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继续出发。
两夜一天未睡,一人一鹰还显得非常精神。
后来上了高速。
在公路边侧行了一阵,武竞锋的脸色渐渐难看。只见短短的一里路途,已经出现三处追尾事故,有的车门敞开,飞雪卷入。最严重的一次车祸是五辆汽车连撞,横移倾翻的车身,将高速公路堵死,后面停着一长串看不到边际的汽车。
武竞锋想象着当日的情形。
那时天空突然崩裂,必然有许多司机失神惊愕,在此情况下发生车祸在所难免,后又大雪突来,以为世界末日的人更是惊慌失措,有人干脆停了车子,跑下高速公路,奔向安全之处。
这条高速(也不仅仅是这一条),日后想要打通,仅仅清出这些车辆便是一个大工程。如果不是正与红鹰对决,武竞锋真想拿出神炼工厂,义务帮交通部门清理掉这些障碍。
雪橇车离开了高速公路。
即使有八只大狗,但它们并不是专业的雪橇狗,而且积雪又厚,行路更难,所以八只大狗大狗很快就会感到疲惫和寒冷,武竞锋拿出了一片多余的御寒玉符,换着给它们用,也只能让它们略略轻松一点,雪橇车还是要经常停下休息。
休息时,武竞锋就会带着红鹰和两只小猫在附近转悠寻宝。
所以,速度并不算快。
一个白天,也就走一百二三十公里。
这天晚上,红鹰首先表现出了不堪,第三天上午时,已经显得十分憔悴,像孵蛋的母鸡一样蹲坐在武竞锋的前臂上,只是盯向武竞锋时,仍然意志昂扬。
武竞锋要表现更好一些,此时才出现一些萎靡,但也神色黯淡,靠着在雪橇车的椅背,努力地节省着精神和体力。
这一天,一人一鹰都感觉自己的状态在坚定地下降着。
第四天(8月2日),武竞锋坐雪橇车上,感觉困顿如潮水一样不停歇地袭来。而红鹰缩得更小了,脑袋耷拉着,一直想往翅膀下凑。
武竞锋不知道它这种状态是不是比自己更差。
他的心里,开始像入魔一样,出现各种杂念。
比如他想偷偷服下命魂珠,这种提振元气和精神的宝物,必能让他解脱“困境”,但一想到连对决一只畜生都要作弊,那自己又还有什么出息?
比如他想选择一种更有利于自己的驯服方式,比如折磨鹰,但很快明悟过来,这本来就是一场意志的对决,任何找借口、想作弊的念头,都是一种软弱!
“我踏马难道还比不过一只畜生!”
武竞锋摇摇头,意志重新振作起来,右手搭在红鹰的背上抚摸着,引来憔悴的红鹰挺起精神,发出一阵抗议的厉叫。
“来,我们找件有意思的事做做,让我研究一下,你到底是公是母。”武竞锋的声音已经沙哑。
“啾!”
红鹰再次愤怒起来,甩着利喙向他啄去。
“不给研究啊,好,好,不研究。话说,你还是快点认输吧,我现在还很精神,而你已经像是孵蛋的母鸡了,何必苦苦坚持下去?”
“啾!”
红鹰厉声叫着,似乎在说:“休想!”
说了一阵话,略略提了提精神。但一会儿之后,武竞锋就失去了说话的兴致。
太困!
注意力飘忽!
这天下午时,红鹰表现出了更明显的不堪,蹲伏在武竞锋手臂上,搭拉着脑袋时刻想要入睡。武竞锋强打精神,按照熬鹰者的讲述,一看它要闭眼,立刻用手扒拉它的嘴巴。红鹰愤怒起来,凶悍地唳叫着,精神有一刻的振作,但不久之后,它又萎顿下来,武竞锋当然再次将它弄醒。
即使武竞锋抱着它逗弄,它已经不想去在意。
或许,就是因为不间断地观察着红鹰,干扰它的睡眠,武竞锋才能努力地保持着清醒。
傍晚时,武竞锋在向一户农家借宿时被拒绝了。因为他脸色青白,说话干涩、有气无力,如同重病在身,似乎随时都会死去。
无论对谁来说,家里死掉一个陌生人都绝不是好事。
武竞锋无力多说,拿出一笔钱,请农家先喂了猫和狗,又做了一顿晚餐带走,在路边直接砸烂开一辆货车,先安排好狗;又砸烂一辆汽车的车窗,开门缩进去休息。
这种意识模糊的时刻,他仍然还记得不在红鹰面前拿出神炼工厂。
这个时候武竞锋连东西都不太吃得下来,没食欲,而且碰到食物就想吐出来,但他仍然强行将食物塞入了肚中。而红鹰整个身体都蹲伏了下来,缩在武竞锋的手臂上。
“来……聊天……”
武竞锋伸手拨弄着红鹰的脑袋。
“啾……”红鹰微弱地叫了一声。
“快认输吧……我告诉你……我状态很好!……还能坚持五天!”
武竞锋鼓励着自己,也在打击红鹰。
红鹰抬起眼皮瞥了武竞锋一眼,突然挺起脖子,“啁”地大叫了一声,显得精神很好。然而,一会儿之后,它又耷拉下了脑袋。
武竞锋虚弱地笑着。
“哈,哈,我是……不可……战胜的……”
第五天时,武竞锋停止了赶路。他已经非常困顿,意识也常常常涣散,模糊不清。而清醒时,内心中也越来越动摇,他甚至感觉自己疯了,为什么做这种折磨自己的事情?
更想到鹰的意志非常强大,耐性也十分卓绝,应该还有三四天,这只红鹰才会认输,他就会越来越动摇。
“不能放弃!”
“不能输!若是输给一只鹰,我会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与其说,武竞锋想战胜红鹰,不如说是想战胜自己!
但身体是诚实的,他显得越来越委顿,神志长久模糊。这个时候,无论是红鹰还是他,都进入“熬”的阶段,无论是意志和潜力,都将无时无刻地承受着煎熬,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度日如年的感觉。
意志这东西真的很可怕。
武竞锋时不时觉得自己可能要熬不住了,神志也时时陷入一片模糊之中,短暂的清醒时,脑海中更泛出无数或放弃、或作弊的想法;红鹰的脑袋也已经抬不起来了,像是随时都要死掉一样。
可万没想到,这个跟蔫萝卜一样的半死不活的家伙,竟然与武竞锋一起,又撑过了这一天。
直到8月4日这一天的上午,武竞锋缩在一辆私家车的后座,仍还在熬着,红鹰却终于顶不住了,将脑袋摆在了武竞锋的手心上。
按照熬鹰者的经验,这意味着红鹰的臣服。
从7月29晚上开始,历时五天六夜,这场对决终于分出了胜负。
“哈哈!我赢了!”
武竞锋精神振起,大笑一声,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枚命魂珠塞入嘴中,也不管那汹涌的能量,自己也倒了下来,很快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