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片刻后,北堂凌珞到底还是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不管是不是故意的,已经是这样了。就是觉得有点可惜,本来还以为……”
一句话未说完,面前突然多了一个白色衣衫、长身玉立的男子,对着她抱拳施礼:“星辰见过三公主。”
看着他俊朗的脸,北堂凌珞居然微微有些赧然,赶紧回了一礼:“琅国太子?”
“正是在下。”楚星辰点了点头,“在下区区贱名,公主居然也曾听过,实在受宠若惊。”
“楚太子过谦了。”北堂凌珞微笑,高贵优雅又落落大方,显然受过良好的家教,“我虽然在朝龙帝国,却也早就知道琅国楚太子文武双全,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今日一见,果然闻名不如见面,楚太子实乃人中龙凤。”
楚星辰赶紧摆了摆手:“公主过奖了!其实在下冒昧现身,只是想告诉公主,这舞衣在下有办法修复。”
北堂凌珞登时大喜:“当真?!”
楚星辰点头:“不敢欺骗公主,在下敢保证,修复之后除了公主这样的内行,再没人能看出丝毫破绽。”
“请楚太子务必施以援手!”北堂凌珞急切地说着,“今日若能不负我半年多以来的努力,我必当重谢!”
楚星辰呵呵地笑:“我也只是不忍公主半年多来的努力就这样付诸东流,何尝是为了什么酬谢?公主若是信得过在下,就请随我来吧。”
北堂凌珞毫不犹豫地点头,抬脚就要跟上,倒是忠心耿耿的桃儿有些着急,猛的踏上一步:“公主!”
北堂凌珞回头,笑得温柔淡雅:“桃儿,普天之下可以无条件信任的人虽然不多,楚太子绝对是其中一个。”
桃儿当然相信北堂凌珞的判断,却依然有些不放心:“可是……”
北堂凌珞不由呵呵地笑出了声:“我这么跟你说吧,如果楚太子真的有什么不轨之心,根本不用现身。不管他想做什么,我们都没有机会知道是他动的手,明白了吗?”
桃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随即跟另一名侍女一起跟在后面。
楚星辰一直不曾回头,嘴角却带着一丝淡淡的、有些暖意的笑容,此刻才开口:“公主果真那么信得过在下?你我毕竟从未曾谋面。”wavv
楚星辰微笑:“有些人即便见过千次万次,我或许依然判断不出他对我是好心还是歹意,但有些人哪怕是第一次见面,我也能知道他有一颗干净到不藏丝毫龌龊的心,楚太子属于后一种。”
楚星辰倒是有些好奇:“何以见得?”
“眼睛。”北堂凌珞毫不犹豫地回答,“楚太子的眼睛如山泉,太干净了,如果这样一双眼睛的主人还心怀龌龊的话,那我敢说,琅国没有未来。”
楚星辰抿了抿唇,终于笑了起来:“不愧是天朝的公主,佩服。容我说句大胆的话,其实方才我还在想,如果天朝的公主都像六公主那般,那么朝龙帝国怕是没有未来。”
北堂凌珞微微愣了一下:“楚太子的意思是,桃儿说的是真的?”
楚星辰只是笑了笑:“如果刚才公主对在下的评价是出自真心,那么在下就斗胆多说一句:小心六公主。”
北堂凌珞又是一愣:“楚太子……”
“在下言尽于此。”楚星辰却打断了她的话,“说不说在我,听或不听在公主。公主请坐,将翅膀交给在下吧。”
北堂凌珞默默地把翅膀递了过去,楚星辰便不再开口,拿起工具小心修复着翅膀。
北堂凌珞看着他垂下的眼睑,长长的睫毛不时轻轻眨动一下,说不出的好看。脑海中又回想着他刚才说过的话,百般滋味顿时涌上心头,一时竟有些痴了。
虽然察觉到她的目光一直在自己的脸上,楚星辰却半点不受影响,只是唇角十中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他主动伸手帮这个忙,当然不是为了讨好北堂凌珞,为自己或琅国谋求什么利益,只是单纯地替北堂凌珞打抱不平,看不惯北堂凌珑的那些卑劣的行径而已。
不过他多少有些没想到,北堂凌珞的心性竟然正好是他十分欣赏的那一类。若是能成为朋友,倒是一件不错的事。高雅不俗如北堂凌珞,应该也不会计较身份背景那一套。
其实……这位三公主的心性,跟墨雪舞有几分相似。
场地正中比试仍然在继续进行,此次前来的舞林高手并不止北堂凌珞一人,众人也早已为公主们优美的舞姿而陶醉。很快,所有人都已经展演完毕,只剩下万众瞩目的压轴节目:北堂凌珞的《雀魂》。
完全不知背后发生了什么,内侍上前两步朗声开口:“有请三公主!”
