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香谷中,原本因为夜深都熄灭的灯火,此时却还是保持着一片大亮。
焚香谷入口,鱼人一族的人并没有离去,而留守门口的焚香谷弟子们,则是一脸戒备地看着,随时可能再次,向他们攻击的,鱼人族众人。
吕顺及众人焚香谷高手不见踪影,看来还在追寻金瓶儿的踪迹。
可惜,他们却是再也找不到金瓶儿了,因为金瓶儿,已经离开了,焚香谷范围。
与金瓶儿刚刚分开的苏毅,则再一次来到了,焚香谷入口,趁着鱼人族与焚香谷弟子们不注意,苏毅潜入了焚香谷中,救九尾天狐的行动开始。
夜色深沉,从喧闹中山谷入口中进来后,山谷内显得特别幽深,苏毅如鬼魅一般的身影,在山谷中的楼阁路径上飘荡。
焚香谷号称天下正道支柱之一,虽然平日里行事低调,但毕竟乃是兴旺八百年的大派,这一路之上逐渐出现的,便是这门阀的底蕴所在。
夜色之下,只见十几条路径或大或小,彼此相连,如人体血脉一般分散开去,深入到焚香谷深处,那片黑暗之中。
道路两旁或是普通弟子居所,或是高大雄伟的殿堂,夹杂在这些建筑中间的,相互成群,远远相望,与周围殿堂浑然一体,竟是各有风味。
因为鱼人族的入侵,再到金瓶儿与苏毅大闹焚香谷,败吕顺,将上官策重伤。
所以虽然是在深夜,但这里不时还有焚香谷弟子,一脸警惕的走动,苏毅不得不小心隐藏身形,以免暴露行踪。
苏毅隐身暗处,虽然不将这些普通焚香谷弟子放在眼中,但摆在面前的那十几条道路却让他委实头疼,不知该往何处而去。
此番暗中潜入焚香谷,以他私心本意,是想将九尾天狐救出来。
站在原地好久,苏毅慢慢梳理脑海中的记忆,好一会之后,终于被苏毅将焚香谷的大致路线给想了起来。
按着记忆中的路线,苏毅左折右拐了好一会之后,最后沿着小径,转过了最后一道弯。
他终于来到了目的地外,在他面前出现的是一大块的空地,便在此时,一股股热浪扑面而来。
空地正中央赫然是一座,巨大圆形的祭坛,底部悬空,十三根白玉石所做的,高达三丈的巨大石柱,支撑起整座祭坛。
其中祭坛边缘,共有十二根白玉石柱,每一根都有二人合抱之粗,而在祭坛中间最粗大的一根白玉石柱,看去至少要五、六人才能合抱起来。
祭坛上方,所有的建筑都是用一种赤红色的奇异石材所筑,台阶、栏杆,无不如此。
远远望去,这个祭坛简直就是一团,巨大燃烧的赤红火焰,直刺苍穹。
苏毅站在这个祭坛之下,几乎如蝼蚁一般,渺小之极。
苏毅深深吸气,眼前的这个建筑物实在惊人,鬼斧神工这四个字,放在这里也是当之无愧。
心下沉吟,苏毅定了定神,随即悄无声息地飘了过去,玄火坛到了,那么接下来该想着怎么,将这被囚在这里的九尾天狐救出去。
接近这玄火坛附近,空气中的热气顿时高了数倍不止,纵然修行如苏毅这般地步,竟也感觉到一阵心烦意乱,额头隐隐有汗。
慢慢的踏步,苏毅向上走去。
周围的热度,似乎又上升了许多,仿佛脚下所踩的,不是那种赤红石头,而是真正燃烧着的火焰一般。
周围的栏杆石壁俱是平实无华,没有任何雕饰,尤显古朴。
尽管早早知道了里面的情景,但如今置身于玄火坛上,站在耸立于玄火坛中间的,那一座高大殿堂之前,望着比自己高大百倍的巨大建筑,望着那如利剑般直刺苍穹的塔尖,苏毅仍是不由自主地泛起渺小感觉。
身处燥热空气之中,苏毅几乎要产生一种幻觉,在自己面前的根本不是一座殿堂,而是一团熊熊燃烧的巨大火焰。
而且这火焰是如此巨大,似乎马上就要压倒下来,将渺小的自己吞没一般。
苏毅深深呼吸,将心中惊佩感觉压了下去,然后开始寻找木门入口。
找到木门入口,苏毅走了进去。
木门之后和在外面,看到这个祭坛时,所猜测的一样,这里面果然是一个极大的殿堂。
高达五丈的空间,整个殿堂呈现圆形,墙壁也和在外面看到的一样,都是那种赤红岩石所造,没有任何的雕刻装饰,朴实无华,但在这种巨大空间的背景下,竟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壮观威势,让人觉得,只有这种平实,才是建筑真正的至高境界。
很快的,苏毅就发现,整个大殿里散发着的,那种红色光亮,都源自大殿中央。
越接近大殿中央,周围就越是光亮,远远望去,在那道红光的映衬下,大殿之中仿佛是一团,炽热火焰正在燃烧一般。
苏毅盯着那团“火焰”,红光轻轻照来,倒映在他眼中,像是被什么染红了一般,隐隐有红色的火焰燃烧。
苏毅平了平有些波动的心情,然后迈步向大殿深处缓缓走去。
随后,苏毅的目光落到了头顶之上,那个通往第二层的圆洞。
大殿上的红光,也有些许飘了上去,但从下面看去,只能看到洞口一小块的地方,旁边似乎也是一片黑暗。
苏毅向那片黑暗看去,然后整个人慢慢飘了起来,离开地面,向那个洞口飞去,直接飘上了第二层祭坛。
第二层祭坛里,除了上来的那个圆洞,有淡淡红光外,周围都是漆黑一片,但在黑暗深处,还有一个散发着微光的事物。
那是一块半人多高的石台,呈圆柱形状,整块石头与周围的赤红岩石截然不同,散发着淡淡凉意。
石台的平面之上,有一道圆环状的凹痕,旁边刻着三字──玄火鉴!
