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是不可能有功夫在这里睡觉的,蓝清枫离开之后,他便立刻回到了沧海王府。
他当然也想跟众人一起出去找线索,可他真的太累了,累到心力交瘁,就直接推门进入了墨雪舞的房间:“小舞……”
他这一开口,那沙哑的声音立刻令在桌旁摆弄瓶瓶罐罐的墨雪舞皱眉,一把抓住他拖到了床前:“躺下休息!”
北堂苍云本来就累得摇摇晃晃,被她这一推,哪里还站得稳,立刻扑通一声倒在了床上,跟着苦笑:“轻一点,你想摔死我……”
墨雪舞在床前落座,俯下身亲亲他的唇,声音也变得温柔:“乖,先休息一下,相信我,他们会没事的,真的。”
北堂苍云笑了笑:“嗯,我相信你,你是奇迹的创造者。”
墨雪舞有些汗颜:“别这么说了,我真的会脸红的。大家都在外面奔波劳碌,就我在这里吃了睡睡了吃的……”
北堂苍云哼了一声:“这叫什么话?皇位之争本来就是男人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只要守着我就行了,这些事我们会去做的。”
墨雪舞叹了口气,拉过被子盖在他身上:“我这不就是在守着你吗?对我来说,守住了你,我就守住了全世界。所以皇位之争我不管,他们想怎么争就怎么争,但我永远是那句话:谁敢动你一根指头,我就让他尝尝不死也脱三层皮是什么滋味。”xdw8
听到她的语气变得有些清冷,北堂苍云略微有些担心,立刻开口:“好的,我知道你疼我,别激动,冷静一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墨雪舞挑了挑唇:“我很冷静,我也不激动,苍云,我不是开玩笑的,不管是谁,只要敢来动你,我就绝对不会让他好过。只要能守住你,我不惜付出任何代价,我也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唔……”
没能继续往下说,因为北堂苍云突然一把搂住她,把她压倒在床上,狠狠吻住了她的唇。
墨雪舞眨了眨眼,有些不解:这次是为什么?又没有吵架,干嘛不让她说下去啊?
好一会儿之后北堂苍云才抬起头,唇角含笑:“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你别那么凶嘛,我会害怕的。”
墨雪舞扑哧一声乐了:“起开,你可是威名赫赫的不败战神,怎么会被我吓住?我知道你是怕我太激动,导致邪性发作,是不是?放心吧,我会控制自己,不会这个时候给你裹乱。”
北堂苍云低头亲了亲她的唇,暂时没有说什么:邪性是你想控制就能控制的吗?要是能控制,还叫邪性?
不过别说,北堂苍云还真就是担心这个。
墨雪舞突然抬起头,若有所思:“苍云,我亲你和步天亲你,你的感觉一样吗?”
北堂苍云一哆嗦,无语加无奈地翻个白眼:“能一样吗?你亲我我就想要你,步天亲我我只想弄死他!”
墨雪舞噗的笑了:“他亲你好多次了,也没见你动他一根指头,还弄死他?”
“下不去手。”北堂苍云叹了口气,“总的来说,步天人不错,又帮了我那么多,我很感激他,也可以用除了以身相许之外的任何方式报答他,给他我的命都行。可他不要,就要我,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
墨雪舞点了点头,很感慨的样子:“还别说,我哥那个人就是什么也不缺,缺的都是他不想要的,你给他他也不稀罕。唯独你……”
北堂苍云叹气,叹得生无可恋:“不就是说?哪怕我可以帮他重建一个秋水长天,甚至帮他得到这片大陆,他都不稀罕,就要我。”
墨雪舞也忍不住叹气,只不过她叹的跟北堂苍云完全两码事:“我要是你,说不定就感动到以身相许了!他连天下都不要,就要你,这份深情足以击碎一切阻碍,你们都是男人也没所谓。”
北堂苍云居然点头,还一脸赞成:“是啊,如果他在你之前出现,我不敢保证一定不会被他感动。所以小舞,赶哪天我要是被他得了手,失了清白,你可不能不要我啊,我心里始终只有你一个的。”
墨雪舞笑得肚子疼,却赶紧点头:“这你放心,我要的,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的,这一点没得商量。而且我这个人睚眦必报,如果他真的夺了你的清白,我就夺了他的清白,给你报仇!”
