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以前也没有很喜欢。
刹那间的心动,过了那个年纪之后, 很快就如同夏天的花一样, 一寸一寸的凋落了。
但这种话,白苋觉得自己如果真的说出来的话,那也太不是人了。
曾经她对谁的感情, 好像都没有持续太长时间。简而言之, 对于罗纳尔德, 白苋当年也不过只是觉得一时新鲜而已。
不然的话, 不会在对方消失了那么久之后, 才重新想起他来。
对上罗纳尔德那双绿眼睛, 白苋稍微有点走神。跟阿克塞尔不同, 他从来没有伤害过自己, 就算是做同学的时候有点不愉快,但也仅仅只是小打小闹, 所以……白苋在考虑怎么表达才能不失委婉的否认。
然而她这个样子落在外面站着的男人的眼中, 那就是另外一层意思了。
看着一男一女两个人深情对望, 孟既庭修剪整齐的指甲微微刺入了掌心。
“对不起, 我不……”算了,感情这种事, 还是干脆点的好。
察觉到女人要说什么, 阿克塞尔眼中微光一闪, 紧接着他不轻不重的敲了敲大开的玻璃门,“咳咳。”
“你男朋友到了,白。”
原本否认的话瞬间被打断, 在听到对方意味深长的提醒之后,白苋本能的抬头,紧接着,她瞪大了眼睛,“既、既庭?”
天啊,这人不是应该在英国么?
再没有什么淡定可言,白苋非常有异性没人性的把挡在自己前面的男人推开,然后手忙脚乱的从躺椅上站了起来,“你来多久了?”
曾经的曾经,这个女人就算是枪口抵脑袋上都没有这么紧张。现在为了一个男人而失态成这个样子,真是让人……看不过眼啊。
这一刻,阿克塞尔眼中的玩味尽数散去,层层叠叠的涩意翻涌而来。
踉跄了两步才堪堪站稳,罗纳尔德顿了顿,然后面无表情的将鼻梁上的眼镜往上推推。
瞥了两人一眼,孟既庭抬脚进入这里,“没多久。”
那就好……白苋缓缓的舒了一口气,下一秒,她这口气就又憋了回去。
“也就十几二十分钟。”
“……”十几二十分钟,这不就意味着该听的,不该听的他都听到了么?!
越到紧要关头,白苋的头脑就越是冷静。幸好刚刚自己没有瞎浪,也没有跟以前一样和罗纳尔德撩骚。努力回想了三四次,她慢慢的放下了心,表情也不再心虚,“你来怎么不提前跟我打个招呼?”
提前打招呼,还能看这些么?
孟既庭以为克罗德五个保镖已经算是极致了,没想到他们连开胃菜都算不上,真正的重头戏在意大利这里。
哦不对,可能刚刚的那个场景,也只是开胃菜,后面还会有更刺激的。
尽管心中情绪翻涌,几乎弥漫滔天,但当着这两个男人的面,孟既庭还是表现的滴水不漏,“我给你发了视频,然后被人给挂了。我怕你出事,就让沈兴柏的助理订了最快的机票。”
被人挂了?
白苋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我手机呢?”
这几天她一直在忙,手机这个东西早就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
见女人重新走到办公桌前,罗纳尔德沉默着将东西拿了出来,“在这里。”
“已经没电了。”
原来是这样。白苋耸了耸肩,然后坦诚的开口,“之前我随手把手机丢到了不知名的地方,然后一直没有摸它。”
智能手机就算是不打开使用,待机状态最多也就持续三五天,所以这只是个巧合。
“嗯。”孟既庭的情绪没有半点外露,他伸手摸了摸女孩眼下的青黑之后,不由自主的蹙眉,“设计稿的事情解决了么,你该好好休息了。”
“解决了!”想也不想,白苋点头,“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吃法国菜?我知道有一家特别正宗。”
“好。”孟既庭点头。
“喂——”见自己已经完全被无视了,阿克塞尔额头上的青筋猛的跳动了一下,“拜托,还有不到四个月就夏天了。”
“来得及。”稍微估算了一下,白苋挑眉,“就算来不及了,差这一晚上也成不了事。”
“你们赶紧出来,我要锁办公室的门了。”
为了设计稿不被人剽窃,整栋大楼里,能够打开这层楼大门的,也就只有白苋一个人,哪怕是她的助手佐罗还有安娜都没有这个权限。
这么轻易就妥协了,完全不是那个工作起来不要命的埃尔维拉。而这一切的改变,都只是因为那个华国男人。
阿克塞尔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他半似玩笑半似认真的说:“你翻脸真是比翻书还快,当年面对我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
“有么?”白苋一脸惊讶,“我都不记得了。”
察觉到了阿克塞尔微妙的态度,孟既庭垂下眼眸,然后悄无声息的将女孩的手放在自己的胳膊上。
呵。
一边跟着他们往电梯走,阿克塞尔一边漫不经心道:“当然,而且只差一点我们就……”
“刺啦”,指甲不轻不重的刮擦了一下电梯上面的金属按钮,白苋笑眯眯的转头,“你是想说,我们当年差一点就在一起了么?”
