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何意,我们不是为了保住秦国么?”子婴觉得自己是为了秦国社稷,即使失败,皇帝只有自己一个子嗣,必然不会重惩自己。
冯去疾见子婴并非真的明白这其中的重大关系,但是他是外臣,一个丞相是不可能告诉他如何做皇帝的,这个即使是太子太傅叔孙通,也只会教导子婴勤政爱民,灌输儒家思想,作为其日后统治工具,而不会告诉他什么是帝王心术。
一个真正伟大有作为的帝王,必然是行法家之实际,披儒家之仁义,只尊重法,追求速成,这会成为民众眼中的暴虐之君;只用儒道,施行仁义,则万事难通,诸事受堵。
子婴在秦国法家环境中长大,扶苏深知日后需要儒家来安抚、统一民心,便让孔子后人孔鲋的弟子叔孙通为其师,一方面是使子婴认识到儒家对于统治的重要性,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向天下表明,日后会施行仁政,这些政治手段,皆是扶苏为了改变民众对秦国的印象,便于维护自己的统治。
子婴不懂,冯去疾便暗中点拨了一句:“太子,如果我们令关中失守,陛下领兵在外,失去根基,你我会成为秦国千古罪人!”
“可是如今你我若是不做什么,等不到父皇回援关中,关中便有失陷之危,无论如何我们要守住关中之地,等父皇回援!”
子婴没有理解到冯去疾话中更深一层次的意思,冯去疾也知道子婴如今年幼,始皇帝当年严苛限制皇族子嗣参政。
冯去疾也顾不了那么多,如今不做什么,武关失守,冯去疾与子婴要担极大责任,做了之后可能守住,可能守不住,但是此时是危急存亡之时,不能再犹犹豫豫,难以决断,那时丧失最可能击破敌军的机会,自己更是会被史官狠狠记上一笔,捞得一个昏聩丞相的称号。
便继续说道:“董翳确实给出了击破刘季军最好的时机,若是不加以利用,杀掉司马欣,怕是想诱刘季军再无机会,刘季必会猛攻武关,你我并无守住武关的信心。
到时候,即使陛下回来,也会颇为被动,北部诸郡与河套之地,是陛下兴起之地,陛下视之极重,若是因武关失守,而不得已调九原长城军南下,那么诸郡将再次陷入胡人之手,陛下丢掉的不仅仅是疆域,更是民心。”
“再抽调一部分长城军不可么?如今云中等地,与赵地紧挨,怕是不好控制,实乃飞地,不如向西收缩防线,届时再打回去便是。”子婴有些不理解,有些地区的防线明明可以再缩减,集中优势兵力,尽快各个击破各地叛军,剩下项籍无法奈何关中,些许年月,必然可以击破项籍军。
“太子想的太过轻松,你忘记陛下是从何地引阴山铁骑出击项籍军的了?对我们而言是战略进攻路线,对敌人来说,一旦掌握北部诸郡,便可引赵地骑兵南下,直逼咸阳。再则,陛下不可轻易放弃疆土,这每一寸都是秦人拿命拼下来的,都耗费了秦国几代君王,数代民众之力。”
子婴听闻,站起身向冯去疾下拜说道:”多谢丞相教诲,后辈子孙不能守住祖宗之疆土,已经是不孝至极,子婴轻言弃地,这与背国资敌无异,子婴惭愧,今日当谨记丞相之言,绝不再言放弃秦国疆域之土!“
冯去疾也赶紧上前扶起子婴,“太子不必如此,大秦总有再雄压天下的一天!”
“那现在我便差人将郡县守备调兵兵符送往汉中,命赵贲将军东进支援董翳!由丞相来草拟送往蓝田阴山铁骑大营的诏书,父皇已经给阴山铁骑自主行动的权力,必然会配合击杀刘季军,粮草调拨之事,只能劳烦丞相安排了!”
子婴如今也不管之后会如何了,等敌人攻破武关,攻入咸阳,到时候一切都是虚妄,此时当利用一切有利于秦国的因素,打赢这场战役,无论如何,要将关中安全的交到父皇手中。
“好,时间紧迫,臣便立刻起草!”
就这样,很快从咸阳飞奔出三骑,分别奔向蓝田、武关、汉中。
蒙恬长子蒙昂,为汉中郡守,如今巴蜀地虽然脱离秦国控制,但是其内部,梁封为蜀王于巴地势力纠缠不清,并未思取北上攻秦,也没有那个实力,只是在想着脱离秦国控制,自己裂疆为王。
蒙昂收到咸阳的调令之后,立刻召将军赵贲前来。
“郡守何事?”赵贲不知道蒙昂急匆匆召其前来何事,进入郡守府便问道。
“这是咸阳的调兵兵符和诏书,命将军领汉中郡守军前去支援武关!”
赵贲一惊,“武关出事了?”
“刘季领兵十几万,屯扎析县,威逼武关,武关守备空虚,难以抵挡住敌方大军,陛下命武关守将董翳指挥全军,将军到时还望极力配合!”
蒙昂具体不明白为何不让资历与经验更老道的赵贲统率全军,但是命令已下,只能遵从。
“汉中守备怎么办?”赵贲虽然知道此时巴蜀之地的军队不可能打上来,但是空无防守的汉中,便是极大的危险所在!
“将军留一万军给王翳都尉,由将军领三万军东进支援。”
“诺!”
楚军大营。
“上将军,武涉差人来信!”钟离昧正在营门巡视,拿着武涉送达的信,便来到项籍大帐。
“哦?”项籍拆开信,手中长剑紧握,大声笑了起来,声音昂扬,账外士卒都很惊讶,何事引上将军如此高兴。
“上将军,信中写了什么,莫不是武涉在关中成功了?”范增知道肯定是有利于己方的事。
“不仅仅是成功了,还有更好的效果,亚父请看!”说着便把心递给范增,范增看完捋着胡须笑道:“天助我军!秦亡不远矣。”
说着便将信递给帐中各位将领。
“与秦军决战时间不久矣,如今武关即将攻破,刘季先我如关中,这关中王岂不是让他刘季得到了!”
项籍知道便宜了刘季,心中百般不甘心。
“将军勿扰,武关是我们派人打开的,算起来是我们先进入的武关,刘季即使进入又如何?他有勇气有实力与我们争么?”桓楚不认为刘季那点兵力,敢真的接这个汉中王,楚怀王也要看看项籍的脸色,封不封才行。
“上将军,我翁舅正是吴王夫差后代,其在鄱阳县威望颇高,如今也是拥护上将军,何不遣他前去武关,与刘季一同入关!这么一来,上将军必然得‘关中王’!”
英布是鄱阳县令吴芮的女婿,吴芮是第一个自响应起义的秦吏,到如今,吴芮不仅在鄱阳湖流域行仁政发展经济,而且势力范围扩大了数倍。
“好,立刻派人,命吴芮领兵入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