看到玄火鉴三个字,苏毅知道,自己的目的地,终于到了!
而那无比美艳,法力高强的九尾天狐,也在近在眼前。
玄火鉴?
当看到玄火鉴这三个字后,苏毅这才想起,玄火鉴在自己身上后,便轻轻将玄火鉴握在手中,凝视了片刻,然后将它放到那道凹痕之中。
随着玄火鉴放入卡槽,片刻之后,突然从头顶,传来沉闷的声音。
苏毅同时抬头,只见头顶的石板,在低沉的声音中,缓缓退开而现出了一个石洞。
几乎就在同时,周围的气温不可思议地突然下降,从本来的酷热,瞬间变得寒冷如冰。衬着那微弱的红光,甚至可以看到,从通往第三层的那个圆洞中,飘下的丝丝寒冷白气。
至热至冷之气,竟然会同时存在,在这个玄火祭坛之中。
见得此景,苏毅嘴角露出了淡淡笑容,从石台上将玄火鉴拿了回来,放到怀里,定了定神,想好了接下来与小白见面后的对白。
接着苏毅便再度,向最高的那一层飞去。
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冷,下方那个火山口的热气,似乎根本无法影响这里,以致于当苏毅踏上第三层的地面之后,竟发觉脚下结的是厚厚的冰块。
这里没有任何发光的东西,但在苏毅的眼睛慢慢适应了周围之后,便发现一道道幽幽的淡蓝色微光,从各个角落轻轻散发出来。
那是不知凝结了多少岁月的坚冰,仿佛在轻轻诉说着什么。
他慢慢向前走去,脚步踏在冰块之上的声音悠悠传荡开去,打破了这里仿佛亘古的沉默。
就在此时,一个低沉而微带惊讶,柔和而有一丝苍凉之意的女子声音,在黑暗深处幽幽响起:
“你不是上官策?”
尼玛,这只九尾天狐,这么快就发现了我的存在?看来实力当是不容小窥!
心不惊肉不跳的苏毅,立刻停住了身子,片刻之后,他抬头望向黑暗最深处,缓缓道:
“我不是”
听得苏毅承认,那声音沉默了一会,接着又问道:
“那你是谁?”
听到九尾天狐问自己,苏毅故意反问道:
“你又是谁?”
周围坚冰所,散发出来的蓝光似乎闪了一闪,那个女子声音沉默了。
片刻之后,两团幽亮的微光,仿佛是无尽深邃的眼瞳,在黑暗最深处一闪、一闪,凝望着苏毅。
好一会之后,九尾天狐的声音再度传来。
“没想到你还这么年轻,而且你还不是焚香谷弟子,竟然能够上到这玄火祭坛第三层,果然有些本事,上官策那老鬼已经死了吗?不过就算他不在,你居然能够闯过由‘赤焰兽’守持的‘八凶玄火法阵’也算实力高深了”
说到这里,然而不待苏毅回话,九尾天狐接着又急急道:
“不对!”
“不对,你就算道行再高,但除了上官老鬼,全天下只有,只有玄火鉴,能够开此祭坛三层。你,你身上有玄火鉴?”
话说到最后,仿佛映衬着她激动的声音,瞬间苏毅周围附近的坚冰,同时蓝光都亮了起来。
听到九尾天火这话,苏毅心头笑了。
不过苏毅却装作一幅,淡定的样子,从怀中取出了玄火鉴。
古老的火焰图腾,像是在缓缓燃烧,玄火鉴在手中摇了摇,苏毅道:
“哦,你也认识玄火鉴?没错,这玄火鉴就在我手中”
“玄火鉴!”
