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泡不论两人接受与否，一口气将十几万年人类的历史演变浓缩在几十分钟里面，统统灌输给了洪烈和马三儿。

这好比即使酒量再好的人，一口气把一瓶公斤装的白酒一饮而尽一样，胃的消化吸收功能还没跟上，脑袋就已经开始晕乎乎的了。

庆幸两人的反应和理解能力都极佳，倒是也还跟得上泡泡的节奏，洪烈在心中甚至对其逻辑关系还进行了仔细推敲。除了一些细枝末节的琐碎片段需要补充论证外，自己竟然一时也找不出大的逻辑漏洞。

“你为什么那么急着给我们灌输这么多东西啊，即便你讲的全是真的，我们也需要时间来消化吧”

马三儿不知为何，随着泡泡的坦诚相待以及知无不言，逐渐地增多了几分亲切感，说话的语气柔和很多，也婉转了一点。

“我们现在最紧缺的，恰恰就是时间”

泡泡很认真地回答道，然后回过头来很诚恳地看着洪烈。

“从洪哥您启动我的那一刹那开始，我们剩余的时间就不多了。不仅现在的'共济会'已经变质了，而且有一支遍布全球的'辛加迪'组织，会同时启动对亚当1号，就是洪哥您的定点清除任务”

“定点清除？！这岂不是杀手组织，要对老游你赶尽杀绝啊！”

“也包括您，moai将军！”

“我和他们有什么仇？他们为什么要杀我呢？”

洪烈平静地问到，完全是一种不以为然、超然物外的心理状态。他心想：我又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并且仅仅是一个'mr. nobody '，没有什么可以值得畏惧的。

“您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敌人。而且，我们的敌人不仅仅是'辛迪加'和'共济会'”

“由于寻找到亚当2号和3号领袖的时间早于您16年，目前3号领袖在全球范围内的各种精英人群中，由于他是合法地位的象征，已经建立了庞大的组织和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威”

“而您的存在，到目前为止，只有您本人、2号领袖、3号领袖、十二长老、moai将军、我以及全体牺牲的原'共济会'技术小组成员知晓，此外还包括阿奴纳奇人的'留守者'”

“3号领袖16年前，就早已在全球布下搜索您的巨网，而且还将您作为杀害2号领袖以及屠杀技术小组的人类叛徒，向卫队及'辛迪加'下达了格杀勿论的命令”

“我经过对561项各种相关因子的综合分析，对于阿奴纳奇人为何仍然保留这最后这一处人类反抗基地，而未被摧毁的原因，诱骗亚当94代1号人类领袖进入圈套的几率为99.99999999%”

“第四代人类文明建立该基地时，我已经诞生并参与了该项目。此阶段文明中，2号领袖通过精神指引，发现了该基地并启动了基地中最为强大的'神经元网络指挥系统'，但随后被阿奴纳奇人的'留守者'攻陷，2号领袖在最后关头将我保存了下来，并且能够开启我的只有您的基因”

“墙上的用特殊材料制成的手印，任何人都无法看到，除了您。由于您的基因还有极为特别的突变不为其他人所了解，所以如果您不出现，我也永远不会为人所知。在此期间，我的接收声波系统及学习和分析系统在继续工作”

“阿奴纳奇'留守者'为了后续根除人类反抗组织做了极为严谨和残忍的计划。这是他们的强项，人类和阿奴纳奇人的这种不见硝烟的战争，早已经历过了无数代和无数次血淋淋的对抗，但每次都以人类的失败而告终”

“数代以前开始，他们就已不急于进行彻底的屠杀和毁灭，就像他们在最开始的那次人类文明毁灭时所做的一样。而是在与人类的这种生存竞争游戏中寻找快感和进化灵感”

“就像我们小时候玩弄麻雀一样，厌倦的时候再杀死它”马三儿冷冷地插上一句。

泡泡似乎很认可这个比喻，肯定地点点头继续说到：

“'留守者'首先为亚当94代2号领袖注入了人类无法治愈的病毒，在生化池中利用2号体内的病毒进行操纵，既控制2号的心灵感应路径，又研究其无介质灵魂传输能力。同时利用您们这一代亚当之间的心灵感应能力将3号领袖引入圈套”

“3号领袖被捕后两年，2号领袖死亡。'留守者'对3号进行了dna基因改造，在其灵魂和精神层面进行了试验，试图通过3号挖掘出并控制十二长老、'共济会'、moai将军以及1号领袖您本人”

“现在的3号领袖，已经不再是您的兄弟，也已经谈不上是人类了。所以更加无从谈起是能够代表人类的杰出领袖”

“但其它人类并不知道，只能盲目跟随其左右，对吗？”

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但洪烈为了确认其真实性，不得不又再次强调了一遍。

泡泡没有说话，而是十分肯定地用力点点头，作为对洪烈做了回答。

“好极了，你的意思是我们将要面对来自人类抵抗军以及阿奴纳奇人的双重封杀。我看泡泡你千分之三的几率肯定算错了！应该是万分之三才对！”

马三儿对人类的未来信心不足，当然，换了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下，也必然很难乐观起来。

“将军，我不得不纠正您。第一，我们面对的情况非常危急，用'好极了'的描述不妥当。第二，我的计算精度是可靠的，误差在10的15次方分之一以内，并没有万分之三这个结果那么巨大的误差”

泡泡并未理解马三儿此话的真实意图，一来是一种自我解嘲似的反讽，二来他是在用典型的夸张形式强调任务的艰巨性。洪烈和马三儿都没有在意，看来人工智能在人类情感更深层面的技术瓶颈始终还是很难突破的。

“作为我的任务之一，还要带您见一个人！这将在某种程度上改变敌我双方的力量对比，但现在我们首先要离开这里，从这里出去”