北堂苍云本来还连连点头,听到这里就皱了皱眉:“不是这话怎么能这么说?你夺了他的清白,是在给我报仇吗?他夺了我的清白已经赚了我一个,你再夺了他的清白……他不是又赚了你一个?这账好像不是这么算。”
墨雪舞笑得抓着他的衣服,把脸埋在他的胸前不抬头。
隔了一会儿,北堂苍云才重新开口:“好好的怎么突然问亲不亲的问题?是不是步天又跟你说了什么?”
墨雪舞好不容易止住笑,摇了摇头:“没有,刚才你回来的时候,我看到步天亲你了,你居然没发飙,我担心你被他……”
北堂苍云哭笑不得:“被他掰弯了?放心吧,不存在的。那混球就是想看我炸毛,以此为乐,我偏不让他如愿,弯什么弯?”
墨雪舞也只是随口一说,纯粹帮他放松放松。没等再开口,她突然听到北堂苍云的肚子里发出了咕噜噜的声音,就坐了起来:“你饿了?我去给你……”
北堂苍云摇了摇头:“不想吃,父皇母后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形,我实在是很担心。”
墨雪舞握住他的手,柔声安慰:“他们是你的亲人,你担心就对了,可是再怎么担心,你自己也不能垮,否则怎么救他们?”
北堂苍云闭着眼睛摇了摇头,脸上满是疲倦:“合魂血术对北堂凌锐最有力的一点就是,如果他死了,父皇不能活,但父皇若是死了,法术就会瞬间失效,他则安然无恙。所以并不是他不死,父皇就一定会没事,我最担心的是这个。”
墨雪舞点了点头,目光有些清冷:“正是因为如此,北堂凌锐才敢这样孤注一掷,跟你正面杠上。如果父皇真的死了,他大不了逃之夭夭,不做皇帝而已。所以对他来说,这一把是值得赌一赌的,万一成功了,他就成为皇帝了。”
北堂苍云苦笑了一声,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事实上他的确成功了,现在他不就是皇帝了吗?”
墨雪舞突然一声冷笑:“可是他这个皇帝做的绝对不会太舒服,毕竟只要有你在,他就永远不可能真正安心。对他来说,最大的威胁并不是父皇母后,是你。”
又一阵倦意上涌,北堂苍云的意识都有些模糊:“谁说不是呢,若非如此,他也不会以父皇母后为要挟,想让我死了……”
墨雪舞先是一愣,跟着眼中冷芒一闪:“你说什么?他要你死?”
北堂苍云都快睡着了,可还是下意识地回答:“是啊,他刚才找我,说只要我还在,他就会茶饭不思,万一抑郁成疾一命呜呼,父皇母后就……你刚才在忙什么?这么重的药味……我好累,一会儿再说,我先睡一觉……”
墨雪舞沉默,烛光下,她的眼睛里折射出了冰冷锐利的光芒,从某一个角度看过去,甚至已经透出了隐隐的绿色:北堂凌锐,你很好啊!连苍云都敢动,你是活得有多不耐烦!
来,先让你尝尝,什么叫不死也脱三层皮!
步天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墨雪舞坐在大厅的桌旁,目光冷得吓人,他就愣了一下:“谁惹你了?一副要杀人的架势?”
墨雪舞抬头看着他:“哥,你累不累?”
