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纳森和思泽的离开，让本就人数不多的会议室更是显得空旷。眼看着这场董事会就此戛然而止。

腾讯投资的代表往会议室门的方向扫了一眼，不过良好的隔音没有让一丝杂音传进室内。他收回目光，面向陈文浩，语气和缓中带点恭敬，“马总正在京城参加一个重要会议，没法赶来，不过马总让我带一句话给您——‘腾讯看好卡摩多公司，也看好陈总您这个人，所以腾讯会是很好的盟友。’马总还说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和他联系。”

陈文浩点点头，说道，“替我向马总问个好，就说我很感谢他的支持。接下来卡摩多公司可能会有些变动，相应的情况会及时通报给贵公司。”

腾讯投资的代表微笑应是，也收拾东西离开了会议室。

脸书的唐立超站起身来，和陈文浩握手告别，“我刚和扎克联系过，他现在受到的压力很大，所以我们商定好的事情，也需要加快进度了。”

唐立超和陈文浩见过好几次面，话语也比较投机，算得上熟人，犹豫了一下他又补充道，“扎克那边也很为难，只能做到这一步了。现在只要打出国家安全牌，舆论就是一边倒，这几年美国国内的政策风向变得很不讨人喜欢。有时候，真恨不得对那些**一般的政客树起中指。”

陈文浩笑着和他握手，“老唐你中文学了那么久，知不知道中国有一句话，叫做‘一切尽在不言中’，替我向小扎表示谢意。谈好的事情交给专业团队去办，稍后我们让两边团队对接一下，尽快完成。”

“那就好，我会将你说的都转达给扎克。”唐立超轻轻拍了下陈文浩的手臂，提醒道，“接下来你要谨慎了，连A和G这样的风投公司都倒戈了，IBW公司现在不仅代表着那些企业的利益，后面牵扯的财团才是正主。”

“放心吧，我有分寸。”陈文浩没有说得太多，虽然脸书这次站在他这边，但是出于各自的身份和立场问题，当原本只关乎商业利益的人工智能产业，开始往国家安全上牵扯了，便注定了双方很难有更深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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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纳森和思泽坐在一辆豪车的后排，和驾驶位之间有隔音升降板，此刻隔音板被拉了下来。

乔纳森将脊背舒适地靠在高级真皮椅背上，一张五官立体的脸上只剩下平静和从容，哪有之前在会议室恼羞成怒的模样。能做到他这个地位的，哪个不是演技一流，个个堪称老戏骨，想刻意地流露出某种特定情绪不过是洒洒水的事情。

另一边坐着的思泽则眉头紧蹙，在一段压抑的沉默后，他用有点低沉的声音质问道，“你这样逼他，是不可能得到想要的结果的，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之前商量的不是这样！”

乔纳森脸上神情不变，“那你想怎么做？这个中国佬明摆着不愿意放开股份，你们当初的投资协议完全就是摊垃圾，连一点能制约对方的条款都没有。不退股难道把你们的钱送给他用？”

思泽语调高了一度，反驳道，“这不是战争，这只是生意，只要能赚钱的都是好生意。可是瞧瞧你们都做了什么，强行退股的损失太大了。只要度过这段市值低迷期，卡摩多的这些股权可以再涨10倍50倍甚至100倍。全世界只有两家公司能提供人工智能产品，完全可以一起掌控市场。我不明白你们是如何说服A家董事会的那些大佬，然后让你顶了吉姆的位置，正如我不能理解我们的董事会这次做出的决定。”

乔纳森眼神瞥过来，嘴角挂上嘲讽的微笑，“先生，我必须提醒你，你太小瞧了人工智能产品的影响力，这不仅就是一场战争，还是决定美国未来地位的关键一战。凡是不站在我们这边的，都是我们的死敌，别再惦记你那点股权了，如果不趁现在退股，恐怕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到了，从这个角度来看，你的这次生意已经大赚了。这背后还有太多的信息，是你所不知道的，相信我，做好你手头的事情就是最好的选择。”

说完一番话，他拍了拍手，再也不看思泽，“好了，先生，打起精神来，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在等着我们处理，负责退股操作的专业团队已经在酒店集合候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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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夜晚，陈文浩和也在江海市的戴玉倩相约共进晚餐，两人虽为情侣，但最近各自都忙忙碌碌，总是聚多离少，很多时候只能依赖网络和电话保持沟通，因此也就分外珍惜在一起的机会。

