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志县,县衙里召集了周围的乡长。
大家聚集在一起,都在讨论县老爷召集他们的用意。
不一会儿,唐杰便穿着官服走了进来,马岱跟在背后,众人犯迷糊,不敢妄动。
听闻换了县老爷,难道便是走在前面的青年?
不过,众人还是将眼光聚集在唐杰身后的马岱,毕竟他在扬志县当了三年县令。马岱望见昔日的下属,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段时间,他已死心,总算信了唐杰的话。
上头既不委派,也不重任,变相罢免他官职,这不正是说,日后他的去处全凭唐杰说了算么?
马岱可谓看破,这几日有事无事都跟着唐杰,祈求对方能向上头说点好话。
唐杰也调查过马岱,在县里贪了钱财,却没干过大一点的坏事,所以任凭他跟着。
马岱干咳两声,道:“这位便是扬志县唐县令,怎么还不觐见!”
这时候,众多老迈的乡长,才拱手行礼,喊了唐杰一声县老爷。
“本官召集汝等,一想了解乡里庄稼收成,其二是想推行新的政策。”
那些乡长哪一个不是老成的机灵鬼,他们互相朝着老熟人望了望,纷纷推测这新政策莫非是增加赋税?这可不行,大周的赋税原本就重,压的百姓喘不过气,要是再增加,还要不要人活命。
恐怕这询问收成是假,推行政策才是真!众人很快在无言中达成意见。其中,一名年长的乡长站了出来,道:“大人,可否让我等听听新政策?”
果然是一群老狐狸!
“本官琢磨着日子,也快到了水稻种植的时节,正巧本官这里有一物,名为肥料,只需种植时洒进田里,待水稻猛长时,再次泼洒,就可以增加粮食产量。”
众人不信,这新来的县老爷看着年轻,细皮嫩肉,一看就是靠关系上位,肯定未干活农活。
在场之人,他们祖祖辈辈都是农民,谁能比他们更了解农桑,精耕细作,小心照料,才是根本。
其中一个老人跪在地上,道:“大人切不可听信谗言,若是真有此物,为何祖先们未曾研制出来?小人祖辈都是农民,没人比小人更了解庄稼长势,一味揠苗,助稻草长大,只会令庄稼……”
可恶的思想禁锢!正是许多人认为老祖宗是万能的,才不肯不接受新东西。这种思想,毒害了几千年,现在可不能任他毒害下去!
唐杰大怒道:“糊涂,祖先们不曾发现,就代表没有吗?本官问你,祖先可是万能的?他们若是万能又怎饿死?他们若是万能,又怎不知天下万事?”
张启云见唐杰激动,轻声提醒道:“大人!”
唐杰发现自己语气过重,他心里骂道:该死的儒家,该死的封建社会!不知毒害了多少辈人!唐杰不由想到后世某种思想,自以为一门文学著作,辩证钻尖就可以包含世间道理,可能吗?可笑!诡辩!
“但凡用了本官所说的肥料,辅助农作物生产,本乡可免五年赋税!我给诸位一炷香时间考虑!”
五年赋税,这仿佛是一个刚好半饱的人,突然看见一大堆从天而降的食物,他原本也饿,却不会饿死,可吃了这食物,可能会吃的更饱,也有可能会吃死!
张启云其实也不信,他认同唐杰的观点,老祖宗并不是万能的,不然他们怎么会饿死!但他不认同肥料,是觉得唐杰一个贵族公子,他又如何懂得农桑。
时间一点点过去,周围的几个乡长交换了意见,彼此都在取舍。实在是免税五年太过吸引人,不过他们也担心若是将肥料洒进稻田里毒死了稻草。他们可就名声扫地了。
“诸位可想好,同意的,举个手即可。”
其中一个中年人站了出来,他道:“大人,小人想申请。不过,若是小人执意推行,恐怕会引起民愤。大人可否这样,小人到乡里宣扬,由百姓选择,要用的庄户,自己施行便可。”
唐杰不由打量那个中年人,对方杏仁眼,小嘴唇,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给人精神充沛的感觉,隐约间有点孟老头的影子。
张启云在一旁提醒,道:“唐兄,他是孟老的大儿子,孟子!”
孟子?!
唐杰差点将喝的茶水吐了出来,此孟子非彼孟子,只是没想到,这孟子竟然放着学问不做,去种田了,多少有些喜感。
“可是可以,不过若是有的人为了免税,表面敷衍,却有不按照本官做的该当如何?”
这下轮到孟子犯愁了,他沉思一会儿,道:“大人可派农长届时监督即可。”
张启云道:“唐兄此法可行!”
“好个人才!”
唐杰心想,反正这肥料量产也难,不如叫鲁门将技术交给一些工匠,然后派人下乡就地取材,顺便起监督作用。
“善!”
唐杰拍手道:“不过若是没人愿意,那本官的新政策也不必施行。再有肥料制作不易,所以本官决定,孟子你需在其乡选出十家庄户必须施行,其余合乡,先报上庄户,届时由相应的农长处理。”
那些乡长见唐杰不强制施行,高兴的同时,却又开始同情孟子,心想谁叫你做出头鸟,这下好啦,乡里十户必须施行,若是把人家庄稼弄砸了,还不得被骂死。
唐杰简单交代施肥的方法,还有肥料保存的禁忌,就解散了众人。
等待众人离去,孟子叫住唐杰道:“大人,小人还有一事想问?”
唐杰还以为孟子是问庄稼上的问题,便道:“若是你还不懂,本官过几日便会派匠人到村里,详细指导。”
孟子摇头道:“大人,我想问那肥料真有功效?”
唐杰也不气馁,这才是奴隶百姓应该有的认知,他道:“本官没必要骗你。不仅肥料有效,你还可以将家里牲畜的粪便与农作物混合栽种,还有那些烧过的草木灰,洒进地里,同样有效。”
孟子行了一个标准的书生礼,道:“我父亲曾说,大人乃狂生,从大人滕王阁序中,便可知大人心意。父亲虽未与大人深交,却知大人身性洒脱,欲行大事。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唐杰心想,这孟家的人莫非是傻子不成?短短几句交流,就能看透他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