让二弟妹给宠坏了,一点女子的贞静贤德都没有。出门在外,竟然掀自家的台,好在我们晚晚懂事,没计较,不然要是闹开了,岂不是让外人笑话我们昌远侯府连规矩都没有了吗?”白氏忍着火气说道。
老夫人也皱着眉头说:“你的话一点都不错,老二家的也是无能,老二房里就一团乱,如今更是连自个的闺女都管不好,还连累我们晚晚也跟着受委屈。”说着目光怜爱的看着阿晚,“…晚晚,你且放心,祖母一定给你讨个公道。”若非顾忌世情,也怕儿子的仕途受影响,早在老头子死的时候,她就把几个庶子给分出去了。
“这次可不能轻拿轻放,要六丫头和八丫头好好长长记性,她们俩也都不小了,都到了说亲的年纪,将来出阁还是这么一个性情,岂不是要连累我们府里,说我们昌远侯府不会教养闺女。”白氏用帕子轻轻擦了擦嘴角说道。
“你说的不错,这两个丫头确实要好好管教管教了。”老夫人想着南云和南雪的事情还在其次,毕竟只要她们还在这个府里,自己还是她们嫡祖母一日,管教孙女,分分钟的事情。不过今日发生的事情也是个问题。目光落到阿晚身上,问:“晚晚,你也知道祖母的脾气,我问你,你对生身父母那边可有什么想法?”
阿晚回答的也直接:“没什么想法。”事实就是如此,她不是南晚,因是过继而来,自小又被南云和南雪逮着机会就用这件事刺她,以至于小姑娘心性敏感,每每听人说起自己的身份,就要垂泪一番,以至于在宴会上碰到南盼盼的时候,不知所措,说错了话,把事情一下就闹大。
虽说事后南云和南雪是受了罚,但南晚本就不如阿晚这般,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在同龄小姐妹中吃得开,又把老夫人和白氏哄得开开心心,直把自己当成心尖肉来疼。
所以,事情一出,南晚是彻底被老夫人和白氏放弃,及笄后,很快就嫁了出去。老夫人念着她给自己带来五个孙子的事情,选的夫婿也不差,知道南晚秉性有点弱,心思又敏感,所以选择夫婿时多参考人品,最终订了一六品官的嫡子,虽说门第不高,但对方却是个十分上进的,才学出众,不足二十便已经是两榜进士,家境也殷实,更难得对方性情仁厚。虽是小儿子,但有昌远侯府的帮衬,不怕他日后没前程,南晚只要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小日子绝对过得滋滋润润。
可惜南晚却没能体会到老夫人的用心,反倒是觉得果然自己不是昌远侯府的血脉,连带婚事也是随便寻个一个门户低的人家打发出去。
抱着这个心思,出嫁后,成婚不到五年,南晚便郁郁而终。
老夫人和白氏看阿晚这态度,对生身父母没什么留恋之意,心里满意的点点头。
她们是真心疼爱阿晚不假,但心里也有一点小私心,她们金尊玉贵的把晚晚养大,自然不乐意她心里还惦记着亲生父母。
况且当年把阿晚过继来,她生身父母也是自愿的,她们可没勉强半分,况且事后也没少补偿他们,不但替他们还了几千两的赌债,还额外又给了一笔钱。后来他们长子和幼子之所以能够入读白鹿书院,长子更是在去岁娶了礼部尚书的女儿,凭借的可不就是凭借昌远侯府的名头。
可半点没亏待他们。
怎么?如今日子好了,就又开始惦记起晚晚来。世上哪有这般便宜的事情?况且这个时候找上晚晚,心里还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呢?
