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午夜惊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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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可死死地闭着嘴,生怕吸进一点点他也说不清的东西,因为鼻腔里面一下子涌进大量不知名的液体,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其实,他是根本就不敢呼吸不能呼吸。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裹着一身白大褂,但整个身体似乎包括灵魂都被完全包裹在一种黄绿色的不知名液体中,冰冷刺骨,但周围却并不黑暗,似乎这光线还要比白天更加明亮。

与此同时有一种巨大而无可抗拒的可怕力量死死拽着他不断地往下沉、下沉、下沉……。游可拼命的挣扎着,尽力想摆脱那股力量,向上游回有一点点空气的什么地方,哪怕就是吸那么一小口气。

但是根本就是徒劳,他非常明确地感觉到,自己似乎是跌入了一个巨大的溶液池中,但这个所谓的“池“或者“潭”或者别的什么容器也好像根本没有底部!

他万分恐惧地试着在液体中睁开双眼,还好,这种液体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辣眼或者刺激眼球。液体是一种半透明的脂状或者油状类似物,因为游可能够非常清晰地感受到液体在自己脸部以及手指间滑腻的质感。

与此同时,有一种类似电子放电的“噼啪”声响在耳畔开始此起彼伏,这种“噼啪“声略微有些沉闷,又不同于正常的电子放点那种声音。

游可是电气系工业电气自动化专业的,而且是强电应用专业,他对电子的那种放电声音再熟悉不过了。

在校办工厂实习期间,学员们必须对车、铣、刨、磨,焊、钳、电机绕组都要学习。因为自己的家境不好,虽然平时和豆瓣王几个调皮捣蛋的家伙喜欢弄鬼掉猴的,但学业倒是比较认真地从未落下。

尤其是校办工厂靠东头的那间车间,掩映在学校一大片浓密的树林和教学楼后面,阴暗而冷清,平时几乎都没有人去。有一次实习考试异步电动机的定子绕组的制作就在那里进行。

班上的宋玉来自广东,家境殷实,大家明里暗里都叫他“土豪富二代“。这个宋玉不愿意干这个又苦又累还要费脑子的工作,而且关键是在实习老师面前还弄烧了两套绕组,那绕组短路时发出的”噼啪”声正是这种声响,只是更加沉闷些。

宋玉为此就口头在班里出了个200元的价看谁愿意接,游可毫不犹豫地就干了他的活。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这些事情竟然如此清晰地在脑子里面一闪而过。他甚至能够在梦中清晰地辨别出每一根绕组,漆包线闪烁着的那种铜质反光,似乎就发生在自己眼前。

游可实在无法准确地描述这种怪异的状态和处境,视线所能够触及的范围和极限处竟然全是这种诡异而淡淡的黄绿色。而且伴随着每一次的“噼啪“声,自己身体的某处就会像针刺一样,并且似乎有一股电流通过某处被刺的地方,沿着自己的经脉直入大脑。

但那种疼痛感深入骨髓,每一次都让游可想发出“啊”的一声以释放疼痛感,只是因为就像溺水之人一样,总是珍惜那最后的一口气,游可仍然拼命忍住,并且寻思着怎么解困。

游可憋在胸口的那一口气早已缓缓吐尽,憋闷得已经万分难受,肺部和大脑对空气分子的渴望已经达到了极限,此刻游可心里突然间莫名地涌起一阵巨大的难过,然后又是一阵彻骨的凄凉,……

游可终于张开了嘴,刚想用尽最后的一口气息大声呼救,却未成想一下子翻身惊醒过来!

不偏不倚,压在枕头下的电子表,分秒不差地再次显示在“03:19“!“原来还是这个梦,”游可心下不禁骇然,在梦里这整个过程也许发生得很快,也就几秒间的光景,但真实的时间却已到凌晨……

左右也是睡不着,游可索性起床来到操场上散散心。让他心烦意乱的不仅仅是这个失眠问题,游可更加心惊的是让他这一年来每次惊醒过来的都是因为同样的这一个梦。这个梦每次都让他感觉到是如此的真实,感觉就是活生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真实得可怕。

