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恶人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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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书记,您怎么到水稻田里来了?”

梯田内,两名达瓦村的大娘正在田中为稻苗放水,眼见李炜急匆匆赶来,有些奇怪的问道。

“嘿嘿.......”

李炜面皮薄,关于自己要找稻花鱼送给小雨的事,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只能讪讪挠着头看着两人不说话。

“李书记,你该不是来视察我们这边插秧工作的吧。”

一名身材高瘦的苗族大妈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李炜平日里为人和善,而苗人的性情,也都热情好客,平日里混的熟了,开上几句玩笑,基本上已经是很平常的事情了。

“行了,你这老货平日里看上去那么精明,咱们李书记到底想干啥,你心里还能没数吗。”

她身旁那位身材矮胖的大娘有些看不过去,推了推自己的同伴,无比爽朗的笑着将一只已经弄掉了筐底的竹筐递给了李炜。

“李书记,别和这促狭鬼一般见识,走,大娘帮你一起抓鱼去。小雨这孩子是个好姑娘,就是以前不会说话,那些后生才一直没人敢娶,这孩子从小在苦水里泡大的,你可得好好对她。”

“大娘,您怎么知道这鱼是送给小雨的?”

李炜惊异的双眼瞪得溜圆。

“去,你这后生,还是太年轻了,每天都和小雨走那么近,你们俩是把我们都当成了傻子,还是当成了瞎子啊。”

高瘦大妈笑的前仰后合。

“其实看到你来这,我俩就已经猜到你来这里的目的,只怕就是为了要替小雨捞稻花鱼,哈哈,说吧,准备什么时候办喜事。”

“额,还早,还早呢。”

李炜让这两位大妈问的有些窘迫。

“李书记,你和小雨的年纪可都不小了,你看看和小雨同龄的那些女孩子,连娃娃都不知道抱上几个了,你们还不急吗。”

矮胖大妈颇为热心的催促着李炜。

“明年吧,等我的事业再稳定些。”

李炜被两位大妈追问的实在是有些抹不开,只能有些敷衍的说道,飞快的撸起裤腿,从两位大妈手中接过一只用葫芦制成的水瓢,拿起两人放在身边的竹筐,狼狈不堪的逃到了梯田最下面的一层。

这里的梯田,占据着相当不错的地理位置,一股清泉,不断从梯田顶端冒出,因形就势的顺着梯田中的水道一路流下,几乎覆盖了寨子里所有的水田。

李炜很快来到梯田顶端,坐在田垄边除掉鞋袜,把自己的裤腿高高挽起,小心翼翼的进入了水田。

现在已经到了五月末,早茬的水稻青苗,已经长到了中指长短,为了防止水田中的水太多,将秧苗淹死,村里每天都会派人来放水,将田里的水平面降到安全程度以下。

苗人并没有板尺,更没有其他先进的用来测量水位的工具,却有着自己独特的办法。

一只实心的小银球,从中间拉出一根丝线,好似铅垂一样沉入水中,然后在丝线上做好浮标,只要水低于浮标位置就算合格。

用来放水的工具,就是那个把葫芦从中间切开做成的小瓢,它的作用,并不是用来淘水,而是挖开田地间垄沟的边缘,让水自动一层层流下去,直到最后流入排水沟。

李炜来到地垄边,用手中的小瓢将垄沟扒开一个巴掌大的小口,圈在水稻田里的水,立刻汩汩的喷涌出来,李炜举起手中的浮标,将银球沉入水中,眼见水面下降到浮标下,连忙将放水的缺口堵好,光脚下了水田。

随着田中水流的运行,田里的鱼也被惊动,不断在水中跳跃着,溅起无数水花。

这是苗族人特有的种稻方式,这里的水源丰富,土地面积广大,土壤也肥沃,特别适合种植水稻与糯米。

和那些盲目追求高产的汉族农民不同,尽管产量低,哪怕丰收的年景,地里的产出,也不过才将够全家的嚼裹,但是,苗族人却依旧相当顽固的给自己的水稻使用化肥和除草剂,更别说那些很可能对人体有毒的杀虫剂了。

为了防止害虫危害水稻,苗族人会在播种后,把一些鲤鱼的鱼苗放养在水稻田里,等到水稻收割的时候,连带着这些鲤鱼也一起收获,因为养在水稻田里,所以就叫做稻花鱼。

因为在水稻田里生长的时间只有五六个月,这些鲤鱼最多不过只有巴掌大小,可是,因为是野生散养的关系,这些鱼的味道格外鲜美,混合着苗族特有的酸汤一起煮,绝对是难得的美味。

对于向异性求爱用的稻花鱼,苗族人的标准可谓苛刻,用一句苗族的苗歌来唱的话,那就是巴掌大,四尺宽,红尾巴,游的欢。

“小鱼们,哥来找你们了!“

眼见自己跟前的那些小鱼游的无比欢实,李炜无比兴奋的朝着鱼最多的地方跑了过去。

稻花鱼很贼,眼见李炜要捉自己,身体一转,便隐藏在了青碧色的禾苗间消失不见。

“我去,真是把自己给乐傻了,连这些苗乡人捕鱼的办法都忘记了。“

连续四五次都扑了空,李炜重重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回到地垄前取过放在那里的无底竹筐倒扣着放入水中,翘起其中的一边。