一声尖锐长啸,九尾天狐的声音瞬间高亢,夹杂着无数痛苦、惊讶、悲伤、绝望,和一丝苍凉。
“为什么,为什么玄火鉴,竟然会在你的身上?小六呢?小六呢???”
只听九尾天狐尖声长啸,仿佛失去了理智。
玄火祭坛神秘的第三层之上,黑暗深处,忽然间蓝光爆发,无数道阴影在淡蓝光芒下飞舞,在黑暗与光明的间隙游动不安。
一个身影,如从黑暗深渊飞出,又似从亘古苍凉中走来,如妖魔一般巨大的影子,舞动在这个空间之中。
苏毅怔住了,纵然他也做好了心里准备。可是当他看清了面前的那个身影之后,他竟然还是怔住了。
蓝色幽光,从坚硬而寒冷的坚冰中折射向周围,将这个祭坛三层,照射得明暗不定。
从苏毅身前黑暗的最深处,在淡蓝的带着些妖异的微光照耀中,一个巨大的身影缓缓出现。
一只白狐,巨大的白狐。
这是苏毅头一次,见到如此巨大的白狐!
从他站着的地方看去,这白狐竟比他高了一倍,足有两人来高。
即使是在这幽光之下,白狐那一身纯白的皮毛依然如此美丽,平滑的绒毛如中原最好的丝绸般柔顺。
这是一只,让人一眼就觉得美丽的动物,只是它身躯如此巨大,不自觉的,竟也感觉有些可怖。
这只白狐,此刻正处于极度激动的情绪当中。
原本寂静的祭坛空间里此刻已经充斥着白狐的悲鸣和厉啸,镶在白皙肌肤上一双黑色深邃的眼眸,此刻也充满了疯狂。
蓝色的光芒越发明亮,不知何时已然刮起了风,苏毅的衣角猎猎飘动。
霍地,白狐喉间一声嘶鸣。
霍然,白狐前脚离地,竟是直起身来,几乎与它动作相一致的,苏毅感觉到周围坚冰突然蓝光大盛,轰鸣声中,两块巨大的足有三人多高的冰块凭空移动,狠狠向苏毅砸来。
苏毅眉头紧皱,随后迅速向后退去。
几乎就在此时,一块巨大的坚冰轰然对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化作碎冰散落于地。
只是还不等苏毅停下身子,整座祭坛三层上散发着蓝色幽光的坚冰,同时都亮了起来,瞬间这空间中诡异妖力大盛,无数或大或小的冰块缓缓都浮上了半空之中,看去缤纷闪耀,竟是无比美丽和壮观。
苏毅眉头皱得更紧,这只九尾天狐果然妖力高强之极。
然而不待苏毅动作,那边的九尾天狐又是一声厉啸,瞬间无数漂浮在半空的冰块,如被神秘号令一般,全部以疾如闪电的速度呼啸冲来。
瞧得九尾天狐完全不给自己说话的机会,苏毅怒了。
“狐狸,再不停手,别怪我不客气了!”
然而已经陷入某种情绪的白狐,哪听苏毅的话,见苏毅接连两次,避开它的攻击之后,白狐的尖啸之声更厉,只是不知怎么,听起来在愤怒之中却似有些中气不足。
虽然,白狐看起来中气不足,但它目下所使出的攻击,却也是极其强大。
随着白狐动作,一股飓风夹杂着冰块从对面扑来,顿时让地面上许多石块蹦断,冲向了大殿空间,而后在空中被冰块轰的粉碎。
这一次的攻击,简直是一副末日来临般的景象,黑暗笼罩大地,狂风暴石不断,石碎泥毁。
见白狐不曾停手,苏毅也终于被逼怒了。
就在白狐还在向苏毅攻击之时,忽只见残影一闪,苏毅的身影竟不知怎的穿过了层层冰块,冲近了白狐本身。
白狐悚然一惊,浑身美丽的白毛无风自动。
前爪一挥,看去正要用某种奇异法术,不料就在此刻,白狐狐躯一震,如被重击一般,眼神一乱,片刻间妖力尽数消散,身子竟是委顿地倒了下去。
下一刻,苏毅终于飘至,一只手从光芒中伸出,迅速无比地向着白狐脖子抓去。
白狐低鸣一声,眼中满是痛楚无奈,随之合上双眼,仿佛认命一般,闭目待死。
苏毅触手处,是带着冰冷却依然柔顺的皮毛,苏毅的手落在了白狐的喉间,白狐巨大的身躯就在他的身前,此刻却只像是他手中脆弱的小鸟。
“尼玛,真以为劳资,不敢对你出手啊,九尾天狐了不起啊,不就是一个达到了化神期,能化身人形的小狐狸么,凶什么凶,再凶我拧死你!”
