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让柯蒂斯·巴德压力山。
虽然是洛希尔家族让他做空LME铜期货和LME铝期货,但是这却是不能说的,除非他想进监狱。
柯蒂斯·巴德心里十分焦急,额头似乎都变得湿润。
巴利特·巴林眉头一皱,沉声说道:“柯蒂斯·巴德经理,你的投资申请报告我看了,但是并不足以解释你在短短时间内投入七点多亿美元去做空,你的行为太过激进了,才会导致现在这种窘境,我需要一个解释。”
目前浮亏才二千五百五十五万美元,对巴林银行来说并不算多,看似还达不到惊动巴利特·巴林,还如此大阵仗地召开高层会议。
但是仔细想想就能够理解巴利特·巴林的担忧。
之前巴林银行做空,只是逐渐步入劣势,怎么说也还有周旋的空间。
但是今天下午接连爆出来的消息,意味着多头即将起飞了,将以巴林银行为首的空头的回旋余地瞬间压缩了百分之八九十。
现在还仅仅只是亏损二千五百五十五万美元。
但是如果LME铜期货和LME铝期货的价格翻一倍呢?
那么巴林银行投入了多少钱,就要赔掉多少钱!
现在是投入了七亿四千九百万美元,这笔数字可就大了去了!
要是全部亏损,足够将巴林银行带入深渊!
虽然伦敦金属交易所是有保证金制度的,正常情况下把保证金亏损掉了,交易所会强行平仓,亏损看似不会太大。
但是事无绝对,总有极端情况,比如无法平仓。
在多头一致看好市场的前提下,握着期货合约不松手,巴林银行无法买入足量的期货合约用于平仓。
这样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期货价格一路上涨,直到合约到期为止。
理论上,期货价格是可以涨到无限大的,所以做空的亏损同样是无限的。
就像亨特家族做多白银期货时,最开始白银期货价格是2美元/盎司左右,等到1980年时,最高价达到了50美元/盎司,涨了二十五倍。
假设一开始就做空的空头一直没能清仓离场,等到最高位时被多头交割,卖了一亿美元的白银期货就要花二十五亿美元买回来,亏损高达二十四亿美元。
当然几个月的时间里,也亏不到二十几倍去,但如果多头太过强悍,涨个一两倍也不是没可能。
以巴林银行这么庞大的合约量,在多头起势的情况下,想要全部顺利平仓,难度太大了,亏个一两亿美元能出逃都算好的了。
正因预感会如此,巴利特·巴林才在家坐不住了,火急火燎地召集所有高层开会。
柯蒂斯·巴德额头冒出密密麻麻的细汗,连忙为自己解释:“董事长,很抱歉我估算错了多头的力量,本以为能够利用我们的强大资本迅速结束战斗,但是没想到多头资本强悍,等到我反应过来时已经迟了,我正在计划拉拢更多的资本加入空头阵营。”
“但是还没正式实施,就发生了今天中午的事情,霍华德家族的洛克基金因为什么原因做多还不得而知。”
“但是据我所知,这几天住友商社在LME镍期货、LME锌期货和LME铅期货市场亏损严重,把所有资金都抽回来了,他们肯定是想在其他市场挽回损失,所以才会加大力度做多LME铜期货和LME铝期货。”
“G·S·华宝公司的行动毫无征兆,跟我们的投资也无关,却给我们造成了突兀的麻烦。”
“董事长,虽然造成现在这种情况是因为多方面原因,但是我也存在激进投资的情况,很抱歉给公司造成麻烦。”
说完,柯蒂斯·巴德满脸愧色地低下头,似乎没脸见巴利特·巴林。
柯蒂斯·巴德紧急之下学习乔治·门罗的这一招,让巴利特·巴林有气都无处撒,差点憋出内伤。
但是柯蒂斯·巴德如果想要这么简单就摆脱掉责任,无疑是想得太简单了。
看到董事长十分恼火,总裁彼得·尼尔斯瞪了柯蒂斯·巴德一眼,呵斥道:“柯蒂斯·巴德,你的责任最大,事情已经发生,你要做的是尽全力将未来的损失降到最低!”