隔了片刻,却依然没有看到北堂凌珞,不少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唯独知道内情的北堂凌珑阴沉沉地冷笑着,一副得意万分的样子。
谁知就在此时,一阵悠扬的乐声响起,正是北堂凌珞苦练了几个月的那首曲子!她不由一愣:难道她打算就那样跳?!
乐曲声中,北堂凌珞翩若惊鸿一般从天而降,美的就像是正落入凡间的仙子!尤其是背后那对翅膀,更是说不出的灵动飘逸,完全没有任何瑕疵!
“什么?不可能!”北堂凌珑呼的就站了起来,那叫一个气急败坏,“她的翅膀明明……”
“公主快坐下!”丝絮急了,赶紧低声提醒。
北堂凌珑愣了一下,心虚地四处看看,还好所有人都已经被北堂凌珞吸引,几乎没人注意到她的失态。咬了咬牙,她重新落座,更加恨得肝疼:这就说明北堂凌珞到底还是成为了焦点,到底还是能够惊艳天下了!
可恶啊,那翅膀到底是怎么回事?当时明明确实折断了,绝对不可能再造一个的!难道当时她留了后手,同时做了这样两对翅膀吗?
随着乐曲,北堂凌珞翩翩起舞,所有人都沉浸其中,只觉得仿佛置身仙境。此刻的北堂凌珞仿佛就是天下第一美人,一举一动,哪怕是一颦一笑都勾魂夺魄。
片刻后,不知谁第一个发出了一声惊叹,众人才突然发现,无数蝴蝶、鸟儿果然从四面八方纷纷而来,绕着她翩跹飞舞,啁啾鸟鸣更是为悦耳的曲子伴奏一般,令人心醉神迷!
仿佛仅仅是片刻之后,只听铮的一声,乐曲已完全消失,北堂凌珞缓缓站定,向着众人盈盈一拜。那些鸟儿、蝴蝶又盘旋了许久,才慢慢散去。
这这就结束了吗?明明刚刚开始啊!众人意犹未尽,却总算回过神来,顿时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赞叹声更是不绝于耳。
爱女如此替自己争光,北堂千琅当然万分开心,不由捻着胡须连连点头,笑得见牙不见眼:“好好!不愧是朕的女儿,太好了!这才是朕的女儿,朕的女儿,当如是!”
北堂凌珑那个气呀,气的都不知道该如何生气了!你的女儿当如是?那我没有这样的本事,就不配做你的女儿呗?北堂凌珞,我跟你势不两立!我才是父皇最爱的女儿,你休想把父皇对我的宠爱夺走,你休想!
掌声中,北堂凌珞对着某个方向微微一笑,然后又盈盈一拜,这才转身翩然而去。
不少人随着她的动作看过去,才发现她冲的正是琅国使者团所在的方向。难道她这是在向太子楚星辰抛出橄榄枝吗?这么美的仙子般的公主,难道要便宜琅国了?要是能跟天朝公主联姻,琅国可就等于找到了一座最强大的靠山了!这样的机会怎么就没有落到自家头上呢?
