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财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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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嘉靖帝心情似乎不错,陈才道:“……学生还想替王郇向陛下乞恩,学生当初设随军记者,就要求他们将生死置之度外,他们是一群与死神经常擦肩而过的人,也是一群与战争无关的局外人,他们冒险、冲动、热情,充满责任感,他们的工作就是力争在被不可预料的死亡夺去生命之前,用文字将战争记录下来,向世人传递真实的战争所以学生承认他们有冲动、热血、不辨局势等种种缺点,但也敢担保他们绝不会被人收买、隐瞒真相。”

嘉靖帝点头道:“既然你替他们担保,朕就不想再追究他们的责任了……说到底,你这个随军记者制度,并没有不对,今后也可以继续,只不过所有前线出来的稿子,朕都要第一眼过目,并由朕决定在不在报纸上刊登。”

皇帝都是这样,要把天下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掌握在手中,陈绝对是可以理解的,况且这样最大的好处就是,皇帝一手拍板的东西,底下人再不会去反对了,他的报纸还可以更进一步地扩大影响。

这时候门口有小太监趋近,道:“陛下,首辅大人求见。”

“让他进来。”嘉靖帝一挥手,陈被黄锦带到屏风之后,厚重的云母屏风牢牢遮住了他的身影,但他却可以听到殿前的所有声音。

黄锦向他比划了一个静默的手势,陈点点头,就见严嵩迈着小碎步走进来,他身躯羸弱,胡子通白,若不是知道他是权倾天下的首辅,还真以为他只是个风烛残年的无害老头呢。

“臣严嵩叩见陛下。”严嵩颤巍巍就要往地上一跪。

嘉靖帝就道:“行了别跪了,给搬个杌子来。”

严嵩也就顺势起来,老迈的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谢陛下恩典。”

严阁老实在是瘦弱,一个不大的杌子坐上去,竟还有半边空余。陈看了一眼身边的矮冬瓜黄锦,暗道这家伙要是一屁股坐上去,估计杌子能一秒垮塌。

“……内阁接到河南巡抚和按察的奏疏,以本省岁荒,所征折粮五十四万余石,不足以充藩府禄米,请留临德等仓起运至京的秋粮,折银以补拖欠周王府的禄米。”严嵩将奏疏呈上。

嘉靖帝眼中闪过不耐,“怎么折银?”

“折银比例依从周王府旧例:始封者粳米一百石,内以七十五石折银,每石折银零点五两,另二十五石给以本色米;粟米九百石,每石俱折银零点三五两。袭封者粳米一百石,粟米四百石,本色、折色兼支,其折银比例与始封者同。将军、中尉、主君、仪宾及镇国将军,全支粟米,每石折银零点三五两。”严嵩对这奏疏似乎也了熟于心,各项数据一一报来。

嘉靖帝手中的木鱼狠狠一敲:“零点五两?河南禄米每年以零点八两征收,以零点五两和零点三五两放支,一岁所入,尚有所积,他们敢报零点五两?”

陈在屏风之后默默听着。

要说大明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三大绝症:宗藩、军制和财政,就像三座大山,压得老百姓直不起腰来,而严嵩说的宗藩禄米的问题,就直接关联了两个。

大明朝最不缺的就是吃祖宗余荫的宗室了,这些宗室好比吸食大明血液的寄生虫,大概是如今大明有识之士的共识了。他们不事生产,却有万顷土地,享受国家拨给的禄米。按照规制来说,一个亲王每年从国家那里可领供米五万石、宝钞二万五千贯,锦缎、纱罗、绢丝、冬布、夏布各一千匹,其他各种开支更是数不胜数。试想,一个亲王便要让国家靡费至此,那么到如今嘉靖年间已经繁衍到三万五千人的宗室开支,又是多大一笔虚耗呢?

许多宗室是从太*祖那辈算起,到如今已经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了,却依然享受着国家供养,一个个不要命地生儿子,而生下的儿子大大小小都可以领到禄米!

大明的财政问题就更大了,历朝历代为了加强中央集权,一定会在由中央总度收支,只有本朝,财政十分拮据,没有办法由中央总收总支,而是地方先拨出以供应本省,余下的才送到中央再行分配。

至于为什么财政拮据,因为商税太低,以农业税为主。中央财政缺乏收入来源,不仅没有储蓄,而且常常预支,在四方无事时,也就勉强可以度日,但如果发生大的战争,天灾人祸的时候,就束手无策了。

如今这个周王府禄米的问题,实际就是因为朝廷频年对南倭北虏用兵,还要修大殿、修边墙,国库空虚,自然没法给宗室发足禄米,周王也是个倒霉催的,二年多了都没领到俸禄,这回终于忍不住了,手动拦截了临德发往太仓的秋粮,要求朝廷把粮食折银发放给自己,要不然自己一府之人就要饿死了。

嘉靖帝愤怒肯定愤怒:“……朕的百官都没钱过年呢,从过年伊始,朕记得还没给他们发俸呢,也没见他们拦下秋粮,要求折色!这周王府封地在开封,别以为朕不知道,周王府在河南多少州县里,都有或大或小的土地,每年黄河决口,大水淹过的土地都是淤地,这周王府年年来寻这样的好地,占了不知道多少,朕都不问他们要田税,他们还反而怨朕不给他们发俸!”

