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睡就是四个小时。
安观德醒来后,在枕头上抹干嘴角上的口水,穿上一整个蟹堡王(拖鞋),睡眼惺忪地步入浴室,不到十分钟便洗漱完毕,期间吹风机的声音不绝于耳,还换了套黑色西服,梳了个浪奔油头,全身上下尤其是腋下喷了足足有三毫升的古驰香水,容光焕发,整装待发。
“金牌hr出山寻宝去咯~”
安观德步伐轻快地下楼,紧接着走出烂尾楼,天光乍现。他随即抬手,将袖口卷上去,露出银白色的手表,低头凝视一下:东八区时间早晨六点十八分。
很好。
距离上班早高峰尚有一个小时,左转步行一百米就是捷运(地铁)入口,搭捷运三号线经过五个站点即可抵达鬼爷所住的小区,时间不及一刻钟,足矣。
没错,安观德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摩羯座。
然而行程真的如他所规划得那样,不到十五分钟就到达了何阖所在的小区。
安观德捋了一捋鬓角,金黄的发色在晨曦的投射下显得格外惹(扎)眼,咯吱窝底下还夹着一个公文包,开始把自己装扮得与商务人士那般,步伐稳重地走向何阖的出租屋。
凭借监视器的卫星定位,安观德精确地找到了何阖的出租屋。他先是把安装在天花板的监视器收起来,揣进口袋,回到门前,发现门外没有按铃,然后检查自己的口腔有无异味,再细闻身上的各处,待确认均无异常之后,方才轻轻地敲门,举手投足间显得特别儒雅、尊贵、有气质。
然而敲了半天也不见里面的人开门。
别说开门了,里面甚至一点动静都没有。
“是死了吗?”
良久,安观德疑惑道。其脑门上俨然爆起好几处青筋,且满脸写着不耐烦。
就在安观德准备前脚报警、后脚撬门之际,里面终于冒出一丝动静,听上去好像是有人要来开门了!
门开了!
“那个,您好,我是末人怪非株式会社的金牌hr安观德,请问您是何”
“阖……”
门关了?!
安观德一脸懵逼:“啊嘞?!”
“死……死黑狗!一大早就来推销。老子好……好不容易才进入深度睡眠,敲……敲个屁的门啊!吵死了!”
里屋不断传来骂声。
呃……没想到鬼爷的起床气竟是如此地天崩地裂……
安观德石化了好一阵子,方才鼓起勇气,接着敲门,道:“那个……何阖先生,您怕是误会了。我不是推销员,我是xx站的小说编辑,您的书我们编辑团队私底下已经看过了,写得非常棒!所以尚请恕鄙人此次的贸然登门,我来就是想问一下,阁下的新书是否有意愿走编辑部的内部投稿?”
约莫隔了三秒钟那样,里屋再一次发出天崩地裂般的走路声……与其说是走路声,倒不如说是狂奔而来的脚步声,一连串“咚咚”的声响怕是要把这一整幢的楼房都给震塌。
大门再次被洞开
何阖瞪着一双眼角尚有眼屎的澄澈大眼,目光如炬、炯炯有神地凝视着安观德相同的部位:“此……此话当真?!”
安观德被何阖的一番过激反应给吓得愣了好一会儿,但很快回过神来,进行表情管理,呲着牙咧着嘴,假笑道:“当然素(是)真的啦!珍珠都没辣(那)么真!”
何阖琢磨了一会儿,道:“可是我并没有将小……小说发表到xx文……站上耶。”
安观德宛如遭遇晴天霹雳一般。
偶买噶!完蛋了!!要穿帮了啊!!!
“呃……那个……”
至此,安观德灵光一现,想起鬼爷似乎还有一个关系不错的实况主朋友,不如就拿他来救急一下好了。
“是xx直播的实况主dmh(djmlgbhiahia)向我们的主编大大引荐的~”
“哈?你……你是说范思仁?”何阖半信半疑。依范思仁的性格来看,未尝不是他,加上昨天他那看似怼自己实则是在激励自己的对话……引荐这事八成是真的。
既然是真的,那就没必要把千里迢迢赶来的编辑拒之门外。
何阖索性完全敞开大门:“进……进来吧。”
“那就打扰啦。”
“,等等。”说着,何阖走出去,指着门旁的一个很像走廊电灯开关的开关,“门铃在这里,以后别眼瞎乱敲门。”
“……原来这是门铃啊。”
见安观德十分无语的表情,何阖咧嘴笑了笑,走回里屋。
正当安观德准备跨过大门的门槛,且以为何阖信了他连篇累牍的鬼话而暗自窃喜之际,一个身影抢先安观德一步,“嗖”的一下蹿进了里屋。
“阖哥!我来啦!夜宵吃不成,那就吃早餐呗!快来看我都带了什么好吃的,保准让你大跌眼镜!哦不对,你不戴眼镜的,那就惊掉下巴!”
此时此刻的安观德再一次如遭雷劈。
卧槽!说曹操,那个实况主就到?!
妈耶!这也太巧了吧?!
场面一度十分之尴尬。
何阖在洗手间里拉粑粑,安观德在大门外石化,而范思仁则捣鼓着电磁炉……
待何阖拉完粑粑,从洗手间里出来,见安观德愣在大门外一动不动的,不免觉得奇怪,走上前去,在安观德面前摆了摆手,并随之“喂”了一声,方才把安观德的魂儿给唤回来。
“啊?怎……怎么了?”安观德惊道。
“梦游呢你?!傻愣在门……门外。”何阖说,“进来啊!”
“哦、哦……”安观德恍恍惚惚地跨过门槛,途径玄关,走进里屋。
这下该如何是好?堂堂金牌hr,难道这次就要落得空手归,败坏其声誉?!
安观德心说本是可以圆过去的,这谎……但奈何老天爷耍我,让范思仁这小子在这时候出现,倘若何阖问他引荐的事儿,那可就糟了!
呵!既然老天爷这般待我,那鄙人只好领情,然后想个万全之策,将这范思仁一并收入囊中,反正本也有双管齐下的打算。
理想很丰满,可是现实却很骨感啊!
如今安观德屈膝跪坐在茶几一边,而另外一边坐着的是范思仁,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在准备小资早餐也就是一瓷盘上点缀几个小番茄,再煎个蛋摆在上面,加点芝士。
跪坐这坐姿久了之后难免造成腿肚子至脚后跟一带的酸麻胀痛,安观德便换了个坐姿,干脆直接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像个打坐修禅的和尚那样,就差旁边摆个木鱼供他敲上一敲了。
然而坐久了之后,臀部还是会酸痛得不行。
“我去……连张像样的榻榻米都没有。”安观德心想,不禁咬牙切齿。
过一会儿,何阖端上来一盘白灼濑尿虾,以及一盘蒜爆牛肉。
“谢……谢啦,一大早带这么多牛……牛肉过来。”
啊嘞?原来鬼爷是个结巴啊。
安观德这才发觉。从一开始在里屋的骂骂咧咧,到如今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日常对话,皆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