不过看这两人倒是郎才女貌,十分般配,若果真成了,倒是一桩姻缘佳话。
面对众人的目光,楚星辰却始终显得十分淡定,仿佛事不关己。
“星辰好事将近啦?”将刚才的一切尽收眼底,墨雪舞不由眨了眨眼,“这小子刚才还说什么曾经沧海难为水,眨眼之间就找到其他的江河了?真不仗义。”
墨苍云摇了摇头:“我看没那么快,其中说不定有我们不知道的内情。至少我从星辰的眼里看不到男女之情。不过也不必着急,他两人如果真的有缘,自会终生厮守。”
墨雪舞点了点头:“没错,缘深缘浅、路长路短都是上天注定的,顺其自然吧。”
一个上午的时间,歌舞比试终于结束,接下来是午宴,下午进行器乐的比试。
距离午宴还有一点时间,墨雪舞起了身,独自一人四处溜达。墨苍云去找楚星辰聊天了,说是要问问他跟北堂凌珞到底怎么回事这位沧海王八卦起来,一点都不输狗仔队。
上林苑中的景致其实不少,墨雪舞逛来逛去,一路兴致勃勃,反正暗处有鬼鹰,完全没有后顾之忧,就算她要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也没有人敢上前阻拦。只不过她说了,要低调。
本来就喜欢清静,当然不会往人多的地方走,专门捡那种景致好又幽静的地方。走着走着,她突然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笛声传入了耳中。那笛声很悠扬,很灵动飘逸,用天籁之音来形容毫不为过。驻足听了一会儿,她不由微笑:这是打算一会儿在比试之中拔得头筹,趁着这片刻的功夫也要再练习练习吗?
心里想着,她脚下不由自主地循着笛声走了过去。转过一座假山。面前出现了一个清粼粼的人工湖。湖边有一座小小的凉亭,一个一身雪白衣衫的男子站在凉亭前,背对着墨雪舞,手中一支同样雪白的玉笛,正全神贯注地吹着。
看到那个背影,墨雪舞便不自觉的目光一凝:潇绝情。
之前的不愉快还在,墨雪舞一向也很有自知之明,看得出潇绝情对她根本不喜,当然也不会自讨没趣,便想趁着他尚未发现之前离开。
可是她刚要转身之时,笛声戛然而止,跟着面前人影一闪,潇绝情已经站在她的面前,目光冷冽,带着浓烈的警觉和戒备。
墨雪舞只好顿住脚步施了一礼,唇角含笑:“打扰潇太子实属不该,不过我并非无心,只是路过,还望太子不要见怪。”
这么近距离看去,潇绝情倒是更显得眉目如画,说不出的好看,可是他眼中的敌意却又那么浓烈,仿佛全天下的人都是他的敌人一般。
幸好墨雪舞并不玻璃心,也知道这应该是他本性使然,并不是专门针对她一个人。
面对她的笑脸,潇绝情眼中的敌意不但没有缓解,甚至更冷了几分,并不掩饰对墨雪舞的不喜。然后挥了挥手,转身要走。
显然,刚才他把墨雪舞当成了偷窥的敌人。
可是就在他挥手的一瞬间,一股淡到几乎可以忽略的味道传入鼻端,墨雪舞再度眉头一皱,然后便行动先于意识地踏上两步,转到了他的面前:“潇太子留步!你的……”
说话的同时,她再度抬手指向了潇绝情的腰下。可是后面的话根本没有机会说出口,就见潇绝情眼里猛的蹦出了冰冷凛冽的杀意,手中的玉笛毫不犹豫地刺向了她的咽喉要害!
墨雪舞很有几分抓狂,她很想大吼一声: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有点耐心会死啊?!
不过幸亏这一次她有所防备,潇绝情脸色一变,她就知道不妙,虽然没有内力,脚底下却瞬间踏出了几个诡异的步子,险险躲开了这一招,然后轻轻咬牙:“潇太子,你……”
可是潇绝情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第二招又猛然攻至,笛子上带着雄浑的内力,发出了嗤嗤的破空之声,转瞬间就奔到了墨雪舞的面门!
墨雪舞无奈,只得再度躲闪,却已经完全来不及。幸好就在这时,她突然感到腰上一紧,整个身体已经落入了一个人的怀里,耳边跟着响起了墨苍云的声音:“火气这么大啊?”
潇绝情也立刻收手,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虽然眼中的杀气略略收敛了些,却依然不减那份敌意和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