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戴玉倩再次敲响了陈文浩的办公室门。

“和我堂哥谈得怎么样？本来想帮你提前打听下啥事情，可是那个讨厌家伙死活不肯说。”戴玉倩已是这间办公室的常客，很自然地找了张会客椅坐下。

陈文浩微笑，为她端来一杯茶，“你堂哥挺有趣的，没你形容得那么严肃古板。”

戴玉倩瞪大了好看的眼睛，“难道我几个月没见他，他转性子了不成？”她眨了眨眼，修长的睫毛在西斜的阳光下闪闪发光，“这样的话，我估计他肯定对你有所求，才会这么客气。”

陈文浩耸肩道，“我真应该把你这句评价转告给你堂哥。我看得出来，他对你是真的很关心。”

戴玉倩皱着好看的鼻子，“看来你们谈得的确不错。”她笑了起来，“害我白担心了一场。我堂哥这人虽然有点严肃，不过说话还算靠谱，他说是好事，那我也就不问了。”

她放下了手里的茶杯，“今天我来这，还有件事情要和你说……”

“稍等稍等，让我先做下心理准备”，陈文浩连忙插话，“你一会要说的该不会是你父母也要见我吧？”

“想什么呢！去死！”戴玉倩扔过来一个大白眼，语气变得有点幽怨，“鉴于在美国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公司聘请的心理师建议我把今年的休假都用掉，被我无视之后，BOSS这两天已经强令让我去休假了。所以接下来的两周，你公司的法律事务暂时由我的同事处理，稍后我会给将具体联系方式电邮给你。”

“律所的待遇还真不错。”陈文浩摆摆手，“看来我的公司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另外，我是不是还要预祝你的假期快乐，准备去哪里度假？”

戴玉倩摇摇头，“准备回家陪陪爸妈，顺便休息几天，接下来可能会去看看我的朋友，她在蜀中山区支教，听说条件挺艰苦的。对了，到时候说不定来找你这个大富豪打打秋风。”

“大富豪不敢说，支援一下教育事业还是愿意的。”

“这话我可记住了哦。好了，不打扰你工作了，今天来的事情都办好了，那我就撤了。”

“也快下班了，晚上一起吃饭吧。”

***

在戴玉倩和陈文浩交谈的同时，一辆挂着红字牌照的汽车平稳地行驶在城市道路上。

这是用于特殊任务的改装汽车，坐在后排的戴军鹏按下了几个按键，和前排之间就升起了一块隔音挡板，后排一个储物格子也自动弹出，内有一部加密的卫星电话。

戴军鹏拿起卫星电话，拨出了一串号码，接通了之后将和陈文浩谈话的具体内容一一汇报，“我这还有一份对话的全程录音，稍后我会通过加密网络传给技术小组，可以请技术组的同事进行分析。”

电话那头传来一把有点年纪的声音，“技术分析可以做，不过你作为和他交谈的直接对话人，我更想听听你的想法。”

戴军鹏停顿了几秒，语气慎重地表示，“我和他的谈话中，涉及到不少人工智能的专业内容，可以判断出他对此类技术有很深的了解，再谈下去，我恐怕自己就跟不上他的思路了。实际上，他说的有些内容我就完全不理解。从专业的角度，我觉得他应该帮得上忙。”

那个有点年纪的声音发出了一声轻笑，“作为徐院士的得意门生，能给那个小伙子这样的评价，我相信专业技术上没有问题了。政审情况如何？”

“已经完成了，从出生到现在的一切履历没有问题。”戴军鹏迟疑了一下，“不过还是存在两个疑点：一个是他大学的专业是文科，和人工智能完全不搭边，工作后做的是计算机编程，倒是能算是大范畴之内。但是很难解释，他在这个领域的水平突然会领先整个世界。”

“第二，则是他这次的美国遇袭，他对脱困原因的解释让人有点难以信服。天降一枚导弹，炸死了绑架自己的匪徒，他却丝毫无损，还搞了辆汽车自己逃回来了？”

戴军鹏苦笑道，“按照他说的，这更像是在拍好莱坞大片。目前从其他渠道收集的情报可以证实遇袭的真实性，更多细节还不得而知。”

苍老的声音在片刻后回答，“我们的一贯宗旨就是团结可以团结的力量。请徐院士再听下谈话录音，如果确定他的专业水平能发挥作用，可以邀请他参加飞跃计划。”

“是，王部！”

***

成功邀请到戴玉倩共进晚餐，共度了一段愉快的时光。抛开表面作为律师需要的精明和善辨之外，她的骨子里是大方开朗的性格，良好的求学和工作经历让她的知识面很是宽广，还能拥有自己的独特见解，这让两人的谈话始终不缺话题。

在聊天中，他们还发现了一个共同的兴趣爱好，就是对科幻小说都有超出异常的热爱。两人从最早的科幻小说是不是《弗兰肯斯坦》，聊到阿西莫夫的代表作到底是哪部，又聊回《三体》中的黑暗森林法则是否逻辑自洽……结果就是，餐厅服务员来告诉他们即将打烊时，意犹未尽地结束谈话的两人，才发现时间已经是半夜的十一点多了。

“大学毕业后，好久没聊得这么畅快了。”戴玉倩伸出纤长白皙的手指，拢着鬓角散落的长发，行走在通往门口停车场的饭店走廊中。

“我也是第一次和女生谈科幻说了这么久。”陈文浩和她肩并肩走着，身边传来一阵阵的幽香。走廊不宽，两人的手臂时不时会摩擦在一起，虽然都已换上了秋衣，但却有说不出的暧昧在凝聚。

戴玉倩似乎也感觉到了，快走了几步出了饭店门，停在自己的车边，脸色有点红，“就这里告别吧，很晚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再见，好好享受假期。”陈文浩和她告别，向反方向自己停车的位置走去，走出二十几米后突然心有感应，回头看去，戴玉倩依然站在那看着自己的方向，见他望过来，有点慌乱地开门上了车。

陈文浩一楞，微笑了起来，迈步继续向自己的车走去，深秋的寒风吹在身上，仿佛也没有了凉意。

就在此时，最近几天一直沉寂着的视网膜投影突然亮起，小卡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通讯恢复，开始返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