心脏骤然收缩,孟既庭眼神微暗。察觉到男人的变化,白苋神情坦荡,“差点跟我在一起的人多了,但那又能怎么样?”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如果二字。
蓦然勾起唇角,通过电梯的反射,孟既庭能感觉到自己现在的心情不错,“所以我是你第一个正式的男朋友?”
“当然,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白苋肯定的点头。
看着这两人一问一答,显得默契非常,阿克塞尔捻动了一下手指,然后若无其事的看向别的地方。
把两个多余的人从电梯里轰出去,白苋带着男朋友直奔地下停车场。
找到自己的宝马以后,她坐在驾驶座上,而孟既庭则走到副驾驶的位置。
与汽车引擎的声音同时响起来的,还有一道低沉的男音,“你真的,喜欢过那个戴着眼镜的男人?”
感觉到其中的平静,白苋有些诧异,“你居然没吃醋?”
“……呵,你猜。”孟既庭微微一笑,“是什么给了你错觉,让你以为我是个圣人?”
尽管拼命告诉自己,过去的终究已经过去了,人应该向前看,但那两个男人的存在,还是让他如鲠在喉。
“别岔开话题。”孟既庭敲了敲膝盖,“回答我的问题。”
“其实也不算是喜欢吧……”一边把握着方向盘,白苋一边组织语言,“你知道的,人到了一定的年龄,由于荷尔蒙分泌,很容易对异性产生好感。”
“你都在多少岁的时候,有过这种冲动?”看着前方的道路,孟既庭表情肃穆,“告诉我,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十八岁成年,老头子不插手我早恋的事儿了,那时候有过一次。”白苋试探性的开口,“人嘛,总是对自己没有尝试过的东西抱有幻想。”
年轻的时候,她也和所有女孩子一样向往爱情。
“而那个戴眼镜的男人,就是你当初幻想的对象?”孟既庭嘴角微动。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白苋本能的觉得有点不妙。
“真话。”孟既庭觉得自己可能有自虐倾向,“不许骗我。”
呃……
男人可真是奇怪的生物。
“……对。”白苋犹犹豫豫的点头。
“你甚至为他找回丢失的画稿,还那么费尽心机的接近他!”想想这些,孟既庭心里就不舒服,“我怎么没见你对我这么费心?”
“……”
因为你比较好骗,压根不用费劲儿就自己跑到坑里待着了。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虽然心中这么想,但白苋知道如果自己真敢说出来,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舔了舔下唇,她认真道:“因为我们的感情非常的纯洁,其中不掺杂其他东西。”
女朋友嘴里的好听话真是一套一套的,收回自己的目光,孟既庭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那你boss呢?你跟他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喜欢你,我看得出来。”
喜欢?
阿克塞尔的喜欢能值几个钱?
眼中闪过唏嘘,白苋并没有半点遮掩,“你可以担心所有人,独独不用担心他。”
“因为我没有得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所以永远不会对差点杀死我的人产生什么感情。”
她和阿克塞尔,不过只是相互利用。
话音落下的瞬间,孟既庭的瞳孔不受控制的收缩了一下。他隐约明白一个毫无背景的华国女孩走到今天这一步势必有些隐情,但孟既庭从未想过会这么的凶险。
大约十几分钟后,车子停下,白苋看向身侧的男人,“不过以后我就不用担心了。”
“嗯?”灯光落在孟既庭的眼睛里,宛若天边星辉。
“孟先生。”轻轻吻了吻男人的耳际,白苋道:“你愿意做我的靠山么?”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喉结颤了颤,孟既庭低笑,“好啊。”
——
另一边。
自从白苋带着孟既庭走了之后,阿克塞尔就莫名的觉得烦躁。拿出一只烟点燃,他转头看向旁边一直没有出声的男人,“你就没有觉得不甘心?”
“有什么好不甘心的。”罗纳尔德目光不变。
“她曾经撩完你就跑,现在又找了新人,你不生气?”阿克塞尔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时隔两年不见,他反而不如以前看的开。
凭什么那女人拍拍屁股就走了,回来以后又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如果说生气,我也不应该生她的气。”眼中闪过冷光,罗纳尔德此刻终于露出了自己尖锐的一面,“当初要不是你横插一脚,或许现在在她身边的,就是我了。”
然而命运就是这样,哪怕只差那么一点点,最终也没办法走向圆满。
白苋十八岁情窦初开,她还没来得及真正动作,紧接着就被阿克塞尔横插一脚,再同罗纳尔德见面,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错过就是错过,也不是什么大事,人这一辈子,除了感情以外,还有别的可以抓住的东西。
突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没有多停留,罗纳尔德大步走出了公司正门。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
手上的那支烟很快燃尽,看着暗沉的夜幕,阿克塞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恍若宝石藏于匣中,那一抹漂亮的蓝色也再遍寻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