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鸢方面,虽然她在和诺薇娜对话时显得很平静,但内心可是比谁都焦急,自从联邦军队以一个令人惊愕的方式被调动起来以后,战局就开始变得对帝国不利,前线一份份战报传来,各支突击集群遭受的战损极大,尤其是坦克方面的代差,往往是5到10辆祖国卫士才能换掉对方一辆巨神兵坦克,而像君王级主战坦克那种为装甲对抗而生的怪物,甚至可以打到1:20的战损。
这一刻,帝国军队的劣势暴露得一览无余,他们的进化者神出鬼没,可以在特种作战中碾压对手,可一旦来到正面战场,在那钢铁熔炉之中便是装甲部队的天下,进化者但凡敢露个头,除非是a级以上的高阶进化者,否则一炮过来就是四分五裂。
冷鸢基本上已经预见到,如果情况没有转机,前线溃败只是时间问题,现在只能祈求再有一批精锐部队赶来支援,助前线打开一个缺口,从而使祖国卫士突击集群避开正面作战,进行分割穿插,从而对战局一锤定音。
为了这个援军,冷鸢真是等得心急如焚,如果可以,元帅亲征部队自然是最好的选择,但那些该死的中央戍卫军将军害怕元帅有失,不愿担责,硬是把一整支部队锁在元帅身边!连挪都不肯挪一下!
真是一群窝囊废!每每想到这件事,冷鸢身上就炎斑流动,眼神也愈发森冷,等这场战争赢了,她就是以权谋私也要杀几个将军泄愤!
就在前线苦苦支撑,冷鸢焦急等待消息时,一名传令兵终于是跑了进来,他的神情很激动,以至于忘了敬军礼喊报告,直接大呼小叫道:“将军!将军!长安那边的援军已经开过来了!”
冷鸢顿时大喜,赶忙问道:“哦?来得正是时候,是哪支部队?”
传令兵说道:“京畿防御部队!除了本部兵马,还额外混编了许多地方军,人数超过10万,装备精良,全副武装!”
“京畿防御部队?!”冷鸢愣在了原地,似乎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她嘀咕道,“柳扶苏倒也有魄力,自己的大本营都不顾,居然把京畿防御部队调出来了,好好好,这支部队好,长安的王牌精锐,不会比元帅亲征部队差多少,有了他们...等等...”
冷鸢的暗紫色眼瞳突然沉了下去,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脸色也有些发白:“我没记错的话,京畿防卫圈司令员张公博还没被定罪,只是一个嫌疑人身份!柳扶苏为什么能直接指挥京畿防御部队?兵权根本不在柳扶苏手上!”
传令兵赶紧说:“柳扶苏上将特赦释放了关押在王都的张公博中将,并约好,这场战争中以功抵过,所以京畿防御部队是张公博中将本人亲自指挥!”
没有任何征兆,冷鸢脸上的血色消失得无影无踪,变得一片煞白,她失心疯似的大叫了三声,整个人站也站不稳,摇摇晃晃撞倒了桌子,最后居然急火攻心,一口血吐在了沙盘上,绝望地喊道:“我军休矣!”
...
昏迷的黑暗中,老元帅的意识慢慢变得清晰,虽然头晕脑胀,浑身发冷,但还是醒了过来,因为低血压的缘故,眼前的景物一片重影,根本看不清,眨了好一会眼才恢复视线。
首先跳入眼眶的是医疗帐的顶棚,墨绿的颜色在此时显得很压抑,老元帅的视线微微侧移,看到了连接在自己身上的急救设备以及站在旁边的医官,他开口第一句便是:“冷鸢将军战事如何?”
医官站在原地,低着头,没有回应,倒是旁边一个青衣纶巾,面容风雅的年轻儒士出声了,他对桌旁背对病床看书的男人作了个汉时揖,恭敬地说:“张中将,大元帅已醒。”
“知道了,墨玉军师。”张公博合上了书,走到了老元帅的病床前,欠身说,“大元帅,路途遥远,请好生歇息。”
路途遥远?此语一出,老元帅才意识到,医疗帐正在微微晃动,并非置于平地,从晃动幅度和传来的引擎声判断,应该是处于车载设备之上。
老元帅看向了那张熟悉的脸,他点了点头,说:“公博,你怎么在这?”
身穿中将军服的张公博对老元帅敬了一个标准的帝国军礼,说:“承蒙柳扶苏上将特赫。”
“哦。”老元帅平静地注视着张公博,说,“想必我昏迷以后,中央戍卫军不敢轻动,柳扶苏想要你指挥京畿防御部队,赶赴前线驰援冷鸢?”
张公博恭敬地说:“正是。”
老元帅环视了一下四周,他的贴身护卫应是中央戍卫军精锐,但此时已经全部变成了京畿防御部队的人,连个中央戍卫军的影子都看不见。
老元帅沉默半晌,深邃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张公博的内心:“但你选择谋反。”
帝国军中有令,战事起,大元帅周身十米内必须有中央戍卫军,如果没有,只有两种情况,一,中央戍卫军全员战死,以身殉国。二,大元帅遭到挟持,中央戍卫军难以靠近。
目前来看,第一种情况可能性微乎其微,那就只有第二种可能性了,老元帅甚至已经想到了整个过程:京畿防御部队从长安出发,张公博从王都出发,二者于亲征部队所在地会师,亲征部队怎么也想不到,这一支救命奇兵根本不是来支援的。等中央戍卫军反应过来前,张公博已经以探访的名义让人打开立方体防护罩,带下属进入医疗帐,兵不血刃地控制了大元帅,并以此要挟操控整个亲征部队,整个过程安静无比,没有动一刀一枪。
老元帅目光深沉地注视着张公博,说:“我没想到会是你,也没想到会是这种国难当头的时候。”
“我需要一条活路。”张公博笑了,但笑得很悲哀,他戳着自己的胸口,幽幽地说,“只是想活下去,仅此而已。”
老元帅默默地说:“以功抵过,你可以活下去的。”
“是吗?以功抵过,我也免不了被监禁,到时候,冷鸢为上将军,我为监下囚。在某天夜里,我可能会突然在牢里噎死,服毒,上吊,心肌梗塞,摔倒撞墙,或者干脆被外星人抓走。”说到这几种死法的时候,张公博都重重地加大了声音,脸上的悲哀之色一览无余,最后凄惨地笑道,“她有一万种方法让我合理死亡,不会给我活路的。知道什么能让我活下去吗?权力,只有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