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柳叶飞特地跑去驾校报了个名。
听人说最快都得一个月以后才能拿到驾照,柳叶飞的第一感觉就是对不起那辆法拉利。想想在未来的一个月里,心爱的小法只能像件展览品一样停在家门口供左邻右里的街坊们瞻仰膜拜,实在是有点暴殄天物。
后来又听一肥头大耳的猪头说只要会做人,条条捷径任你挑。
柳叶飞拿出佗佗反复念叼“成何体统!”时的那种执着精神,正气凛然地把那个“会做人”的猪头教育了一番,直到那家伙瞪着小白眼吐出一句“神经病”后主动撤离,这事才算完。
生命高于一切!
必需高于一切!
在涉及安全驾驶的问题上,柳叶飞打心眼里认为这件事必需以严肃、积极的待度去面对,于是他转头就去买了几条拿得出手的好烟给教练。
结果出奇的好,善解人意的教练当天就安排他练了一个小时车。
上车前,回头看到那些在瑟瑟寒风中执着排队的兄弟姐妹们,柳叶飞很想抱歉给他们敬个礼,然后说一声:“不好意思,哥也不想这样。”主要是考虑到自己势单力薄、寡不敌众等无法抗拒的现实因素,不得不放弃了这个念头。
一个小时练下来,柳叶飞明显感觉自己离车神的距离又近了一大步,那种神奇的爽感直到回到家里之后,依旧在血液里沸腾着,根本停不下来。
因为桌上摆着丰盛的五菜一汤,其中还有他最爱的红烧肉。
柳叶飞叉起筷子就夹了块油光闪闪的红烧肉,咂嗼着嘴对正在给大伙盛饭的吴梦说:“子曾经曰过:大日子必需有大鱼大肉……”
正襟危坐的华坨突然插了一嘴:“子不曾如此曰过!”
柳叶飞一个小白眼飞过去,迅灭佗佗的言权,又继续对吴梦说:“在今天这件事上,我必需承认,你是一只知书达理的好妖。你可能不知道,因为你的一个不小心,搞得我又有种以身相许的冲动,亲,这事该如何是好?”
“你想多了。”吴梦云淡风轻地笑着:“很遗憾,这桌饭不是为你庆祝。”
“还有什么事比我今天的成就更伟大?”柳叶飞下意识地扭头看了看蹲坐在后面的金毛,难以置信地说:“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我,这桌菜是为了庆祝三婶主动放弃金毛的抚养权。”
“你说对了,但这只是关键之一。”吴梦夹了半碗红烧肉给金毛,回头又喜不自禁地说:“除此之外,还有一件轰动性地大事,今天我的微博被人刷爆了,粉丝直接飙破了十万,有个记者还说要来采访我来着,不过被我给拒绝了。”
“真的假的?”
“你猜。”
“没天理!”
看她一副确有此事的牛逼样,柳叶飞实在无法想象她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如果没记错,她的博主历史是从买了新手机后才开始的,也就是说,是在佗佗被催眠失忆的那天晚上,因为直播现场而而小红了一把,粉丝破万。
但是,万与十万之间的距离,足以横跨整个大中国,是迈迈腿就能跨过去的吗?开什么玩笑。
“你是不是又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直播?”
“你才见不得人。”吴梦解释道:“今天你用小三轮拖法拉利的事,被人拍照传到了网上,并且被人打上了珍惜生命,远离飙车、以及一位法拉利土豪的自白等奇葩标签,并将你的行为跟前段时间外高架的飙车事件挂上了勾。”
“……!!!”
“恭喜你,莫名其妙地晋升成了网红,现在你不仅是微博上的热门话题,各大门户网站都上了头条,一大批自来水正在赶来的路上。”
“这个跟你的微博有毛关系?”
“现在全世界都在人肉你的信息,有眼尖的网友认出了你就是我上次直播中的男主角,所以就跑我家来了呗。”
“我明白了,你是在蹭红!”柳叶飞斜拉着贱兮兮的小眼神,笑问:“小样儿,刚才你说有媒体想采访你,人家本意是想来采访我吧?”