“这取决于阁下您的决定，是现在还是以后启动'神经元网络指挥系统'”

“这个系统对我们的价值是什么？为何要冒着被敌人发现的风险还要启动她呢？”

并非出于怀疑，仅从安全角度考虑，洪烈也毫不掩饰自己的疑问，直言不讳。

“这个'神经元网络指挥系统'分为两部分组成，第一部分的功能实际上是亚当嫡系一脉的专属知识储备库和脑力提升系统”

“通过该部分系统对亚当一脉人类大脑的科学刺激以及知识输入，达到接近100%的大脑利用率，掌握所有人类和阿奴纳奇人所知的科学知识”

“虽然目前人类会使用大脑的各个功能区域，而且大部分大脑是一直保持活跃状态的，但处于现阶段文明的人类，大脑利用率仍然极低，而且并未真正理解大脑的复杂程度和价值所在”

“泡泡，对不起打断一下你，这个过程我需要多长时间？这期间是否可以做到保证我的绝对安全呢？”

“洪哥，根据人类脑部发育情况以及负荷能力的差别，这个过程平均需要36小时12分+-45秒，而且将消耗掉您的大量体力”

“至于安全问题，我已经将该系统进行了100%复制和重建，我们可以选择一处安全的场所完成这个任务，moai将军负责好外围的安全警卫工作即可”

“做得很好！泡泡！那么我想，现在的你应该也具备这些知识能力的了？”

“对类似于纯数字、图像和文本信息我没有任何问题，这些知识占据了全部知识储备库的43.276357%。余下的大部分内容涉及到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只有人类可以完成的任务，就是必须依靠人类的各种情感、逻辑思维以及文化遗产的综合性理解”

泡泡不无遗憾地一摊手，无奈地说道。

“比如说呢？”

“比如说…'爱'！”

“根据我重建的信息系统数据显示，目前整个宇宙已知的高等级智慧生物种群中，包括阿奴纳奇文明在内，除了人类以外，还没有一支文明能够在本能的基础上去理解'爱'的实质是什么”

洪烈一怔，不要说他们，以自己目前的经历，又何尝领悟到了爱的真谛是什么呢。

“对头，对头，虽然我也还不太有发言权哈，但我认为这套系统很有意思，很有道理嘛！我虽然大概、也许、可能也还没完全搞清楚爱是啥子境界，但是不爱的感觉倒是真的理解哦”

马三儿一副历经风雨、情场老手似的表情。

洪烈想起这家伙死缠烂打地追隔壁村那个扎着细长辫子的姑娘慧儿屡屡失败，以及嫌弃'红尘滚滚'的轶事，不禁差点失声笑了出来。

随即转念一想，这为爱而被拒，也应该是和爱的性质殊途同归，马三儿说的原本也不错，逻辑上没有问题。

自然界中动物所谓的'求爱'，更多的，的确是一种本能的表现，在完成繁殖任务后往往各奔东西甚至为了生存而吃掉对方，比如蜘蛛。

人类只是根据自己的喜好和生活方式，充满美好期望的美其名曰为'求爱'，这是一种对动植物以及人类生活环境的拟人化，生活中随处可见，也是人类的一种情感延伸性需求。

而人类的'爱'、'恨'、'嫉妒'、'愤怒'等等本质情感，却是文明进步的一种升华，尤其是'爱'这种情感，神秘而美丽，的的确确不可一慨而论。

“额，另外一部分系统的功能是什么呢？”

洪烈突然有一些惆怅，沉默了几秒后，继续问道。

“'神经元指挥系统'的另外一个部分，就是通过亚当的脑力神经元细胞及神经系统与基地的作战指挥系统融为一体，无视距及感知障碍地指挥所有星系人类军事基地的武器系统，同时实现和所有人类高级指挥员的无障碍沟通”

“最为核心的价值，是在放大亚当脑力波的传播能量后，甚至可以在太阳系范围内控制阿奴纳奇人的思想”

“2号领袖是在已被'留守者'发现的情况下，孤注一掷，决定拼死做最后一搏。无奈于准备不充分，脑力和体力消耗过大，被阿奴纳奇人抓住了反击的时机，所以…”

“阿奴纳奇人既然知道了这个系统对他们的这种威胁，为何不彻底摧毁掉呢？如果在诱捕我和威胁自己种族的利益间选择的话，我相信进化如此高级的阿奴纳奇人不会愚蠢到选择前者的”

“是的，洪哥，您说得非常正确。阿奴纳奇人没有想到人类的科技进步如此巨大，甚至已经掌握了与'神'一样的能力，面对如此巨大的威胁，他们绝对不会坐视不管，而且根据阿奴纳奇人的风格，必定是要血腥根除的。这也是其余十一个基地被彻底摧毁的原因”

“时间次序上作为最后一个人类反抗基地的地球，在我对保留基地的561项相关因子的数据分析中，有三个因子非常突出。其一，是阿奴纳奇人认为，他们拥有在太阳系外发动星际级别的攻击能力，仍然可以确保他们在不受思想控制的前提下发动毁灭人类的进攻”

“其二，是'神经元指挥系统'的确有超出阿奴纳奇人科技水平的点，与之已经客观上形成了不对称竞争格局。为了避免今后的被动，他们必须要用小的代价获取核心机密，除非万不得已，不会采取彻底摧毁的策略。这也是启用'留守者'的原因”

“其三，距离亚当82代大帝发动最后一场著名的'土星战役'至今，已有15039地球年。阿奴纳奇人竟然没有任何后续大规模的行动。我的判断是，阿奴纳奇星球总部有58.78%的可能性发生了不可预期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