苏毅凶了面前的白狐一阵后,然后慢慢松开了手。
随着苏毅将手松,对面的白狐缓缓睁开眼睛,然后就那么不可思议地看着苏毅。
一人一狐,就这般彼此凝望着。
“轰隆!”
伴随着一阵轰鸣,在苏毅身后那漫天飞舞的冰块,失去了妖力维持,纷纷落下,彼此碰撞,冰晶四溅,更有白色的冰冷雾气四处飘散,从背后冲了过来,将苏毅与白狐的身影完全掩盖。
许久,冰尘渐渐落下,苏毅与白狐的身影再度出现。
停下来的一人一狐,没有再次相互攻击,白狐的目光在苏毅身上,深深看了看,随即开口道:
“你为什么没杀我?”
它的话此刻听起来,显然已经平静了下来,苏毅没有马上回答。
目光望向白狐身后,一条如常人手臂一般粗大的暗红色铁链,锁在了白狐腰间,此刻望去只见铁链之中红光隐隐泛起,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那一股诡异法力。
刚才白狐正激斗之中突然失力,显然是这条禁制发挥了效果。
说来也不奇怪,若非有这等厉害禁制,以九尾天狐拥有着化神期的能力,这玄火坛怎么能困得住它?
白狐望着苏毅,苏毅没有回答它的问题,心中正盘算着另外一件事。
这九尾天狐是找到了,只是接下来自己在救下它后,如何说服她,让她做自己的宠物。
苏毅不出声,白狐却是出声了。
“小六呢?是不是你杀了它,然后取了玄火鉴?”
她的声音听来很低,很是疲惫。
见白狐出声,苏毅道:
“你说的小六,是不是六尾灵狐?”
白狐巨大的身子轻轻震了震,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见过它,玄火鉴也是我从它身上拿到的没错。”苏毅直接承认。
见得苏毅承认,白狐身体一阵颤抖,随后便欲再度站起身来。
“是你杀了小六对不对,你杀了他后,从他身上取了玄火鉴对不对?啊,我要杀了你!”
说着,白狐欲站起身来,奈何铁炼之上的禁制之力实在过强,白狐虽是有心,却是无力伤害苏毅了。
瞧得白狐这架式,苏毅强忍着不舍,然后问:
“你对那只六尾灵狐那么在意,它终究是你的谁?”
白狐怔怔地望着玄火鉴,仿佛痴了一般,也不知过了多久,它低低地道:
“小六是我的儿子!”
说到这里,白狐接着又道:
“却没想到,它已经被你害死了!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死小六,难道就是为这玄火鉴么?!”
看着己近疯狂的白狐,苏毅道:
“我见过那只六尾灵狐没错,我是从它手上拿了玄火鉴没错,但我并没有杀它,反之,是我救了它,然后给它安排了一个地方住下来,同时还认我为主,同时还让我为它。解救一只九尾狐狸?”
接着,苏毅将自己如何救出六尾狐狸和三尾狐狸的事,与白狐说了起来,当然,最终结局苏毅当然不会,立马告诉九尾白狐,六尾灵狐与三尾妖狐就在自己的宠物空间中,因为时机还未到。
听完苏毅的话后,对面的白狐愣住了。
她想遍了所有可能,却也没有想到苏毅,会救下六尾灵狐,同时还答应六尾灵狐来救自己。
“你你说的是真的么?你来到这里,真的是为救我出去?”
好一会,白狐坚难出声。
“当然,不然你以为我来到这里,是来玩的么?见面之前,我没有直接认你,是因为我想看看,你对你的儿子有多关心,如今我确认了,所以决定救你!”苏毅没好气道。
听了苏毅的话,白狐看了他手中的玄火鉴一眼道:
“这玄火链乃是天地异物,刚阳炽烈,一旦合锁,除非是通晓焚香谷密咒人物不能开启。但除此之外,只要有玄火鉴,一样能打开此物。”
说到这里,白狐继续说道:
“玄火鉴乃万火之精,你只要走到我身后尽头石壁之上,有一个圆柱形状的石台,玄火链就是从那里伸出,同时深入地底火山岩浆,从中吸取无尽热力。你将玄火鉴放在石台之上,便能解开玄火链,没有这个禁制,单凭底下并无玄火鉴主持的八凶玄火法阵,已经困我不住了。”
说到后面,白狐的声音竟微微有些颤抖,显然心情波动很历害。
然而白狐话刚说完,苏毅也出声了:
“救你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白狐听后一愣,眼中露出了莫名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