情话虽甜，但用于点缀也就够了，两人说着说着就谈起了各自手头的工作。

戴玉倩讲述着筹备和运作基金会的经历和心得，虽然有关系和人脉的支持，过程中依然少不了曲折，更多的则是琐碎，不过看她兴致高昂的模样，也是找到了感兴趣的新领域，而且法学知识也不浪费，基金会目前的法律代表就由她兼任了。

然后陈文浩也讲了下今天这场会议的基本情况，听到和A和G两家风投公司的冲突，戴玉倩也不由地认真起来，坐直了身体，询问道，“以前我在事务所的时候，也和风投公司打过交道，他们这样做很奇怪哎，完全不符合投资获益的原则。”虽然她不接触公司经营和财务数据，但是对卡摩多公司的前景判断还是明确的，就算产品不是独一份，也依然算得上钱景一片光明，这时候退股怎么看都不是划算的事情。

陈文浩有小卡的情报，自然对两家风投公司所做决定的背后原因非常清楚，不过没法原原本本地说给戴玉倩听，只能拣能说的，“我估计有两点原因：一是对方觉得卡摩多公司上市遥遥无期，担心血本无归，趁现在还赚提前闪人了。“

一般来说，风投资本获利退出最好的途径之一就是让公司证券化，只要业绩过得去，或者说包装得好一点，很容易在高位套现。不过以目前的情况，已经基本断绝了在美国上市的路子。再说了，陈文浩是否会让公司上市以及何时上市，他们都无法决定。

戴玉倩眨了眨眼睛，她是知道卡摩多公司股权构成的，暗暗估算了一下，还是有点疑惑，“就算如此，那两家也没必要吧，20多亿美元的确不少，但对这两家的规模来说，也不是难以承受，合理的做法应该是先放着不动，然后慢慢和公司谈，就算短期不能进入证券市场，但找到出价更高的接盘者总是没问题的。”

陈文浩嘿嘿一笑，“合同里写着呢，只要我不同意，他们就别想换人，更别提上市了。当初允许他们入股，主要是希望股东多样化在海外推广人工智能产品时，能减少阻力，获得一份助力，毕竟人工智能深入之后，容易触及到敏感产品和领域。现在看来，我当时还是想得太简单了，帮不上忙不说最近还不大老实，既然如此，还留着他们干嘛。”

戴玉倩假装啐了一口，笑着说，“你个老狐狸！估计人家也看到了这一点。不过我还是觉得强行退股的举动不是成熟的商业行为，不像那两家公司的正常决策。”

陈文浩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如你所说，所以我猜测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们的对手们恐怕又要出招了，这次的声势估计不小。所以啊，既然没法拉拢我，又拿不到主动权，他们自然要想办法抽资，否则不就等于资敌了么。”

戴玉倩蹙起了好看的峨眉，有点担心地问，“那要被抽走这么一大笔资金，还要应对那边的出招，没问题吧？”她在欧美地区求学多年，自然明白欧美财团的能量之大，而卡摩多公司虽然发展迅猛，但毕竟底蕴不深，加上最近一年在推广上又加大了力度，投入了不少经费。

“别担心，资金和市场都不是问题，最多暂时不去管欧美市场罢了。实际上，我更担心的是，对方对人工智能产品的滥用，会对传统行业的冲击太大，现在恐怕没多少人做好了准备。”

“就像是小卡翻译推出之后，全国的外语翻译都在网上黑你一样吗？对了，听说今年全国各大学的外语专业削减了一大半呢。”戴玉倩戏谑地笑着。

陈文浩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没有说话。

反对者联盟所掌握的人工智能，比起小卡和小西的水准要差不少，但是针对地球现有科技水准来说，一旦真要放开来做，冲击力将是空前的。在此之前，他一直都悠着来，做得是加速，而不是颠覆。现在只希望那些财团的人别太丧心病狂了。不过资本的节操，说起来真就只有呵呵两字可以评价，很难让人有太多的信心。所以，早点和对方了断，然后大家各自竖起保护壁垒，说不定受到的负面影响会小一些。

“对了，我爸也很关心这件事，前几天还在问我呢，让你有空给他打个电话。”

“行，我知道了，正好也可以向泰山大人请教一下。”

“又胡说八道了，什么泰山大人，我可没答应过你。”

“你就认命吧，休想逃过我的魔掌！”

“我呸！你来试试看！”

“试试看就试试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