季节已至十月,秋风甚是凛冽,更何况是凌晨3点左右气温最低的时候,游可不禁紧了紧自己的外套,双手也不自觉地抱紧了双臂。

却不成想这一抱,竟然有些异样。他右手刚刚触及的左臂部位有些隐隐作痛,确切地讲,感觉是左肘关节靠近约两指上方处有些酸痛。而这一酸痛之处,好像正是今天梦里“噼啪”声响起时击中的一处部位。

由于游可自幼家境不好,虽说出生于农村一个很古老的村庄,但其实自己只模糊记得大概6岁以后的事情,之前的事情自己竟然没有任何记忆。

因为在家里两兄弟中自己是长子,所以他在家帮年迈的父母分担了许多繁重的农活。

12岁那年在屋子后山坡上放牛时因牛受惊不慎从牛背上跌下造成了严重的左臂骨折,因为没有多余的钱来治疗,只能草草地在乡里卫生院简单处理了事。

时至今日,游可的左手食指都仍然无法自然弯曲。所有和别人的这些不一样都让游可感到非常自卑,家境、残疾、似乎还有别人投来的异样目光,他都在躲避,难以直接面对。

向豆瓣王借来的耳机里悠扬地传来自己存储在手机中的一曲曲音乐,从未奢想过获得什么,依靠勤工简学买来的手机,成了他存储音乐以及与家人联系的精神寄托,他觉得音乐和绘画才是自己唯一能够寄托情感的东西了。

一首timo tolkki的《are you the one》舒缓轻柔地响起,像一位久违的老友,又似低声耳语的恋人。

are you the one,

the travelertime who has e,

to healwoundsleadto the sun,

to walk this path withuntil the endtime,

are you the one……

当第二句“are you the one”再次响起时,游可心里猛然打了一个趔趄。

今天的梦是不是在提示我什么呢?

“为何我以前没有察觉到”

游可右拳猛地击了一下自己的左掌,谁曾想,触及的中指顶端竟然也是隐隐作痛。

第二天一早,寝室里面喧嚣声再起时,大家都没有发现游可。实际上他一大早就赶到了20多公里外全市最大的一家新华书店。

在这里,游可正神情肃穆地翻看着一本《黄帝内经(白话文)》,在他的身旁,错落叠放着《人体穴位图》、《人体经络图》、《十二经脉》、《十二经别》、《国际经络问题研究》等等书籍。

当看至图绘“手少阴心经经络图“,所述心经循行线路自左臂腋下的极泉穴,经青灵-少海-灵道-通里-阴郗-神门-少府等穴位到达无名指的少冲穴时,游可不禁抚摸了一下自己左臂疼痛之处,竟然正是少海穴之所在,而左手中指隐隐作痛之处赫然就是“手厥阴心包经”的末穴中冲穴。

《灵枢.经脉》注曰:“心主手厥阴心包络之脉,起于胸中,出属心包络,下膈,历络三焦;其支者,循胸出胁,下腋三寸,上抵腋下,循内,行太阴、少阴之间,入肘中,下循臂,行两筋之间,入掌中,循中指,出其端;其支者,别掌中,循小指次指出其端。”

这“循中指,出其端”不正是自己中指的中冲穴位所在?!

游可心下不禁大奇:

“难道这梦境竟然与我身体的穴位有着某种关联?”

狐疑间,游可坐在书堆中把自己收拢来的国内外专著几乎都翻看了一下遍,自己俯头看上一阵,又抬头闭目胡思乱想一阵,仍然不解其中所以。

蓦然地肚子“咕咕”作响,饥肠辘辘之感油然而生,抬腕一看表,竟不知不觉间过去了3个多小时,时间已近正午,于是匆匆拿起一本《黄帝内经(白话文)》到收银台结账离开新华书店而去。

这一个月游可就似着了魔一样,在对各科学习基本上没有上心的情况下专注与对经络穴位以及针灸知识的了解,可想而知,他对自己各科成绩的担忧也就合乎情理,毕竟一分付出一分收获,自己投了三分力气自然无法期盼获得十分的收益。

然而,的的确确就是在这样的状态下,自己竟然拿了一个机械制图的全年级第一,并且考试整个过程自己似乎都是一气呵成没有停顿。对于常人而言,不说匪夷所思,也必有万分困难之处,但自己竟然轻松过关,这种既喜且忧的感觉恐怕也只有游可自己了解个中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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