说着他扔掉木鱼梆子,像个陀螺似的在大殿转了起来:“外患日炽,连年灾荒,百姓饥困,谁能体谅朕的难处?他们眼里都只有自己那一点利益,少了一口吃的就要叫唤!一说就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说是朕的血亲,岂不知君子之泽,五世而斩,沾了二百年太祖的光,八竿子都打不着了,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

严嵩垂着头看着嘉靖帝发泄怒气,等到皇帝又重新在榻上坐了下来,他才欠身道:“陛下说的是,宗藩的确是个大包袱,可这大包袱也只能背着,扔是不能扔掉的……”

严嵩的话绝对没有错,因为本朝中,皇室和宗亲的关系是比较特殊的,属于又拉又打,又忌惮又安抚的那种因为当年成祖这个牛人就是由宗藩扯旗造反最后做了皇帝的,翻翻史书,这例子还真他么是独一无二的,从那时候起,朝廷对藩王就严防死守起来,不过百五十年后,还是出了宁王之乱,甚至不久之后就出现了更改帝系的事情,从孝宗武宗传下来的皇位被宗室出身的嘉靖帝继承了。

嘉靖帝做了皇帝,就更重视对宗室的团结,不然大家都不服气,以前是一家子做皇帝,长子继承其他人没有希望也就罢了,现在皇帝轮空由杨廷和做主定了兴王世子,他们可不看兴王是宪宗的次子,他朱厚又是兴王的嫡子,他们只看到帝位轮空了,大家都流着一样的太祖血脉,凭什么你能做皇帝,那这皇帝今年你做,明年是不是也可以到我家啊?

“毕竟是太祖定下的规矩,朝廷支给藩王禄米,理所应当,”严嵩劝慰道:“总不能因为一点禄米,就闹翻了,寒了宗室的心吧?”

严嵩的话外音很明显,能用一点禄米羁縻和安抚宗室,总比动刀动枪闹得好吧。

嘉靖帝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拖了两年的禄米,也没见他们真的饿死……”

说起来还是嘉靖帝心虚,道:“拖欠他们多少银子?”

“共计三万二千两,”严嵩清清嗓子:“折色米的话……”

“不折色,”嘉靖帝冷冷道:“让他们把私自截留的秋粮尽数上缴,不许存留一颗粮食……”

陈在屏风之后微微跺了跺站得发麻的脚,就听嘉靖帝道:“他们敢私自截留秋粮,朝廷要是默许了这个做法,以后其他宗藩也有学有样,到时候一犬吠人、百犬吠声,全都闹将起来,要怎么收场?”

到底是执掌天下权柄三十年的皇帝,在这个事情上他第一个想到的是维护他的统治和威严:“他们说是宗亲,一样是朕的子民,不经父母同意,何得私自取用?夏税秋粮是朝廷养命之源,不许任何人有任何想法……不过朕也要考虑他们的脸面,周王府向来恭顺,一贯是宗藩表率……朕看就让河南布政司将本地的竹木抽分补贴给周王府,以补禄米之不足。”

严嵩当即道:“陛下圣明,臣这就去拟条子。”

“不急,”嘉靖帝又道:“朕叫你来,还要跟你商量一件事:江南总督的继任,你有人选吗?”

陈深吸一口气,暗道来了。

严嵩不动声色道:“张经虽然获罪,毕竟还未确定……臣看还是等陛下亲自讯问之后再做定夺不迟。倭寇经王江泾一役,一定闻风丧胆,短时间内不敢卷土重来了。暂代总督一职的李天宠是老成持重之人,自然能维护东南安定,不负陛下重托。”

嘉靖帝露出一丝烦躁,被严嵩收入眼中,心中一喜,知道这是皇帝已经不耐烦听到张经的事情了,这事情几乎已经定性了。

“张经能力不足,李天宠和他一样,也是个嘴皮子上有功夫,做不出实际东西的,”嘉靖帝道:“朕要任用一个真正有筹划的,能做出实际的人。”

严嵩神色不由得一滞,昨天他还听皇帝说,张经罪大恶极,畏敌失机,挟寇自重,怎么一天的功夫不到,张经就成了能力问题了?

如果是能力问题的话,那就是“非不为,而不能也”了。也就是说,皇帝忽然改变了想法,认为张经是能力欠缺,而不是态度问题,这是怎么回事?

“朕虽然恼恨张经,”嘉靖帝幽幽道:“但大胜之后却处置统帅,天下人议论纷纭。那些不明真相的人,趁机乱嚼舌根,岂不是让抗倭的大好形势,都付之流水了吗?”

严嵩心道你哪里还在意天下舆论,早在十年前你决心要在深宫里修玄那一天,遭到的非议还少吗不都被你挥舞着大棒子打下去了吗,这时候却跟我说什么天下舆情,真以为我老糊涂了,跟外头的言官一样好糊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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