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中的大雨对江南而言是极大的灾难,但北方却完全没有任何影响,除了相邻的几个郡偶尔谈论一番,天下其他地方则照旧一派繁荣景象。
这年代也没有新闻联播,许多人的一生都是在方圆百里之内过完的,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很少有人打听,了解的渠道也很单一,就是听本地的亭长宣读朝廷的新法规。
话说几个月前,张良刺杀秦王未果,便改名换姓,向东逃到了薛郡下p县隐居下来。
当日张鹏拒绝帮忙后,张良便料定大事难成,但他还是让沧海力士做了奋力一搏等秦始皇入陈县的时候,从接驾跪拜的人群中突然暴起,以大铁椎投掷始皇帝的车驾!
怎奈始皇帝车驾众多,虽然沧海力士已经挑选了最大的那一辆下手,但却并不知道那是专门留给刺客的诱饵,始皇帝本人恰恰坐在后面的小车中。
一击不中,沧海力士跃入车队,同围剿上来的秦卒奋力厮杀。秦军虽然尽是披甲精锐,但怎奈沧海力士身高力大,发狂后竟无一合之敌。
于是便有军将下令以强弓硬弩攒射,最后沧海力士身披数创倒地,动弹不得。那军将挑准了机会一跃而上,斩去了前者硕大的首级。
而就在沧海力士行刺的时候,张良早已经带着陈胜、吴广离开陈县了
城外官道上,张良与陈胜、吴广拜别,临行前,先是嘱托吴广道:“吴叔可去张侠处暂避,待风声过去后再会。”
吴广点了点头,经过此次相处,他已经对张良有了很大改观。论抗秦决心,自己竟还有不及。他问道:“不知该往何处寻子房?”
张良看了吴广一眼,没有说话。
吴广连忙闭上嘴,自知多言了。
转过头来,张良看向不知所措的陈胜,展露出温煦的微笑,道:“汝回到乡里后勿要声张,静待消息便可,若有急事,可找吴叔相帮。”
“陈氏子不可不读书,欲做大事,当明事理。汝翠华乡丰牛里之里门监,姓陈名多,然否?”
陈胜连忙道:“然也,陈多乃忠厚长者!”
张良道:“其人本名陈余,与吾有旧,汝只管让他教授你认字读书”
陈胜大吃一惊,没想到有过数面之缘、和自己大兄鹏关系融洽的里门监陈多,竟然还和张子房认识。念及此处,更觉得张良此人深不可测,看来自己并没有跟错人!
“诺!”陈胜重重点头,他拿了张良的金子,只要不到处张扬,是可以十分滋润的过好几年。
“既如此”张良拱了拱手道:“就此别过!”
“后会有期!”陈胜、吴广也一齐稽首道。
三人分开,张良自己向东,而陈胜、吴广则进入山野小路回乡。
没走多远,陈胜就忍不住问道:“叔,子房为何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刺杀始皇帝,这么大的事情现在想起来还后怕得很,所幸的是张良并没有让自己直接参与到其中,而是让那高大得出奇的蛮子去送了性命。
吴广摇了摇头道:“吾也不知,本来子房是准备在博浪沙动手,却因为你大兄而不得不改到了陈县。”
陈胜听到原来是鹏的缘故,脸色有些不自然。
吴广看出端倪,用略带警告的口吻宽慰道:“从今以后你和那秦犬鹏就不是一路人了,可不要自误!”
“俺省得!”陈胜无奈点头,岔开话题道:“既然计划有变,为何不待到时机成熟时再行动手?”
吴广也知道刚才自己说的话听起来可能有些刺耳,也不再提醒,回答道:“此次行动,天下瞩目,不知道动用了多少人力物力才达到这一步。如果就此罢手,便宜了秦赢事小,挫伤了天下反秦志士的信心事大。无论如何,吾等都要让天下人晓得,吾等六国仁人,并没有屈服!”
陈胜闻言,张了张嘴吧,没有说话。这种慷慨赴死的气节正是他最为敬佩的,但眼看着这种事情发生在身边,却还是有些震惊。
吴广拍了拍后者,拱手道:“这里便是岔路,涉兄只管放心归乡便是。待风头过去,吾自会去寻你!”
“善!”陈胜答应了一声,就和吴广分开,踏上了回家的路。
一路上专走偏僻小径,直到四日后,陈胜才进入yc县境内。
又累又饿,饥渴难耐。陈胜的脑子里仿佛乱成了一锅粥,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需要好好第从头慢慢捋一捋。
“大兄鹏会不会怪自己?好好的兄弟就此形同陌路,硕那厮一定会骂自己是个贪财、胆怯的小人吧?”
“张良一心反秦,自己和他厮混在一起,还是游侠之义么?张良会不会像利用沧海力士那样,将自己推出去,完成他的计划?”
“只是为了鼓舞人心,就可以让跟随在身边形影不离的护卫去送死”
想到这里,陈胜莫名打了一个冷战。回忆起和大兄鹏吃喝玩乐的日子,似乎更加舒心。可是人生没有回头路,自己一念之差,想反悔也来不及了。如果现在说要退出,那张子房一定会除掉自己吧?
“对了,反秦者的势力究竟有多大,怎么好像遍地都是他们的人。连里门监陈余也同张良拉上了关系,这些人真是无孔不入啊!”
想着想着,一抬头,陈胜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大兄鹏居住的丰牛里!这时候,几个吏员正远远地从里中走出来,相送的却是硕的阿翁杨?
“怎么回事,难道自己事情败露,已经有秦吏上门打探了么?”陈胜心跳陡然加速起来,藏在里门外的一棵大树后不敢露头。
“啪!”
“啊”
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陈胜吓得差点跳了起来,刚喊出声就用手强行捂住了嘴巴,回头看去,只见身后站着一人,正是丰牛里的里门监陈多!
“陈余”陈胜喊了一声。
“嘶!”陈余拉住陈胜就回到了里门处的小木屋里,低声喝道:“休要在外面喊吾名!”
“是是!!!”陈胜连忙点头,小声道:“秦吏为何来此?”
“与你无关!”陈余看了一眼胆战心惊的陈胜道:“汝大兄鹏已经升官擢爵,入了少府为太官令,爵在簪袅!”
“这”陈胜吃了一惊,才几天功夫就升官了,是不是出卖了自己?
见到陈胜的模样,陈余这才说:“放心,和你没有关系。刚才来的吏员硕,你大兄和硕要到闽中军前效力,故而特此通知家人。”
陈胜听到鹏没有出卖自己,顿时松了口气,可紧接着又觉得有些不对。“闽中军前效力?那三树里的前任亭长,不正是被发往此地?”
陈胜后悔道:“悔不该为子房引荐大兄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