……
游园会在申时结束。
二夫人也带着女儿坐上了回去的马车,南云和南雪自阿晚走后,越想越有点不对劲,越有点不安,所以在坐上了回去的马车后,便把事情和二夫人说了一遍。
“你们两个也是,既然知道七丫头是你们祖母的心尖肉,还非要去招惹。你祖母本就不待见我们二房,以往也就罢了。今日是什么情况?你们居然在外人跟前去戳了她心尖上的七丫头的痛脚,回去后一顿罚是免不了。还有七丫头有一句话说的一点不错,你们即便是想给她难堪,也不能在外头,真的闹起来,一损俱损,你们身为昌远侯府的姑娘,一样跟着丢脸。”二夫人开口训斥说道。
其实她自嫁进昌远侯府,先前不懂事,也吃了不少苦头,一直到这几年公公过世,才慢慢的缓过来。
南云和南雪被二夫人的一番话,说的白了脸。
二夫人见两个女儿白了脸,也是心疼,便软了语气,“…你们不用太担心,事情没闹起来,回府后顶多就是罚你们抄书禁足,以后多长点记性。”
“知道了。”南云和南雪得了二夫人这话,本来紧着的心,顿时也放下不少。
但没想到回府后,和二夫人说的完全不同。
老夫人不但让身边的嬷嬷用戒尺打了她们十下,每一下都力道十足,打的她们哭的凄惨,二夫人心疼不已却也没办法。打完后,她们的手又红又肿不说,还被禁足三个月不得踏出院门半步,还要抄写女则和女戒以及家规各百遍。
南云和南雪心里不由的更痛恨阿晚,但老夫人的话,别说二夫人,就是二老爷也没本事改,她们也只能老实下来。
就在南云和南雪受罚的时,另一头,深情略显得有些失魂落魄回到家里的南盼盼,也忍不住和母亲杨氏说了今日的事情,她怎么在游园会上遇到阿晚,她的态度又是如何?
末了也不忘记有些委屈的和杨氏诉苦:“……我几次和她示好说话,她都没有理我?母亲,你说,大姐是不是在埋怨我们?”
杨氏听着小女儿的话,眼泪当即‘簌簌’的落下,悲戚道:“这孩子是在怨我呢。”当年她也是没法子,家里当年不安稳,又债台高筑。她若是拒绝昌远侯府,得罪人不说,家里的那堆事怎么办?她也要跟着一起受苦受罪,哪能像现在这般锦衣玉食的长大,她怎么就不能理解呢?
这些年她也不是没想过到昌远侯府去看一眼女儿,但上有长子需要她看顾,下面还有小女儿和小儿子年幼,需要她照料,家里的烦琐事也不少,她并不是故意的。
母女俩一时抱头痛哭。
得了消息的陆氏,也就是南盼盼的嫂子,喝着补药的手顿了顿,语气带了些不耐烦的说:“算了,只当我们不知道,一切等夫君回来再说吧。”先前她还觉得婆母性情柔弱,她嫁过来也不用手磋磨立规矩,这个想法倒是没错,婆母确实没让她立规矩和磋磨过自己,但她的性子也忒软弱一些。
遇点事就只会哭哭啼啼,一次两次还好,次次如此,就让人厌烦了。
就像是今天,事情原委她也知道一二。既然已经把大女儿给过继出去,就干脆一些,不要想一些有的没的,若真的还顾念心里那点血脉情缘,不需要多关心人,安分一点就行。
她们这样冲过去要和人相认,其他且不说,昌远侯府那边就不乐意,严重一点说不得还要对大妹妹起隔阂。
简直就是损人不利己。
早知道二妹会闹出这种事,当初她就不该答应婆母,带二妹去参加游园会。
这般一想,陆氏顿时喝补药的心思都没有了。摊上这么一个拎不清事情轻重的婆婆,也是糟心的很。
晚间,南丰也回来了。
他是杨氏的大儿子,但因杨氏柔弱,父亲出事有些混不吝,因而南丰自幼就养成了懂事沉稳的性情。听了妻子陆氏的话后,眉头皱了皱:“小妹这性子真是被母亲教坏了。”
陆氏没接南丰的话,她是儿媳妇,入门还不足一年,有的话南丰能说,她却不能说。
“这样,你这段时间不要带小妹出门,她的年岁也不大,倒也不用着急寻人家。”南丰如是的说道。其实他本就不大赞同母亲的想法,什么给小妹找个出彩的人家,小妹性情柔弱,压根不适合高门大户,倒不如找个寻常人家,清清静静的过日子。
有他护着,一生也无忧。
陆氏却有些为难开口:“母亲那里?”
“母亲那边你不用担心,我自是会去说。”南丰开口说道,除了小妹的事情外,还有被过继出去的大妹的事情,他也要好好的和母亲念叨一下。家里的日子这两年才好了些,可不能再出什么幺蛾子。
陆氏得了南丰这话,干脆的应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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