步天点了点头:“累啊。”
墨雪舞点了点头,接着站了起来:“哦,那好,马上带我出去一趟。”
步天翻了个白眼:“我说我很累。”
墨雪舞又点头:“我听到了,所以马上带我出去一趟。”
步天忍不住怪叫起来:“你怎么不按常理出牌,我说我很累,你应该说让我去休息。”
墨雪舞咬了咬牙,眼里的光芒越发冷锐,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我知道你很累,我也很心疼你,可是我一刻都不能等了,辛苦你一趟,回来之后我怎么报答都可以,以身相许也没问题!”
步天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目光不由变得凝重:“真的出事了?为什么这么急着出去?”
墨雪舞冷笑:“为了咱家苍云。有人要杀他,你说我能让他好过吗?”
嗖,步天已经一把搂住她的腰飞了出去:“那还废话!去哪里,说!”
眨眼之间已经人在半空,被步天带着飞檐走壁,墨雪舞依然冷笑:“哥,我欠你一个人情,我会还你的……”
话未说完,步天已经哼了一声:“别废话,只要是为了苍云,无论做多少,我眉头都不眨一下的!说,到底干什么?”
墨雪舞的目光变得更冷锐:“入宫。”
夏夜恨短,冬夜叹长,可长夜再长,总有过去的时候,太阳还是会升起。虽然阳光依然很淡,驱不散彻骨的寒意,可只要是晴天,总会让人的心情变得好起来。
北堂凌锐和温心柔这会儿却都快疯了。
明明昨天晚上入睡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他们一个成了皇帝,一个马上就成为皇后,朝龙帝国的历史上将留下他们浓墨重彩的一笔,两人那叫一个兴奋和惬意,睡得无比舒适。
可临近天明的时候,却突然被一阵奇痒弄醒了。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从头顶到脚趾没有一个地方不奇痒难耐,立刻急切地抓挠起来。可这一抓他们却发现,抓到哪里哪里的皮肤就掉一层,血迹很快就渗了出来,奇痒不但没有丝毫缓解,还开始剧痛,稍微碰一下就痛得令人抓狂!
因为奇痒,他们实在忍不住抓挠,但只要一抓,就会痛得眼前发黑,恨不得死过去!奇痒渐渐入骨,剧痛也在无限放大,后来一根头发丝掉到皮肤上,也会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按了上去,痛到让你怀疑人生!
为了不忍受那股剧痛,就不能抓,可是不抓,痒又痒到令他们怀疑人生!就算强忍住不抓,皮肤碎屑还是哗啦哗啦往下掉,身上竟然还散发出了阵阵令人恶臭!不大会儿,整座寝宫都被这恶臭笼罩,老远闻到就能令人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俩人已经鬼哭狼嚎了一早上,深深切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不死也脱三层皮”,或者说终于知道了什么叫生不如死!
这个样子当然不能上朝,北堂凌锐瘫在床上尖叫怒骂。所有太医都已到场看了半天,硬是找不出问题在哪,早已个个满头冷汗,战战兢兢。这种情形他们并非第一次碰到,只即将听到的一定是“你们这群废物、饭桶,养着你们有什么用”、“某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全都陪葬”,简直无一例外。
果然,看到所有人都束手无策,北堂凌锐立刻有气无力地尖叫起来:“你们这群废物……等等?!”
幸好后面没有再继续骂白痴饭桶,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刻眉头一皱喘息着问道:“朕是不是中了毒?”
既然不是生病,那就有可能是中毒了!可谁这么厉害,居然能给他下毒?!
他神功已成此刻,内力已进阶至八阶九级,跟北堂苍云不相上下,难道是北堂苍云下的毒?万一自己被折磨死了,北堂千琅和云羽蝶可就一命呜呼了,他会这么不计后果吗?
还是说他就是要用这种方式,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俩除掉,反正他又不会受到什么影响,到时候反而可以揭穿他的阴谋,说已经为北堂千琅和云羽蝶报了仇,他不就可以登基为帝了吗?