“你打算怎么做?”
虽然是呵斥,但是彼得·尼尔斯也给了柯蒂斯·巴德一个机会,就看后者能不能抓住,让董事长巴利特·巴林消消气了。
柯蒂斯·巴德立马抓住了机会,态度诚恳地说道:“董事长,总裁,我认为如果要降低损失,我们可以分两步走,第一步是全力营造利空的舆论氛围,同时拉拢G·S·华宝公司之类有可能做空的公司加入我们空方,第二步再趁机清仓退出。”
柯蒂斯·巴德的话说得直白点,就是想办法骗几个机金融构下水,然后趁机甩锅出逃。
这种止损的方法很阴险,典型地损人利己。
但是资本市场本就残酷无情,唯利益至上,如果真能够降低己方的损失,巴利特·巴林肯定会干。
上首的巴利特·巴林凝眉思索片刻,感觉其中的操作难度太大了,毕竟谁也不傻,特别还是精明的犹太人,想要骗他们来接盘,难!
不过因为注意力被转移,巴利特·巴林的怒气稍消,看向其他人问道:“你们有什么意见?”
“董事长,我认为想要找机构接盘难度太大,所以我建议采取其他办法对冲损失,比如另外做多购买现货,期货价格涨,现货价格会跟着涨,用现货的盈利对冲掉期货的亏损。”
一位高管出声建议道。
没有谁规定空头永远是空头,多空之间是可以相互转换的,关键在于站哪方有利可图。
“董事长,我建议……”
……
能够当上巴林银行的高管,各个都有几把刷子,纷纷提出了各自的看法,有建议的提建议,没建议的也为献出自己的分析,给其他人启发。
巴利特·巴林召集所有人开会的目的就在于此,集众之智用于解决麻烦。
讨论到最后,大家的意见逐渐达成一致,可以归纳为三点。
一是认为做空已经失败,应该立即停止继续投入资金做空,免得越陷越深,应想办法清仓。
二是不放弃托人下水,找人接盘来降低己方损失。
三是另外开马甲,不以巴林银行的名义反向做多现货,派人去各大矿业公司收购现货合约,用于后期与金属采购商交易,对冲做空的损失。
会中还分配好了各自的职责,其中柯蒂斯·巴德有将功补过的机会,那就是想办法以尽可能隐蔽的角度减仓退出。
柯蒂斯·巴德毕竟是期货部门金属交易部的高级经理,对于LME铜期货和LME铝期货了解最清楚,在这个关键时刻,让他继续负责是最稳妥的办法。
会议结束之后,所有人各司其职,立刻行动。
心里不踏实的巴利特·巴林离开会议室之后,径直去了操作室,查看LME铜期货和LME铝期货的价格。
只是看到这二者的价格之后,巴利特·巴林的脸瞬间就黑了。
会议仅仅开了也就堪堪一个小时,但是LME铜期货的价格就涨到了1387美元/吨,LME铝期货的价格涨到了2824美元/吨。
二者加起来,让巴林银行的浮亏再次上涨了一千零五十三万美元,浮亏达到了三千六百万美元之多!
足可见中午接连发生的两件事对市场的影响。
强行压住心中的怒火,巴利特·巴林狠狠地瞪了柯蒂斯·巴德一眼,在后者再三保证将全力以赴将功补过时,巴利特·巴林才寒着脸离开。
翌日是星期五,LME铜期货和LME铝期货的价格继续上涨,让巴林银行一众高层压力巨大。
好在周五下午休市后,将迎来周末的两天休市,让巴林银行有两天时间活动。
比如去欧洲各国收购金属铜和金属铝现货合约。
而光明基金和霍华德家族同样在收购现货,两方人马想要不碰到,或者想要消息不泄露,是绝对不可能的。
区别只在于获知消息之人的心情是截然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