就凭“蹭红”这个大杀器,不出意外,下一秒就是吴梦威风尽灭的时候。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
佗佗突然搁下筷子,像个老夫子一样食古不化地插了一嘴:“子曰:食不言,寝不语。尔等嘴里咀嚼着肥嫩美味的猪肉还要叼絮个不休,成何体统!!!”把柳叶飞给郁闷得,差点被石化。
柳叶飞一招白眼飞瞪,这次居然丝毫不起作用。
佗佗就跟打了特效强心针一样,一副宁死不屈的姿态摆得端端正正。
莫名的,柳叶飞突然有点怀念以前那个佗佗,虽然以前那个偏内向的佗佗偶尔也会沉默得令人快要窒息,但最少不会在他聊得最嗨的时候,用一副充满先师至圣的教育目光盯着他,并告诉他子曾曰过什么。
看到吴梦夹着好菜往佗佗碗里塞,还笑嘻嘻地说:“佗佗说得对,吃饭。”
柳叶飞终于悟到了一点再不快点伸筷子,最后一块红烧肉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会掉进佗佗的碗里。为了最爱的红烧肉,柳叶飞豁了出去,决定以佗佗那条“成何体统”的标准为行为准则,闭嘴,先抢了那块红烧肉再说。
等到这餐饭吃完,柳叶飞基本可以判断,佗佗已经跟吴梦进入结盟状态。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真的难以置信,浑身散着“成何体统”的道德气息的佗神,居然会挽着袖子跟吴梦抢着洗碗,好像这是一件很光荣的事一样,难道三国不流行“三从四德”的传统美德?
作为一个史盲,柳叶飞感到压力巨大。
柳叶飞特意跑去把电视打开,并点播了一部经典的连续剧三国演义,打算从里面取取经,尽管觉得这玩意儿也不是很靠谱。
后来,柳叶飞终于知道了佗佗放下“成何体统”的架子去讨好吴梦的原因。
这家伙看着正气凛然,心眼多着呢,很多想不通的疑难杂症都指望着吴梦大仙能给他指点迷津。他在电视机前一坐下,就再也不想挪动自己的屁股,一大堆问题劈头盖脸地朝吴梦砸了过去。
比如:
“那个小盒子里面为什么能装那么多人?他们能出来吗?”
“岂有此理!那个冒充我给关将军刮骨疗毒的混账是谁?”
……
吴梦一开始还耐心地解释着。
十来分钟之后,估计吴梦也意识到了前面那堆幼儿级别的问题,不过是佗佗版十万个为什么的工程起点,她近乎崩溃地把一根纤纤玉指朝旁边一指,对佗佗道:“这个问题太深奥,你还是问神棍先生吧。”
“子曾经曰过:少说话,多动脑。”
柳叶飞理都懒得理这俩二货,甸着酒足饭饱的肚子潇洒转身,打算去看看心爱的小法有没有被哪家熊孩子当作业本一样欺负。
一出去就看到门口蹲着一鸭舌帽,嘴里还叼着根烟。
乍一看,柳叶飞就觉得这家伙有点眼熟,再换个角度仔细一瞧,立马就想起了今天那个开着一辆破烂计程车疯狂车的的哥,就是他丫的。
柳叶飞纳闷地问:“兄弟,你蹲这干啥?我记得今天坐车给了钱呀。”
鸭舌头闻声扭过头,看到柳叶飞时吃了一惊:“是你?”整个人就一难以置信的模样,好像觉着,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人不应该是长成这副嫩头嫩脑的小鲜肉模样。
等他一站起来,牛高马大的块头足足比柳叶飞高出大半个头。柳叶飞下意识地退了一步,站上一台阶才与他保持在同一水平身高。
柳叶飞催问:“别抽了,问你话呢,你在这干嘛?”
坦白讲,打从第一眼看到这家伙,柳叶飞就觉得他不像是什么正经人,尤其是他当时说了那句“车不是我的”之后,好人形象瞬间灰飞湮灭。
现在法拉利停在门口。
柳叶飞严重怀疑这家伙可能是盯上了自己的法拉利。
为了防备随意可能生的意外,柳叶飞下意识地锁定了墙角那块板砖的位置,并朝那个方向迈出了一小步,随时准备抄起来一板砖呼过去。
没想到鸭舌冒突然说:“我早来了,刚才往里面瞅了一眼,看到你们好像在吃饭,没好意思打扰。”说着,他还很客气地伸出那只粗大的巴掌,又道:“我叫郝大雕,是唐老西介绍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