正想着,一名太医抖抖嗦嗦地上前施礼:“启禀皇上,看不出皇上有、有中毒的迹象,怕是患了……患了什么怪疾……”
不是中毒?北堂凌锐又皱了皱眉,强忍着身上钻心的奇痒:“确定吗?”
太医擦了一把冷汗,有些笨拙地开口:“至少、至少臣等用了几种方法,都没有试出皇上体内有毒素,除非此人用的毒十分高明,普通的方法试不出来……”
这不是废话吗?!就是说仍然有可能是中了毒!
北堂凌锐很想再骂几句,但一来根本没有任何用处,二来他也确实没什么力气尖叫了,早已重新瘫回到了床上,越发气喘吁吁:“那、那你们这群废物,倒是想办法呀!想办法确定一下到底是中毒还是患病,快、快点儿……”
其实疼还好说,这痒简直能要了人命!北堂凌锐忍了许久,到底还是忍不下去,有些崩溃一般狠狠抓了一把,却又疼得眼前一黑,不由一声惨叫失去了意识!
太医们当然大吃一惊,可是根本束手无策,只得站在原地一个跟着一个筛糠。
然而仅仅是一会会儿的功夫,那股奇痒就让北堂凌锐恢复了意识,并且因为在半昏迷之中无法忍耐那股奇痒,又抓了一把,接着又是一声惨叫,意识又开始混乱。总之就一直这样恶性循环,不过短短一个时辰,北堂凌锐就已经死去活来无数次,脸上已经因为抓挠血迹斑斑,连皮肤都脱落了一层,简直不要太恐怖!再加上那股恶臭,太医们不得不个个咬紧牙关,否则早就吐满地了!
温心柔那边的情形比北堂凌锐更严重,皮屑脱落得更厉害,渗出的血迹已经把衣服染红。面对着一群束手无策的太医,她的尖叫声更加不堪入耳:“废物白痴混蛋!你们倒是想办法呀!再想不出办法来,全都去死!”
要是真有办法,谁愿意死?太医们早已扑通扑通跪了满地,不住磕头求饶。温心柔当然恼怒万分,却又被身上的奇痒和剧痛折磨得连昏都昏不过去,哇的吐出了一口血!
这口血吐出来,房里的恶臭瞬间飙升,离床最近的几名太医终于忍不住吐了起来,那股怪味跟臭味掺杂在一起,温心柔哪里还忍得住,趴在床前剧烈地呕吐起来,场面好精彩。
不知道又死去活来了多少次,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亡逼近时的灵光乍现,温心柔突然哆嗦着尖叫,尽管尖叫声已经断断续续、有气无力:“去、去叫墨雪舞来,她不是神医吗?一定有办法的……”
北堂苍云实在是累坏了,这一觉居然睡到了东方泛起鱼肚白,才一下子睁开眼睛。可是还没等他下床,房门已经被人敲响,鬼鹰的声音跟着响起:“王爷,北堂凌锐要你即刻进宫,不得有误!”
北堂苍云目光幽冷:是要看看我死了没有吗?你还真是心急呢,你就不怕把我逼狠了,干脆来个鱼死网破?
下床开了门,他简单地问道:“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鬼鹰摇头:“倒是没说,不过北堂凌锐和温心柔好像病了,病的还不轻,太医们正在挨骂呢!”
挨骂就说明他们没有办法,这群倒霉蛋。不过他俩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一夜之间就病得这么严重了?
北堂苍云也没来得及多想,简单整理了一下就直接进了宫,在宫门口候着的内侍立刻上前,将他带到了北堂凌锐的寝宫。还未靠近,北堂苍云就眉头一皱:“这什么味儿?”
怎么这么臭?闻着都想吐,幸亏今天早上还没有吃任何东西,否则可就好看了。
内侍苦着脸,脸色蜡黄蜡黄的:“沧海王恕罪,皇上龙体欠安,这味道就是……”
就是从北堂凌锐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力这么足吗?他到底患了什么怪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