稻田里的水,都顺着竹筐的缝隙流了出去,而水中的稻花鱼,却被竹筐挡住,没有办法继续前进。

眼见四五条稻花鱼进入了自己用竹筐做好的陷阱,李炜连忙将翘起的竹筐放下,四五条稻花鱼躲闪不及,全部被困在了竹筐下。

“我看你们还能往哪里跑。“

眼见被困的稻花鱼被困在筐里,李炜兴奋的一蹦三尺高,飞身来到地垄旁的柳树前,折下几根柳枝,重新回来,正准备将竹筐里的稻花鱼取出来串好,一个无比嚣张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姓李的,你给老子赶紧滚上来!“

李炜抬眼望去,发现在自己面前不远处,正站着四五名凶神恶煞的壮汉,阿雅的父亲正站在这些壮汉身边,怒气冲冲的对李炜叫喊着。

由于之前被李炜打断双臂的缘故,这老家伙此时的样貌极惨,两条手臂打着石膏,交叠着吊在胸前,像极了刚从金字塔里挖出来的木乃伊。

“诶,真是够吵的,你这家伙,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是记吃不记打,反正现在这周围又没人,你信不信老子这就把你淹死在这里?“

李炜懒洋洋的从地里走了出来,冷冷的瞪着阿雅的二流子老爹。

“宝哥,你看他……“

之前见识过李炜身手的阿雅老爹彻底怂了,躲在一名身穿黑色皮衣的家伙身后,色厉内荏的对李炜叫嚣起来。

“我一直听人说,李书记您是个有文化,讲道理的人,这样和人说话,不符合您的身份吧。“

一个阴沉的声音响起,正是挡在阿雅父亲跟前那名身穿黑色皮衣的中年人。

来人面容看起来还算端正,只是一双三角眼,看上去特别渗人,其中的光芒,让李炜不自觉的想到了山林里那些阴险狠辣的山杠爷,手里拿着一串菩提子串成的珠串,有节奏的发出阵阵咯吱声。

“这家伙,不好对付啊。“

李炜心头凛然,他并不怕和他喊打喊杀的混混,反倒是眼前这位,懂得和他来讲道理的,才是真正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

“您是……“

李炜试探着问道。

“二爷跟前四大金刚之首,白眼狼李俊,我特么就问你怕不怕?“

不等那人开口,阿雅老爹就凶神恶煞的替他报出了名号,看他那架势,似乎只要报出来人的名字,就能直接把李炜给吓趴下一样。

“我总算知道,啥特么叫做猪队友了。“

李炜在心里暗骂阿雅的老爹愚蠢,抬眼看向了李俊。

“你来找我,是想和我讲道理的吧,我可以告诉你,阿雅的事,我管定了,有什么指教,就直说吧。“

“爽快,我家二爷不止一次和我说过,李书记您为人直爽仗义,以前我都还不信,现在我总算是见识到了。“

李俊重重的对李炜鼓掌道。

“我家二爷其实就是让我给您带句话,俗话说的好,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为了娶阿雅,我家二爷足足给了他六万的彩礼钱,既然您想替阿雅担当的话,那么,我家二爷愿意和您交个朋友,只要替这烂货把这六万的本金还了,我家二爷保证不再提和阿雅姑娘的事情。“

李俊笑的很灿烂,说出来的话,也是柔声细语的,可是,话语里的锋芒,却完全掩盖不住。

“果然是不怕流氓会打架,就怕流氓有文化啊,不过,就凭你这样,也想和老子斗,做梦。“

李炜心里暗暗想着,浅笑一声。

“二爷也算是这街头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了,给我面子,我自然要兜着,六万块钱的话,那可真不是个小数目,所以,我也有些事,必须和你们说清楚才行。“

“我这次来,就是要和李书记您谈一谈阿雅的事情,有什么条件,您就直说吧。“

李俊笑着说道。

“我只有两个条件,第一,他的借据拿来,第二,他必须立下字据,和阿雅断绝父女关系,你们也必须要立下字据,以后这家伙再和你们借钱,阿雅一个子也不会为他承担。“

“胡说,阿雅是我女儿,孝顺我是天经地义的事,俊哥,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阿雅老爹气急败坏的叫嚷了起来。

“你要不想自己被打断双腿的话,就给老子闭嘴,在李书记跟前,你没有说话的地方!“

不等阿雅老爹把话说完,李俊就一点也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头。

“李书记,你说的有道理,这样的烂货,哪怕你有金山银山,他也能给你败光,你说的条件,我同意。“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事不宜迟,咱们最好现在就去找个地方交割。“

李炜有太多事要做,并不想和李俊,孙二狗这些家伙浪费太多时间,知道夜长梦多,连忙对李俊催促道。

“按照我们二爷的规矩,这些钱款类的交易,都是在山外云朗镇进行的,所以,如果李书记您真能筹到钱的话,不如回头再去把这钱交给我家二爷。“

李俊有些为难的对李炜说道。

“那就明天好了,下午两点,我会准时把钱给你们送过去的。“

李炜挥了挥手,示意李俊等人可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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